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说声谢谢

人之情长 2024-08-07 09:10:35

那年春天,我离开家乡加入一个桥梁工程队打工。每天面对的都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头上太阳晒,脚下水汽蒸,泥巴和汗水混在一起。不过,劳动的繁重,风吹雨淋的艰辛,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还不是最大的困苦,多日以后,我开始体会到,离开妻子才是最厉害的煎熬。那些未婚的,情况可能好些,像我这种有妻室的,在家能享受性生活滋润的男人,简直成了太阳下搁浅的鱼,干渴得分外难受。而工程所处的位置,大多在荒僻的河流上,这使我们的生活格外枯燥和寂寞。

酷暑的一天,十分闷热,午饭以后工地上暂时休息避暑,我闲不住,想到几里外的一个池塘边钓几条鳝鱼做下酒菜。当我穿过大片桑林接近池塘时,眼睛猛地瞪大,心禁不住一阵狂跳——一个女人正在池塘里摸螺丝。

她穿一件短袖白衬衫,下摆塞在花布短裤里,头戴一顶宽边草帽,半身浸在池水里,弯着腰,走动时部分大腿就从水里露出来,白皙,圆润,丰满。她的短裤全湿透了,紧紧粘在身上,后臀的轮廓鲜明地勾勒出来。这幅图景让我全身瞬间腾起一股烈焰……

我本能地后退,藏到一棵桑树后。我知道我应该赶紧离开,悄悄地消失。可是,我哪里挪得动脚步?我张着大嘴,感觉到喉咙里阵阵干痛,透过桑叶的缝隙,贪婪地盯着她。

桑林里的空气异常闷热,汗水不断从脸上身上淌下来。有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无耻,像个卑鄙小人。可是此时乡间池水里的她,简直如美人沐浴,令我心潮汹涌,难以平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女人从池塘里爬上了岸。她并没有发现我,拎着沉甸甸的竹篮,回头朝桑林深处走去。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我悄悄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如同一个特务跟踪着某个重要的目标。女人走到桑林中央,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从地上的一个蛇皮袋里摸出干净衣服换上。

再没有比这个时刻更严峻地考验着我。在这片僻静的桑林里,一个女人,全身脱光,而我离她不到二十米。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全身紧绷。眼下这个女人,她的动作和身姿,点燃了我情欲的烈火,我的手在颤抖,渴望抱住她;我的腿在痉挛,只想如野兔般窜出去。

我拼命控制着,不小心弄出了一些声响,惊动了她。

“谁?”女人朝着我的方向喝问了一声。她飞快地穿好衣裤,站在那里从容地望着我这边,没有一点惊慌。此时我才看清,她大概四十五六岁,圆圆的脸上带着太阳留下的痕迹,相比之下,我显得那么年轻稚嫩。

我本来湿透的全身,霎时冒出一片鸡皮疙瘩,就像正在作恶的小偷被人当场抓住。我想掉头跑,不让她看清我的脸。然而理智又告诉我,一跑反而坏事,也许她会喊叫,也许在这片桑林里还有他们的人。一旦他们把我当成流氓,我的处境一定不妙……最终,我乖乖地从桑叶后探出身,不好意思地向她微笑。我不敢走过去,故意装得若无其事,一副刚刚才到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手里拿着钓杆,灵机一动指了指池塘满脸堆笑地问:“这位大姐,这个渔塘是你家的吗?我可以钓一下鳝鱼吗?”

女人拿着毛巾一边慢慢擦脸,一边平静地看着我。她的目光明确地告诉我,她知道我刚刚在做什么,可是她并没有咄咄逼人,只是沉静地望着我。洞悉一切的目光,像千万支箭穿透了我的全身。

“你是……造桥的人吧?”女人指了指工地方向,脸色温和起来,看我羞涩地点头,嘴角还露出一丝微笑。她弯下腰收拾好那堆湿衣服,提着东西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指指池塘:“这是个野塘,你可以随便钓。”说完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桑林中。

一切都好像平静了,除了知了和蛐蛐的鸣唱,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任脸上的热汗冷汗往下掉。我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结果,女人的表现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喘了一会气,我站起来想回去。偏偏走了几步,一个奇怪的念头又浮上心来。我还是有一点不甘心,琢磨着女人的神态里,是否有着特别的意味。我想,一个女人,独自在野外穿着短裤下水,还大大咧咧地在桑林里全身裸露地换衣服,这说明什么?除了她胆子大,也许更可以证明,她是一个很“开放”的女人。她看我时的眼神那么镇静,是否也说明,她久经这种场面的考验了?只有在性的问题上异常老练的女人,才能在遭受一个男人偷窥的时候,表现得如此泰然自若。

