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战役后,华北解放区连成一片,地处北疆的绥远何去何从,提到日程上。
1949年9月,傅作义关心驻绥远部队的起义,亲自来绥,经归绥到美岱召车站下车,住在天主教堂,召见了步骑兵少将师旅长以上的将领。
然后来到包头,住在皮革厂小楼上,分别召见了少将以上带队的师、旅长。第12兵团骑兵旅少将旅长安恩达也参加了召见。
安恩达出身贫困,是傅作义的老部下。他虽然觉悟不高,不懂政治,但是历史事实教育了他,他开始思考:
有精良武器装备的国民党军队为什么越打越弱,而小米加步枪的共产党军队却越打越强。他渐渐地得出结论:这大概就是古谚语说:“得民心者昌,失民心者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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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作义接着又单独接见了安恩达,并亲切与他交谈。傅作义给他谈了国民党腐败无能、民不聊生,所以才和平解放北平,共产党人心所向等等,让安恩达考虑何去何从。
安恩达当即表示同意起义。安恩达回骑兵旅后,也先后分别召见各团长、连长,谈形势,谈出路。大家一致认为:大势所趋,只有起义,别无他路,纷纷签名起义。
1949年9月19日,董其武将军等39名国民党将领和各界知名人士发岀通电,在绥远光荣起义。
董其武将军等通电起义近3个月后,驻绥东解放区的我绥远省政府、区党委与军区机关于12月17日进驻归绥(今呼和浩特市)。
下午,我党政军人员1200余人乘火车到达归绥后,受到了董其武将军和绥远各界人士的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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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根据中央决定,成立了以傅作义为主席,高克林、乌兰夫、董其武、孙兰峰为副主席的绥远省军政委员会,作为全省的最高军政领导机关。
军事机关合并问题比较复杂,起义军官思想顾虑较多,为此,经过了反复研究,报请中央批准,新成立的绥远军区司令员由傅作义兼任,乌兰夫、董其武;孙兰峰、姚喆为副司令员。
对于起义人员的人事安排,原则上是不升不降,原职使用,生活待遇不变,并允许机关干部超编安排。
合并方案公布后,起义人员都很满意。董其武部的情报侦察人员见到方案后,不少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说:
“原来害怕解放军把自己当特务看待,遣送回家,现在同大家一样安排工作,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起义后不久,安恩达带着骑兵第5旅编为解放军第37军骑兵旅。12月底,骑兵旅调到第37军驻地五原西鄂家地一带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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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起义部队成分较杂,很多军官对起义还存有怀疑态度,叛逃现象时有发生,绥远军区便打算集中高级军官参加短期学习,以提高觉悟,加深对解放军宗旨、性质的认识。
省委第一书记兼副政委高克林和副司令员姚喆商议后,便与董其武进行了商量。董其武深明大义,当即表示支持。随后,以绥远军区的名义给华北军区进行了报告。
密切关注绥远形势的聂荣臻司令员很快批准,并就起义高级军官如何进行学习和高克林、姚喆做了详细交谈,让他们回去周密安排。
1950年元月,绥远军区调起义部队军、师(旅)长到军区学习。安恩达也奉命从五原来到军区驻地归绥。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绝大部分军官受到了深刻教育,思想觉悟得到提高。
在学习结束前,高克林和姚喆单独召见了一些起义军官。这天,骑兵旅旅长安恩达接到通知,高克林、姚喆要和他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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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克林
安恩达知道了忐忑不安,他深知自己在国民党队伍里20多年,做了很多危害人民的罪恶。到了办公室,他见到了高克林、姚喆,赶紧“啪”地一个立正,“刷”地敬了个礼。
高克林和蔼地说:“坐下,坐下。”
姚喆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胸前:“来,天气冷,先喝杯水。”
安恩达不禁看了一眼姚喆脸上的刀疤。多年来,他们交过多次手,特别是抗日战争胜利后,可以说是打得你死我活……
可自绥远起义后,姚喆不计前嫌,诚实相待。他接过水杯,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高克林笑着问道:“老安同志,学习得怎么样?”
