陈延年到死不叫陈独秀父亲?父子失和背后:各有一段悲惨的童年

书生说文化 2024-06-24 20:50:40

引子

1936年12月底,陈独秀自从1932年10月15日被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以“危害民国罪”逮捕入狱后,他已经在里面待了四五年。

这期间,百无聊赖的他向监狱的管事要过纸,要过笔,要过书,甚至要人找胡适来陪他聊天。

但是有一天,他却十分客气的托人买了一点酒,买了一点菜。

有人给他弄好酒菜,只见他斟满了一杯酒,高高举杯,然后抬头说道:

“大革命以来,为共产主义牺牲的烈士,请受奠一杯,你们的深仇大恨……有人给报了!”

接着,他第2杯还没有斟满,就低头呜咽起来,含泪说道:“延年,乔年,为父的为你俩酹此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失声痛哭起来。

这么多年,监狱里的管事见过他狂放大笑,也见过他勃然大怒,唯独没有见过他失声痛哭,更没有见过他老泪纵横!

不久前,“西安事变”的消息传来——

张学良和杨虎城决定实行兵谏,扣押了蒋介石及国民党一众高官。

狱中的陈独秀|《觉醒年代》于和伟饰

1

1913年8月,安徽讨伐袁世凯的行动失败后,安徽督军府秘书长陈独秀,丢下家中的妻子、儿子独自避祸而走。

8月末的一个下午,袁世凯的爪牙北洋将领倪嗣冲突然带兵闯进安庆城内的陈家。

当时在邻居的帮助下,翻过墙头,连夜逃到了怀宁乡下,躲到了亲戚陈遐文的家里。

陈乔年的弟弟,陈独秀的小儿子,仅有六七岁的陈松年,却慌不择路,跌入邻居家的大水缸中。

还好邻居急中生智,连忙打了松年几下,使他痛得嚎啕大哭,然后脱下他的衣服,装作是在给自家孩子洗澡,由此躲过一劫。

气势汹汹的倪嗣冲,既没有抓到陈独秀,也没有抓到陈独秀的儿子,心中非常气愤,于是就将陈家的财产劫掠一空,封了陈家的老宅。

几个月后,逃亡在外的延年、乔年得知父亲已回到上海,就悄悄返回了安庆老家,拿了一些衣物,便告别母亲,去往上海。

此后,直到陈延年和陈乔年先后被捕牺牲,他们二人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再也没有回到过故乡。

那一年,陈延年15岁,陈乔年仅11岁。

陈延年与陈乔年

年轻的延年和年少的乔年兄弟二人,虽然是一母所生,但是二人无论是内在性格还是外在相貌,都有着迥然的不同。

延年打小体格强壮,身体厚实,皮肤粗糙黝黑,性格严肃正经,平时不苟言笑,沉默寡言,有的时候脾气上来比他的父亲陈独秀还要倔强,活像一个“黑面武生”

乔年却自幼就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文静和顺的性格之外,又不失开朗活泼,颇有一点“白面书生”的意味。

两个人刚到上海的时候,和父亲陈独秀、姨母兼继母高君曼,一起住在法租界吉益里21号。

高君曼,是陈独秀妻子,也就是延年和乔年生母的高晓岚的妹妹,她见两个外甥到来,心里十分开心,对他们嘘寒问暖,添置衣物。

但是陈独秀却坚持让两个儿子到外面,自己生活。

无独有偶,陈延年早就看陈独秀不顺眼,他在到上海之前,就决心自己带着弟弟乔年闯出一番事业,干出了一个前程。

觉醒兄弟|陈延年与陈乔年

2

为什么陈独秀和延年、乔年父子之间,会有那么大的隔阂和裂痕呢?

这还要从陈独秀和陈延年、乔年父子两代人从小的生长环境说起。

“我自幼便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晚年的陈独秀在自己的传记中这样写道。

出身于官僚地主家庭的陈独秀,本来应该有着一个不错的童年,但不幸的是,在他小时候,父亲陈衍中就因为染上瘟疫,不治而亡。

所以,陈独秀名义上被过继给了四叔陈衍庶,平时则跟在自己的祖父陈章旭身边,接受传统的私塾教育。

陈章旭是一个典型的“专制大家长”,脾气格外暴躁,他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因此,跟在他身边的时候,陈独秀吃了不少苦头。

从七八岁开始,陈章旭就要求陈独秀背诵四书五经,稍有错讹,就对他棍棒相加,拳脚相向。

陈独秀从小也是个倔脾气,面对祖父的打骂,他从不掉一滴眼泪,也绝不开口求饶。

而他越是这样,陈章旭就越是怒不可遏,多次对外人说:

这个小东西,将来长大成人,必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凶恶盗,真是家门不幸!