越想,就越想入非非。我像是突然发现,因为胆怯,我有可能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我如梦方醒,不顾一切地追去,桑林外是片开阔的田野,一条小径通向远处的村庄。远远地,女人正在小径上从容地走着,那轻盈扭动的腰肢,结实饱满的臀部,在我的视野里,如一幅流动的风情画。我不敢再往前追,但能肯定,她就是前面那个村子里的人。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魂不守舍,下午干活时屡屡出错,夜里也梦见她。我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既没有我妻子年轻,也没有我妻子漂亮,可是,此时的我已经接近饥不择食。何况这个女人除了岁数大一点,皮肤黑一点,也是风韵犹存,楚楚动人。最重要的还在于,我目击了她在阳光下的裸体,那种刺激,超出了对别的女人的渴望,甚至包括自己的妻子。

一连几天,我在恍惚的状态里度过,无精打采。屈指算算,离回家探亲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我不敢想象这些日子将怎么坚持。

心烦意乱中,更加渴望与女人的风花雪月,一次又一次的性幻想,在心中积下一座情欲的高山。终于,在发烧般煎熬了几天后,我决定去寻找这个女人。

那天夜里,我独自离开工棚,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向那个村子。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我根本弄不清女人住在哪里。想要回转,又那么不甘心,只能在村子的小路上乱走,看到有人家的窗口透出光,就悄悄靠过去,希望能发生奇迹看一眼女人的笑脸。渐渐已是深夜,正想离开,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狗来,冲着我狂吠。我急忙逃跑,却被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惊动了一户人家,一个男人冲出来拦在我面前。

“你是谁?三更半夜在这儿干什么?”男人抓着一根木棒,狠狠盯着我。我吓得冷汗直流,他们把我当成贼了。很快又有几个村人出来了:“是哪里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他们看出我不是本地人,形象不怎么光明正大,越来越怀疑我是一个流窜的飞贼,有人对我推推搡搡,有人上前来要搜我的身。我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我不是贼,却抱着一个阴暗的目的,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比憎恨贼更厉害地憎恨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道雪亮的手电光照在我脸上,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出现了:“哟,怎么是你呀?”手电光熄了,借着月光,我隐约看出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是她,没错就是她!她一开口,立即成了话题的中心,村里人纷纷问她是否认识我。“是的,我认识这个人,他是那边造桥工地上的。”

女人的口气,总是那么平缓,带着成熟,也带着娇柔,就像那天对我说话时一样。我立即明白她是有意在保护我,就在一瞬间,我出口叫了一声大姐。她应了一声,然后反问我:“你是不是去双湖镇上,回来走错了路吧?外乡人到这里,经常会走错的。”

说着,她不等别人发问,就把我拉出了人堆,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一条路,嘴里大声叮嘱我:“你回工地,要走这条路,前面岔路口往左拐,别一直往前去……”她的声音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还来不及答应一声,就感觉到她在我后背推了一把,我连忙甩开大步朝前走去,连一声谢谢都没留下……

跑出村子,感觉到安全了,我才停下脚步。回首观望,月光下的村子已是茫茫一片,只有几声狗叫还在提醒我刚刚过去的一幕。我呆呆地站了好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是一个从不偷鸡摸狗的人,却会在夜深人静时莫明其妙地摸进一个陌生的村子里寻找一个陌生的女人。现在,我总算被惊醒了,悚然发现,自己竟走到了失态的边缘,过去一步,就是深渊,就是疯狂的罪恶,或者是自我的崩溃。

想到那个女人,我既是羞愧的,也是感激的。她真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女人!尽管我们没有实质的对话,明确的交流,但她对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定是了然于心,她不仅洞悉了我心底的冲动,还在关键时刻主动保护了我,保护了我人身的安全,更保护了我的人格。如果没有她的宽容,我的下场不堪想象,心灵的损伤尤其会激烈惨重。

这份工作结束后,我回到了妻子身边。以后的日子里,我还是多次出门打工,只是无论处于怎样艰难的时刻,我都稳定心态,不再随意冲动了,那段危机的经历铭刻在心底。每当想起时,我都在心里默默说:“大姐,你真是好大姐,我会一辈子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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