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梅，今年55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
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父母靠种地养活一家子。
我们村子连通往镇上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交通不便，孩子们上学也只能步行五六里路。
十五岁那年，我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帮家里干活，后来跟着村里的表姐进了县城的服装厂打工。
现在，我住在省城郊区的一个小区里。
丈夫陈志强在三年前因病去世，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些存款。
我自己没什么正式工作，平时做点手工活，赚些零花钱，生活过得还算安稳。
儿子陈浩已经成家了，住在市区，平时工作很忙，难得回来一趟。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上周他打电话说：“妈，今年你别一个人过年了，到我家里来热闹热闹。”听着这话，我心里既高兴又有些忐忑。
儿子喊我去他家过年，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了。
去年过年我也去过，但那一次，儿媳苏敏当着我的面提了个让我难堪的要求：“妈，听说你还有点存款，要不帮我们换套大房子吧？
这两居室住得太挤了。”那话说得不算难听，但满是暗示。
当时我表面上笑着推脱：“我这点钱是给自己养老的，哪里够换房呀。”可心里却觉得堵得慌。
回到家后，我反复想那件事，越想越心寒。
儿子成家后，我从没向他们伸手要过一分钱，甚至还把手里的积蓄拿了五万给他们添置新房家具。
可到了这岁数，我真不敢随便动用存款了。
陈志强走得早，这笔钱是我未来的保障。
去年那个年过得很不愉快，心里总像压着一块石头。
这次，儿子又喊我去他家过年，我再一次陷入了矛盾。去吧，怕旧事重提，不去吧，又怕伤了母子感情。
今年冬天冷得早，腊月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我站在阳台上晒太阳，一边想着儿子的话，一边琢磨着怎么应对。
“妈，这次过年你一定要来，敏儿说了，家里准备了你爱吃的羊肉火锅。”儿子在电话里语气热切。
“你们忙得很，我一个人去会不会添麻烦？”我故意推托。
“怎么会呢？妈，敏儿说了，过年一家人团圆才有年味。”儿子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对了，妈，你现在手头应该挺宽裕吧？过年来了，正好咱们聊聊我换房的事……”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又绕回了这个话题。
“浩浩，你们换房是大事，但妈这边手头真的不宽裕。你爸走了以后，咱家就靠我这点存款养老。”我故意把话说得重一些，希望他能明白。
“妈，你别急着拒绝嘛，我也不是让你全拿出来，我还能还贷款呢。再说了，你现在住的房子也值钱，实在不行……”他声音放轻，但话里的意思我听得明明白白。
“浩浩！”我打断了他，“房子是你爸留给我的，我不能卖。你们的事，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妈，你别这么小气，我也是为孩子着想。换了大房子，小宝以后上学也方便。”
“浩浩，我是你亲妈，不是外人。你说这话，我心里真不好受。”说完这句，我直接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屋里却安静得可怕。想着刚才和儿子的对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不是不疼儿子，也不是不懂他的难处。
可这几年，我越发觉得自己和儿子之间的距离远了。
他结婚后，似乎更在意小家庭的利益，对我的感受却没那么关心了。
以前他每次回家，总会陪我唠嗑，问我手头紧不紧。
可自从去年换房的事提出来后，他的话里总是绕不开钱。
“妈，你一个人住那套房子太浪费了。”“妈，存款放着不动也是贬值，还不如帮我们换房子。”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
我不是没想过帮他们，但帮了这一次，他们会不会还有下一次？我都这岁数了，能帮到哪里去？我怕的是，等我老得动不了了，手里没钱了，那时候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成了累赘？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做了个决定：这次过年，我还是去儿子家，但我提前订了市区的一家酒店住下，免得又闹得不愉快。
腊月二十七，我坐上了去市区的客车。一路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田野里的庄稼光秃秃的，偶尔能看到几个忙着置办年货的农民。车厢里人不多，大家都提着大包小包，脸上带着即将过年的喜悦。
到了市区，我先去了酒店，把行李放下，又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浩浩，我到了。”
“妈，你怎么不直接来家里？”他问。
“我怕你们家地方小，孩子又吵，我住酒店方便点。”我笑着解释。
“妈，你这是干啥呀，住酒店多浪费钱。”他语气里透着不解。
“没事，妈住得惯。你们忙你的，明天我再过去。”我故意岔开话题。
第二天一早，我提着从老家带来的腊肉和米粉去了儿子家。儿媳苏敏在厨房忙着，看到我进门，笑着说：“妈，快坐快坐，饭马上就好！”
小孙子小宝跑过来抱着我的腿喊：“奶奶，奶奶！”这一幕让我心里暖了一下，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孩子的童真冲淡了。
吃饭的时候，儿媳主动给我夹菜，儿子也没有再提换房子的事。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也知道，这个话题迟早还会被提起。
果然，饭后儿媳收拾完碗筷，坐到我旁边，试探着开口：“妈，我听浩浩说，您手里还有点存款，其实我们换房的事，也不是非得要您出钱，就是希望您能支持一下……”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着他们夫妻俩：“浩浩，敏儿，我知道你们有难处，当妈的也心疼你们。可是妈这笔钱，是留着养老用的，不能随便动。再说了，你们年轻，有能力，换房的事情还是靠你们自己。”
儿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儿子低着头没说话。气氛有些僵，我索性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回酒店休息了。”
“妈……”儿子刚想说什么，我挥了挥手，“明天再聊吧。”
回到酒店房间，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这次的解决办法只是权宜之计。以后呢？如果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我又该怎么办？
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城市依旧热闹，而我的心却像被冰雪覆盖了一层。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难处吧。既想给孩子最好的，又害怕自己的底线被一再突破。
未来的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走。但至少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孩子，也要有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