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42年,宋朝北境的辽国治理有了起色,经济发展,人丁兴旺。辽主耶律宗真心情愉快,经常对镜自照,看着自己天庭饱满,相貌堂堂,总觉得自己应当建立更多的功勋。
这时,他忽然想起北宋正忙于对付西夏的侵扰,军队疲于奔命,无法应付别的事情,不趁此机会要求北宋割让关南(今河北境内)地区与辽国,更待何时呢?
于是,耶律宗真先派外交使节来到东京汴梁,责问北宋王朝封锁雁门关和在北部边境疏浚河流湖泊、增加守卫士兵的原因。
此时正是北宋庆历二年(公元1042年)三月,大臣富弼奉命就此事专程出使辽国。
富弼参见耶律宗真后,首先问道:“澶渊之盟后,两国皇帝父子相约,共同致力于建立友好关系,迄今已有四十年。现在北朝(指辽国)忽然提出割让土地的要求,这是为什么呢?”
耶律宗真回答:“南朝(北宋)关闭雁门,在边境地区疏浚河湖,增加戍兵,这不是有意违反盟约,准备向我挑战吗?所以,我的大臣纷纷建议举兵南征。我想:还是先派使节赴南朝只要求割地,南朝若是同意,事情也就算了。拒绝的话,我就只有统兵南下了。”
面对耶律宗真的威胁,富弼从容不迫:“北朝难道忘记了我先帝真宗陛下的恩德吗?澶渊之役时,如果皇帝听从了诸将的建议,北朝将士恐怕没有人能逃回吧!”
他接着说道:“何况,如果两国通好,则皇帝可以独占其中的好处,而大臣一无所获。反之,则好处尽归大臣而皇帝只有蒙受其中的灾难了。那些主张用兵的大臣,其实只是为自身的利益去考虑罢了。”
耶律宗真听了大为惊奇。忙问:“此话怎讲?”
富弼趁机离间说:“从前后晋土地狭小,上下离叛,故辽国的征战能获全胜。然而,皇帝损失了大半的士兵和战马,那些掳掠的财富和奇珍异物却大部分流入大臣的家中。现在我朝版土辽阔,拥有精兵百万,君臣上下同心,北朝想要开战,能够保证一定会获胜吗?
“即使获胜,那些损失的士兵、战马,是由大臣承担还是由皇帝承担呢?若两国互通友好,我朝每年所送的岁币尽归皇帝,大臣就得不到好处了!”
耶律宗真听了,不停地点头称是。
富弼这才解释关闭雁门关等事的原因,他说:“封锁雁门,是为了防备西夏的侵扰;疏竣河湖,那是在澶渊之盟以前就已开始了;至于增加戍兵,那不过是正常的补缺,这些都没有违反盟约。”
富弼的义正辞严,仍没让耶律宗真死心,他又说:“听了你的解释,我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委。尽管如此,关南是我祖宗旧有的地方,应当归还给我们。”
富弼回答道:“后晋把汉人故地燕云地区割让给辽国,后周攻占关南地区,这些都是前代的事情,若现在宋、辽各自要求收回旧地,恐怕对北朝没有什么好处吧!”耶律宗真一时语塞。
第二天,耶律宗真邀请富弼一起去打猎,途中又对富弼说:“只有得到关南地区,才可继续维持两国的友好关系。”
富弼一边严辞拒绝,一边动之以情:“既然北朝以得地为荣耀,那南朝必定以失地为耻辱。双方本已结为兄弟之国,怎么能使其中一个荣耀一个耻辱呢?”
打猎回来之后,辽国大臣刘六符前来转告:“我主听了阁下的‘荣辱’之言,很受感动,已不再要求得地,但希望娶到南朝皇帝的妹妹做妻子。”
富弼估计仁宗皇帝不会同意把妹妹嫁到辽国,但已允许增加一些岁币,便搪塞道:“两国结为婚姻当然是件好事,但万一夫妻不和,就会影响两国的友好,而且本朝规定:皇帝的妹妹出嫁,陪嫁不超过十万,从经济上讲,远不如增加岁币合算。”
富弼回国的时候,耶律宗真再也没提南征和割地之事,还送了许多物品,其中就有一面辽人铸造的铜镜。
富弼接过铜镜观看,耶律宗真趁机说:“先生下次来的时候,在婚姻和增加岁币之间,一定要选定其中一项,并带上盟书。”
富弼充凭借其高超的谈判艺术,终于不辱使命,这也让他后来有机会成为北宋一代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