安恩达不好意思地笑笑:“才开始脑袋里有很多想法,还有很多误解,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对共产党的政策真的理解多了,特别是感到了解放军内部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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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习期间,军区首长关心我们的生活,伙食也搞得很好,还给我们放假……”
姚喆笑着说:“起义了,就是人民解放军的一员,当然要同等对待。”
看到两位首长这样亲切,安恩达感到放松多了,他把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首长,我有很多话一直想给你们说。我在国民党军队干了20多年,干了很多危害人民、危害共产党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就心里难受。”
“那年在大青山和八路军打仗,我在骑兵5旅当旅长,我们死了很多人,八路军也遭受了很大损失……”
他一口气说了1个多小时,把自己的罪恶全部说了出来。最后他表示今后一定跟共产党走,立功赎罪。
高克林看他倒出了心里话,安慰他说:“老安同志,那是社会问题。那个社会里,你们谁也做不出为人民服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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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喆也鼓励他:“党的政策是革命不分先后,既往不咎。你参加起义就是参加革命了,只要今后好好地为党工作,为人民做好工作就是了。”
安恩达激动地表示:“我跟共产党跟定了!”
2月10日,安恩达和军长张世珍等圆满结束学习,精神饱满地离开军区。2月12日晚到达37军军部,军里的领导干部设宴欢迎安恩达。
吃饭时,张世珍军长的警卫员找到了安恩达说:“军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安恩达看到警卫员严肃的神情,知道有重要事情,打了个招呼,就告辞了。
到了军部,军长张世珍正在办公室里等他,一脸严肃神色。张世珍见他进来了示意他坐下,递给他一份电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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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珍
“111师副师长庞茂卿带着一个团离开驻地叛变了,现在盘踞在同义隆。”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安恩达知道,高级军官刚刚从军区学习回来,部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好交代。他问道:“怎么办?”
张世珍坚决地命令道:“根据军区高政委的指示,由你指挥骑兵旅两个团,在拂晓前把他们包围,步兵随后岀发支援你们。”
安恩达答应:“是!”说完,当即抓起张世珍的电话,通知所在旅的景副旅长,命第9团、10团准备好,待命出发。
放下电话,张世珍对他说:“我派车把你送回去。”说完,告诉副官用自己的汽车把安恩达送回旅部。
回到旅部,旅里几个领导正等待他,见他回来了,一下子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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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恩达把一个月的学习情况以及首长讲话向景、谷两位副旅长、崔副参谋长等作了传达。大家听了那些既往不咎的政策时,非常兴奋,并一致表示听从共产党领导。
简单传达完,安恩达问:“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传达到各个连队,弹药、马匹基本备好,只等你回来。”几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好,抓紧时间准备,1点出发。”安恩达看看腕上的手表说。
2月13日凌晨1点,安恩达率第9团、1团向北挥马疾驰。
叛军占领的同义隆距本旅出发地约有四五十里地。部队向同义隆进发中,第9团在前,10团在后。
大家骑马跑了近一小时,到了乌家河南,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激烈的机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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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团尖兵连的通信员骑着马“呼哧、呼哧”地跑来报告:“旅长,前面遭到叛军重机枪连的阻击。”
安恩达立即命令:“下马!”随后,指挥第9团徒步将叛乱的重机枪连包围。在喊杀声和射击声中,战斗不到一小时,将叛军重机枪连全部缴械。部队上马继续过河。
安恩达骑马随大队行到河中间,忽然看到一片人骑马跑来。跑在前面的警卫连长大声报告:“旅长,叛军的副团长来找你!”
说话间,几匹人马已经拥簇着一个军官走近。这个人没有下马,举手敬了个礼,在马上急促地说:
“安旅长,我们不愿叛逃,是庞茂卿副师长命令我们拉出来的,说是要换防。一路上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刚才我们在河对面听到这里的枪声和喊声,知道是部队来围剿了。”
“我们团的排长孙得胜问庞茂卿是怎么回事。两个人争起来。孙得胜先动了手,把庞茂卿打死了。现在我团正在向原驻地返回,请安旅长在我们过河时不要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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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剿匪的骑兵部队
安恩达思索了一下,弄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命令第9团一个排长:“你随这位副团长去一下核实情况。”
不多时,排长带领几个骑兵回来报告:“旅长,情况属实,庞茂卿死了。”
安恩达追问道:“没有看错吧?”
