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副主席齐向东。（受访者|供图）

“超预期提振了民营企业的信心。”回忆起开年后举办的民营企业座谈会，参会的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奇安信科技集团董事长齐向东如此表示。

在齐向东看来，当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新技术已经引发新一轮工业革命，未来的社会一定是智能社会、数字社会。这样一来，最大风险就是网络和数据遭到攻击的风险，网络和数据安全变为重中之重。

齐向东是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关于民营企业和人工智能，南方周末记者近日专访齐向东。

南方周末：你参加了2025年2月召开的民营企业座谈会，感觉怎么样？

齐向东：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民营企业座谈会，感受很深。开年就跟民营企业家做面对面的深入交流，我觉得正逢其时、期盼已久、意义重大。

座谈会在全社会引起巨大反响，超预期提振了民营企业的信心，鼓舞民营企业，尤其科技企业紧紧抓住新时代新征程科技创新的重大机遇，加大科研投入，以科技创新硕果报效祖国，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作出更大贡献。

南方周末：你怎么看待民营企业之间的合作？

齐向东：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实践，一次次证明，只有合作，我们才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以及更大的突破。比如，有两个地方民营经济非常活跃，一个是长三角，一个是珠三角。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两个地方的民营企业之间补链、强链的工作做得非常好。我们正处于新一轮技术革命爆发的年代，新技术层出不穷，未来专业分工会越来越细。以前有句话老话是“三天不学习就会落后”，特别适合用来形容今天这个时代。

就在春节短短八天的时间里，新作品、新产品层出不穷。一开始是电影《哪吒2》的爆火，紧接着DeepSeek出圈。我本来以为DeepSeek作为全球顶尖人工智能产品，可能科技圈的人更关注。但我发现，从乡村到城市，从小孩到老人，都在谈论和使用DeepSeek。这说明人们对科技创新的渴望和追求是如此强烈，也推动着我们这些科技创新工作者夜以继日奋斗。

在这个时代，如果企业不能做专做精、小切口深挖井，那么企业取得的优势都是暂时的，瞬间就可能失去，沦为失败者。就像座谈会上强调的，民营企业家一定要做专、做精、做深，不要把面铺得太宽。这一要求在当今这个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南方周末：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民营经济在我国目前经济发展环境下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

齐向东：民营企业作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力量，应该扮演好三个重要角色。

首先，要做好科技创新的主力军。近年来，民营企业的创新投入和创新质量显著提升，成为推动科技创新的重要力量。奇安信秉承科技报国理念，目前研发投入已经超过100亿元。不仅培养引进了大量高水平创新人才，还从理念、技术、产品进行连贯性创新，打造了网络安全核心竞争力。未来我们将继续坚持创新驱动，用领先的安全技术助力国家科技事业再上新台阶。

其次，民营企业要做好产业升级的排头兵。现代化产业体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应用给产业优化升级提供了新的动力，同时也带来了安全隐患。

此外，民营企业还要做好公益事业的践行者。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

南方周末：你认为当前民营企业发展的整体环境如何？此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提出要破除内卷式竞争，对此你怎么看？

齐向东：“内卷式”恶性竞争非常具有破坏性，在各行各业都有无底线“卷价格”、跟风式“卷赛道”、围剿式“卷人才”的情况，引发了很多负面的连锁反应。比如挤压企业利润空间、破坏产业链和市场环境稳定，阻碍产业高质量发展，低薪低待遇致使人才流失等等。

建议加快开展集中整治，从国家、行业、地方政府等层面系统性强化产业激励、行业自律、人才吸引力，全面优化营商环境。比如相关部门出台适配不同产业的投标管理办法和实施细则，出台基金支持、税收补贴等专项政策，各个行业进行全方位自我规范，地方政府高举“人才大旗”，为重点民营企业提供政策倾斜、增强“筑巢引凤”能力等等。

南方周末：今年全国两会召开期间，你将重点关注哪些领域的话题？

齐向东：今年我比较关注人工智能安全和软件产业健康发展。

其中，关于人工智能安全，当前，以大模型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正在深刻重塑生产生活方式和科技创新模式。2025年春节，国产大模型DeepSeek横空出世，引发了广泛讨论，它颠覆了传统的人工智能创新模式，将推动人工智能技术加速向千行百业渗透。

但是人工智能也有“成长”的烦恼。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深度应用，大模型所面临的、所带来的安全挑战也日益严峻。奇安信是网络和数据安全领域的领军企业，保障人工智能时代的网络空间安全是扛在我们肩上的重任。所以这次两会我将重点关注这方面的内容，期待能够用一些切实可行的举措，为人工智能安全发展贡献新力量。

南方周末：你认为地方政府在构建人工智能产业生态方面如何取得显著成效？如何在人工智能创新发展的竞争中展现强大的实力和独特优势？

齐向东：人工智能产业是高精尖的科创型产业，这种产业的发展壮大往往并不是由权威主导的，而是由广大创业者主导的。地方政府应该广泛发动民间创新创业力量，全面支持科创企业的必要需求，不断培育、巩固、发展人工智能竞争新优势。

比如，在技术攻坚期敢投入，做好“风险共担者”。用政策和资本为人工智能产业护航，不仅可以出台针对性扶持政策，还可以提供多样化的资金支持，运用多种金融工具激励创新。

在产业成长期精准匹配要素资源，做好“服务者”。用好数智化工具，破除行政壁垒、简化相应的审批流程，打造AI产业专属的敏捷治理体系，让科创企业心无旁骛搞发展。

在全球化竞争中搭建协同合作网络，做好“连接者”。促进产学研用深度融合，推动科研成果从实验室走向市场，并以更加主动的姿态嵌入区域化、全球化的产业链条，占据关键节点位置，推动人工智能产业迈向更高发展层次。

南方周末：国内AI产业步入发展黄金期，但AI行业仍然面临人才缺口。你觉得AI“人才荒”该如何破局？

齐向东：破除AI“人才荒”，关键是打通企业和高校两个“蓄才池”，给青年创新人才更多施展拳脚的机会。

我拿DeepSeek来举例，DeepSeek团队的核心成员多是来自清北、浙大等顶尖高校的应届生、博士生，他们大多是90后。这样一支人才队伍，学术背景扎实，富有创新精神，为我国科技创新提供关键支撑。建议加大力度推动校企融合，通过选取人工智能领域相关的骨干科技企业作为大学生就业实训基地、鼓励校企开展联合攻关等方式，给年轻人更多深入产业一线的机会，从而逐步化解我国面临的 AI“人才荒”。

南方周末记者 李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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