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队员

上节说到，钟连长听到通讯员吃点东西的提醒，回到了现实中。

钟振宇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上午11点多钟，利用鬼子停止进攻的间隙，他让通讯员王炬民命令弟兄们补充一点干粮和水。然而，他们只乘11个干馒头和不到一行军壶的水。见大家都不想带头吃，他从身材匀称、脸色如女孩一般白嫩的警卫员赵力毅手里抢过馒头掰了一小块，囫囵塞进嘴里，又接过水壶慢慢喝了一口。然后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示意警卫员给大家分了。警卫员闷闷不乐，嘴里嘟嘟嚷嚷把水递给二排长，大家轮着一人一口喝，馒头则由警卫员不高兴地分去了。

大约11点40分，炮弹飞行的“嘘嘘”声传来，鬼子又开始向他们的阵地开炮了。

“注意隐蔽！~~”

随着宽脸庞，高颧骨，厚嘴唇，满脸络腮胡子的二排长许志武的一声呼喊，战士们迅速卧倒在战壕里。10来分钟后，炮声停止，除了两三发炮弹落到左侧阵地外，其余都在正面和右侧阵地爆炸。

“连长，小铁蛋和王二虎被炸死了！”

通讯员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过来向钟振宇报告。

“操他娘的，有本事面对面干！”钟振宇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他拿起破望远镜，见200多号鬼子正猫着腰从山脚慢慢往上爬。

"注意两侧敌人，节约子弹，上刺刀，听我的命令，准备战斗！”正面的鬼子已经逼近到半山腰的有效射程，由于手榴弹几乎用尽，子弹也不多了，他提醒大家：

"节约子弹，等靠近了再打！”

“打！~”枪声响起，钟振宇用盒子炮击中了一个少佐模样军官的手臂，两三个鬼子被摞倒在地，鬼子拖着死伤者匆忙往山下撤退。

鬼子撤下去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密集的迫击炮弹又向他们的阵地袭来，战士们躲在战壕里，又有5人牺牲，11人受伤。有人说，怎么这么不经打呀？敌人有飞机大炮他们没有，构筑防御工事的时间又短，实在没办法。炮声停下来不久，鬼子见山上没有动静，又组织了一个中队100多号鬼子发起冲锋，企图一举拿下山头。钟振宇正在了解伤亡情况，指挥部队做好战斗准备，通讯员王炬民跑来报告：“左、中、右三个方向的鬼子已经攻上来了。”他镇定地指挥弟兄们阻击敌人，正面的鬼子好不容易被压了回去。无奈敌我悬殊太大，左右两侧的鬼子已经冲进战壕，战士们和鬼子展开了肉捕一一钟振宇操起一杆步枪，边上刺刀边向鬼子较多的左侧冲，先捅死了一个压在白脸小战士身上的胖鬼子，然后冲到一个肥头大耳的鬼子军官面前，与他拼杀起来，那鬼子哪里是钟振宇的对手，只见他左挑右挡，三把两下就把鬼子的指挥刀挑飞了，鬼子气急败坏地伸出右手去掏手枪，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鬼子的手枪掏出来，钟宝国的刺刀已经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膛，鬼子口吐鲜血跪在地上--像一樽翻白眼的腊像……机枪手史钢武轮起一把鬼头大刀，砍瓜切豆一般一口气砍倒了三个，一个鬼子军官用手枪打中了他的胸膛，他咬紧牙关用双手撑着大刀端坐在地上，面对开枪的鬼子怒目而视地骂道：“贼寇，你爷爷在此，朝这儿打呀，打！”鬼子双手握枪颤抖着连开三枪，史钢武英勇就义……侦察班副班长肖占杰手握盒子炮边骂边射击，可惜枪里只剩1发子弹，摞倒一个鬼子后，被一群鬼子团团围住，他不慌不忙地摊开双手，松开握枪的右手，朝鬼子笑，鬼子以为他已经彻底崩溃，七八个呈圆圈状举枪向他靠近，就在鬼子想用刺刀刺他时，他看准了一个身高不到1米5，满脸稚气，腰带上挂着几颗木瓜一样大小的手雷，握枪的手不停颤抖的小鬼子。猛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旱地拔葱一般腾空而起，把那个小鬼子扑倒在地，其余的鬼子迅速上前想用刺刀捅他，但是二人在地上翻滚，难以下手，鬼子正在犹豫，肖占杰已经拉响了小鬼子腰间的手雷……战士们个个视死如归，心里只想着日本鬼子消灭一个少一个，和肖占杰一样，已经有五六个战士与鬼子同归于尽。

鬼子见战士们个个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于是丢盔弃甲，三五成群，丢魂失魄地往山下撤退……。

“他娘的！鬼子缩头了。”二排长许志武咧着嘴，抖动着络腮胡子，露出黑黄的门牙高兴地叫起来。

“还有多少弹药？左右两侧的情况怎么样？钟振宇"环顾四周，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

通讯员弯腰奔向右侧阵地，二排长许志武奔向左侧。

“报告连长，右侧的鬼子撤退了，左侧的鬼子没有动静。估计有十多个鬼子被打死了！”通讯员赵力毅在报告“十多个”时，露出兴奋的表情，加重了语气。看官也许已经知道，那日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狼性十足，消灭一个往往要付出近十倍的代价，难怪通讯员那么兴奋了。

不多时，二排长许志武也跑回来了：“报告连长，左侧的鬼子不见了，敌人死伤不清楚，我方伤亡惨重。”通过清点，二排长向他报告了伤亡和弹药等情况：“包括你我在内，全连还有41人活着，其中轻伤29 人，重伤6人，手榴弹已用完，步枪和手枪子弹还有200多发， 我们已经没有机枪子弹了。”

钟振宇知道形势已越来越危急，而他们的身后是一片悬崖，已无退路，二排长和他商量：

“右侧的鬼子看来少些，干脆，冲下去！”

"右侧往南是大片的森林，地形复杂，而且里面可能还有鬼子埋伏，更何况伤员又不好转移。”钟振宇面露难色，回答道。

“叫弟兄们坚守阵地，不行就跟鬼子拼了，多拉几个垫背！”沉默了一会后，钟振宇拉了拉袖子，大声对通讯员下达命令。

“等等，告诉弟兄们：发起冲锋后，如果有生存的可能，尽量冲出去！”钟振宇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他为什么迟疑？他突然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全连全部牺牲。怎么说也要留个种，不然，怎么对得起176个弟兄呢？

王炬明传达命令去了。钟振宇从腰间摸出最后的几发子弹，往盒子炮里填压。二排长从衣兜里掏出旱烟袋和小纸片，用口水卷着吸。这时已经是中午1点多钟，全体指战员已经精疲力竭。他们已经有三天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睡过一次觉了--钟振宇正在心里想着。突然，从西北方向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紧接着三个黑点在空中越变越大。不大一会就飘到了阵地上空。

“鬼子的飞机，注意隐蔽，全体卧倒！”二排长已经从左侧向钟振宇边跑边喊。

三架敌机在他们的头顶盘旋，随后是飞机轰炸夹杂着炮击的剧烈爆炸声﹣﹣钟振宇一头载倒在战壕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