排长报告:“不会看错,我认识庞茂卿。”
安恩达看到情况果真如此,就命令第9团:“把缴械的全部人马武器让副团长带回。”
下属很快把刚才俘虏的重机枪连的人和枪带了过来。安恩达把他们交给副团长,说:“你把他们带回原来营房,等候上级处理。没有军区的命令,不要乱动了。”
副团长连连答应,很快把队伍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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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还未亮,步兵尚未到达,叛军问题全部解决。安恩达回到旅部,报告了张世珍军长。
张世珍赶紧给军区报告。得到军区的肯定后,军长也非常高兴,对安恩达说:“任务完成得很好!”
从此,安恩达成为了绥远军区有名的平叛专家。
5月初,原驻西公旗西滩的卢万惠团400多骑兵,在驻地夜间叛变,天亮后开进安北县,打死了共产党员县长和公安局长,并抢了武器和马匹,向西方向逃窜。
在逃跑的路上,这伙叛军又打死几个老百姓。
因叛乱的地方离包头仅100多里,绥远军区命令各部队立即出动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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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过连续围剿,给叛匪以打击,但卢万惠叛团多是当地土匪,地理情况熟悉,未能完全剿除,该匪依然四处活动。
这时,绥远军区首长又想起了安恩荣。
5月中旬的一天,军长张世珍和新来任职的政委、红军干部帅荣把安恩达叫到军部,命令安恩达指挥解放军骑兵第一师第三团,以围剿、安抚兼施的办法解决卢万惠叛团。
安恩达从军里接受了任务,很快回到旅部,第二天就带领旅直属连400多骑兵开进同义隆。根据侦察员报告,卢万惠叛军就在那一带活动。
可解放军骑兵第一师第三团那却出了一点小问题。
原来,解放军骑兵第一师,前身是西北野战军第八纵队骑兵旅,再往前追溯就是抗战时期的晋绥军区骑兵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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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部队多次在大青山和傅作义部骑5旅交战,双方可以说是从抗战打到和平起义前。
特别是集宁、大同战役,傅军骑5旅与晋绥军区骑兵旅在大青山连战40多天,双方伤亡都很大。
得知自己要被昔日宿敌指挥,一些人想不通,一名连长发牢骚:“那个姓安的犯下那么多血债,他还了吗?”甚至有人编了个顺口溜:“早革命不如晚革命。”
师政委李佐玉得知后,亲自召开全师干部大会,掀开上衣,露出伤疤,说:“我肚子上那道三寸长的伤疤,就是被国民党兵砍的,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但是,我们共产党是说话算话的,人家安旅长深明大义,毅然起义,过去的账就要一笔勾销。”
“现在安旅长是人民军队的高级干部,作为革命军人就要服从命令,服从剿匪平叛这个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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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佐玉少将
经过李佐玉一番苦口婆心的讲话,骑一师不少人的心里疙瘩被解开了,立即奔赴平叛战场,在安恩荣的指挥下三下五除二就把卢团杀得大败,卢团被迫躲进山里。
当晚,安恩达把指挥部设在一个马车店内,进行了严密部署。次日,他让把旅部的马匹撒出放青吃草,自己也跟了出去,就地侦察地形。
他一边跟着放青的马匹漫步,一边现地侦察。经侦察后发现,卢万惠匪团占领的地形确实险要,易守难攻。
匪团在山顶放了几个游动哨,十分警惕,对下面看得非常清楚。如果出击,仰山而进,叛团的哨兵在山巅便能看见,匪团可以借有利地形抗击,也可以借天黑逃跑。
如果硬打,要想消灭土匪十分困难……一边放青,安恩达脑子里的想法渐渐成熟,他决定:写劝降信!看看发展再做谋划。
回到马店,安恩达亲笔给卢万惠写信,内容是:全国解放就在眼前,你们拉出去没什么好处,我劝你们回来。我负责收编你们,请考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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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青(马吃草)
写好信,安恩达雇老乡走羊肠小道把信送了去。
两天后这个老乡带回卢万惠的一封回信。他在信中反驳安恩达写的信,最后写道:“……你如欺骗我,我唯有拼命以待。”
安恩达看到卢万惠确实十分狡猾,直接写信劝阻不行,就开始侧面迂回。
于是,安恩达找到原郝游龙部下骑兵团的沙团长。此人是蒙族人,比较诚实,也参加了绥远起义。他曾经和卢万惠一道在郝游龙手下共事。
安恩达给他讲了目前绥远的形势,启发他为建立一个新绥远做些事情,最后说明,请沙团长给卢万惠写封信,给他讲一讲利害关系,劝他别走绝路。
沙团长痛快地答应了,很快写信给卢万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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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安恩达也写了第2封信,随后,两人各派一个参谋和副官前去,雇老乡带路去见卢万惠。
两天后,卢万惠回了信,同意在沙团长驻地西边一个小村见面。该村距同义隆30里地。
一次日早7点,安恩达带一个警卫员前往沙团长驻地,与沙团长见了面,经商量,决定一同去见卢万惠。
临走前,他们指示部下买了些酒菜,准备宴请卢万惠。随后,两人一同骑马前往卢万惠指定的小村。
走岀不远,就看到北边山坡上人马成群,显然卢万惠派人在那里等候了。在那群骑兵的接应下,大家一同走进一个小村,在一个院子外,见到了卢万惠等头目。
沙团长给安恩达一一介绍了卢万惠、田振英副团长、王参谋长和常连长等4个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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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见过面,便一起进了屋。落座后,安恩达简明扼要地讲了全国即将解放的形势,然后,把信里要收编他们的话又重申了一遍。
卢万惠听了没有表示反对,只是问道:“收编后,我的队伍怎么安排?”