陈独秀的一生都在反抗与革命中度过

与陈独秀差不多,在陈延年的童年,几乎也是没有父亲的。

在他的记忆中,陈独秀总是不着家的。

为什么不着家呢?在延年看来,一方面,陈独秀的确是一个有大志向值得敬佩的人,因为他忙于革命,忙于救国。

但另一方面,陈独秀也确实是一个让他瞧不起的“伪君子”——陈独秀明明是嫌弃自己的母亲没有文化,却以婚姻自由的名义,不声不响的将她抛弃。

陈延年和陈乔年的生母高晓岚,也就是陈独秀的原配妻子,是由陈独秀的四叔,也是他的嗣父陈衍庶安排的包办婚姻。

比陈独秀大三岁的高晓岚是一个很少接受教育,而且还裹小脚的传统女性。

作为一个传统女性,高晓岚既不懂的革命,也不关心救国,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安分守己,相夫教子。

当时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胸怀远大抱负的陈独秀劝高晓岚多读书,接受再教育,但高晓岚却劝陈独秀安分守己,不要搞什么革命。

于是,陈独秀和高晓岚这对观念和追求都大相径庭的包办夫妻,本来就不是很好的感情很快就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庚子国变后不久,陈独秀不听家人的劝阻,抛下高晓岚和幼子陈延年独自一人东渡日本。

但此时的陈独秀却并没有与家庭彻底断绝联系,他和高晓岚仍旧保持着通信和联系。

由于高晓岚识字不多,所以无论是看信还是回信,都是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高君曼完成的。

高君曼

当时的高君曼正在北京女子师范上学,性格开朗,思想进步,对于自己这位一心搞革命,救国救民的姐夫十分仰慕。

就这样,通过读信、回信,一来二去,陈独秀和高晓岚的情分越来越生疏,对高君曼却是越来越依赖,俨然把她当做了自己的革命伴侣和红颜知己。

1910年,陈独秀和高君曼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一起离开了安庆,前往杭州,并转到安居在上海。

陈独秀和高君曼走后,高晓岚越来越沉默寡言,这一切,年幼的陈延年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陈乔年|《觉醒年代》

3

也许是幼年丧父,使得父亲这一角色在陈独秀生命中缺失,尽管他是一个领袖,一个革命家,但他始终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父亲。

也许是受够了祖父的高压和专制,所以陈独秀对待自己的孩子采取了放养的态度。

再加上他认为,要改变我国青年“手无缚鸡之力,心无一夫之雄,白面纤腰,妩媚若处子,畏寒怯热,柔弱若病夫”的现状,嗯必须要实行“兽性”教育。

因此,他毅然决然的决定,让延年和乔年自己出去住,而且只给他们很少的生活费。

搬出去之后,陈延年跟随著名旅法作家潘玉玲的丈夫潘赞化学习法文。

年幼的乔年则去陈独秀的老朋友亚东图书馆经理汪孟邹那里当帮工,两人都寄宿在亚东图书馆。

两兄弟的生活十分艰苦,白天一边工作一边上学,饿了吃干饼,渴了喝凉水,困了睡地板,一年四季就一件夹衣。

在一个北风大作的夜里,外出回家的潘赞化,看到自己家门前的路灯旁隐约站着一个身穿单衣的青年。

他走近一看,吃惊的问道:“子无寒乎?”

被笼罩在寒雾中和微弱灯光底下的青年回答说:“尚可!”

这个青年就是出来卖报,至晚未归的陈延年。

看着身形憔悴的陈延年,当时的人都不忍心想要帮助他。

尤其是两兄弟的姨母高君曼,她多次给延年乔年送去衣物,吃食和生活费,但都被延年拒绝。

陈独秀知道后,批评高君曼是“妇人之仁”,他说高君曼虽是善意,但却反生恶果,“少年人生,听他自创前途可也”。

知子莫若父,虽然陈独秀与延年、乔年两兄弟接触不多,也没有过多少交流,但他对两个儿子的认知却是十分准确的。

1915年,两兄弟都考上了上海著名的学府,今天复旦大学的前身——震旦大学。一个读本科,一个附中。

也就是在这一年,陈独秀受蔡元培之邀,前往北京出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月薪300元。

这在当时,可以说是收入颇丰,但即便如此,他临行前仍然嘱咐汪孟邹不要私下里多给两兄弟钱,只需要从自己的稿费中抽出些许作为他们的生活费即可。

一次,安庆老家的叔祖母谢氏带着家里人在上海找到了延年和乔年,见他们衣衫褴褛,生活困难,十分心酸。

谢氏怪陈独秀没有照顾好两个小辈儿,使他们流落街头,衣食无着,并当即给他们二人添置衣物,表示以后从老家汇款,支持他们读书上学。

但陈延年再一次拒绝了家人的好意,所以,两兄弟依旧过着半工半读的艰苦生活。

结语

1919年12月末,陈延年和陈乔年等百余名青年,乘坐法国邮轮从上海黄浦江启程前往法国巴黎勤工俭学。

在法国巴黎期间,两兄弟先是接受了梦寐以求的无政府主义的熏陶,后来发现无政府主义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科学,于是逐渐接受了另一种科学的社会主义学说——马克思主义。

1922年6月,陈延年和陈乔年同赵世炎、周恩来等人一起成立了少年中国共产党,并创办了机关刊物《少年》,不久经中共中央特派员廖焕星介绍,陈延年与陈乔年正式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一员。

此后陈独秀父子三人,都投入到了无产阶级革命斗争中去。

但党内的同志关系,不仅没有缓和陈独秀与陈延年的父子关系,反而使他们更加生疏了。

同为当时中国共产党的主要领导人,陈延年要么知乎陈独秀的名字,要么称独秀先生,或者独秀同志。

一直到1927年7月4日,陈延年被捕牺牲,他也没有叫过陈独秀一声——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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