安恩达说道:“还保留骑兵团的编制……”
卢万惠听了点点头,但能够看出,他还是心有疑虑。
安恩达说:“我们去同义隆吃顿饭,边吃边谈。”
沙团长马上说道:“好,咱们走吧!”
卢万惠可能是考虑安全问题,先是犹豫了一下,见安恩达只带着一个警卫员,便下令他的队伍就地暂驻,自己带着几个亲信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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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恩达
安恩达同他们一起到了同义隆镇,部下早已准备好了酒宴。大家坐下后,边吃边喝边谈。最后,卢万惠同意被收编,但提出要在同义隆一带驻扎。
安恩达心想,他们在这里驻扎,还是不受管辖,但是,如果不答应,势必搞翻。想了想,当即答应电报请示军部。随后,安排机要人员给军部发报请示。
约1小时后,接到了军部回电:同意收编卢团。卢团驻地在军部西南、旅部东南的一个村,并令即日开驻那个村。在这个电报里,军部否定了他们驻扎同义隆的企图。
安恩达让卢万惠看过电报,要求卢万惠明天开往指定驻地。他说:“我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了,如果你们再不接受,只好打仗了,你看看你现在还剩下多少人?还能跟解放军打吗?”
卢万惠思忖了好久,也觉得现在打仗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为了赢得休整时间,答应按指定位置驻军。
该团在第二天确实开进了指定驻地。安恩达亲自到驻地看望并讲话,要求他们遵守纪律,不准骚扰人民,粮秣由兵站拨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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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派了王泽甫少校和郭贯一上尉去协助工作,实际上是暗中监视该团的行动。
可是,卢万惠团在被收编的两个月里,并没有改邪归正。他们网罗地主、特务、土匪,吃吃喝喝,反对共产党,辱骂绥远起义。
特别严重的是常常有三分之一的骑兵不在驻地,常常半夜里跑出去,跑回来,不知出去干什么,估计是去抢劫或串联。
7月9日,安恩达接到军部开会的通知,立即前往军部,张军长、帅政委和两个副军长听安恩达汇报了卢万惠团的问题。
两位主要军首长传达了军区命令:一定要解决卢万惠团,不能让这群骑匪再逍遥下去了。
安恩达看到军首长严肃地传达了军区的指示,当即表示完全拥护。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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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荣
“看看用什么办法解决?是不是可以这样,我把卢万惠团由他们驻地引出来,然后由你们派步兵解决?”
帅荣政委笑着说:“还得老安设法解决这个问题。”
张军长也笑着说:“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办吧。”
安恩达看到军首长这样相信自己,就愉快地接受了任务。他思索了一下说:消灭卢万惠,我提出3条意见:
(1)由于卢万惠团零散在四处,解决困难,必须缓10来天再办,最好在7月19日左右行动,以便一网打尽。
(2)卢万惠是个官迷,为了稳住卢万惠,由军部下个编制表,将该团编为军直骑兵团,以便把他的人马都调回来,再以清点武器为名,将其全部缴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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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左九为安恩达
(3)卢万惠团的陈永胜连被谷耀武副旅长带去剿匪,应由军部给谷耀武副旅长发电报,让他就地解除陈永胜连的武装。”
张世珍军长、帅荣政委当即表示:“老安,你的意见好,就按你的意见办。”
随后,张军长立即命令参谋给谷耀武副旅长发了绝密电报,同时让身边人员给安恩达准备蒙蔽卢万惠的编制序列表。
当天下午安恩达带着编制序列表返回旅部,立即要参谋处给第2团、卢团、旅直下通知,于7月2日上午召开团长紧急会议。
会上,安恩达首先传达了军部转发军区检查武器的文件,决定7月29日上午6点集合检查枪支。
随后,他面带微笑地将改编卢团的编制表交卢万惠,对他说:“卢团长,你高升了。”
卢万惠看过编制序列表非常高兴,连声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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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恩达对他说:“你们以后是军直属单位了,可要正规起来呀。19日前,你一定把外出的官兵连同枪支、马匹,如数找回来进行检查。”
卢万惠高兴地答应:“照办!”
解决卢万惠叛变团的计划,安恩达除秘密告知廖政委外,其他人包括副旅长、参谋长均一概不知。
19日早5时,安恩达已起床,派警卫员把景副旅长、崔参谋长、李参谋、刘副官找来。
这时安恩达才告诉他们,今天集合队伍,检验枪支,是为解决卢万惠团,将其缴械。
安恩达特别强调:这次行动是军区命令,任何人不能违背,不准打一点折扣,同志们必须干脆、彻底地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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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紧急进行了具体布置。安恩达是这样布置的:验枪时直属连在排头,紧接是2团,卢团在排尾。
队形站好后,架枪听候检验。先派卢团出警戒,检验完警卫连将其换回。
一切布置完毕,安恩达又把廖政委请来,告诉他卢团大部分是土匪,缴械时,让他带着政工人员站在西边,万一开枪就到墙外去。布置完,各团和直属连已陆续到达集合场地。
安恩达正要去现场,卢万惠团的田振英副团长来找安恩达。安恩达心里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田振英说:“旅长,我的手枪未带来,借支手枪应付检查。”
安恩达装作不在乎地说:“没有带来就算了,检查时说一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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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田振英是来观察动向的。
部队集合后,按照口令架枪、坐下,开始接受检查。
军部派来的管军械的同志和旅后勤部军械科二三十人开始检验枪械,先检查直属连,再检查第2团。
他们检査得很认真。最后检查人员到卢团的枪架前,每人抱起十余支枪便把枪拿走了。
卢团官兵一看情形不对,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安恩达站在队列前高声大喊:“坐下,坐下,我有话讲。军部有信,等会儿给大家念。”
与此同时,附近的部队也做好了开火的准备。卢团官兵一看这个架势,只得乖乖坐下。
安恩达看到他们安静下来,走到队列前,大声说:“你们是我亲自收编,经37军批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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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进来只两个多月,远近人民群众舆论纷纷。群众说卢万惠团的驻地是第二个台湾,窝藏大地主、土匪、特务。”
“许多人乘马带枪,无处不去,甚至十天八天不归队,不知去干啥。所以,军首长命令我将你们团的枪械暂时收缴起来,马匹集中起来,均暂代保管。”
“你们团连以上的官员集中到军司令部军训队学习,排长以下官兵集中旅司令部集训队训练,计划时间3个月,3个月后官复原职,枪马归还。希望你们要好好学习,改邪归正。”
说完,安恩达掏出了军首长的信,大声念了一遍。
卢万惠团全体官兵坐在地上低头听讲话,鸦雀无声。随后,安恩达命令将卢团全体送西边学校大院内,中午派人送饭。其中连以上官员另外集中在一起。
安恩达为了稳定连以上官员的情绪,按照与廖政委商量的办法,派警卫员给他们送去当时的纸币50万元,让他们买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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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旅政委廖鼎琳
这时,安恩达估计他们身上还会有枪。下午3点后,安恩达让警卫员先去向卢万惠说一声:“旅长要去看你们。”
卢万惠等对警卫员说:“旅长给我们送钱买烟,还要来看我们,让警卫员代为我们致谢。”
安恩达去时,警卫人员怕不安全,想多去些警卫员。安恩达说:“不行,只能去一人!过一会儿可以再去人看看。”
进了院子,卢团的军官都围了过来听讲话。安恩达讲话前先问:“谁身上还有手枪?可留下交我给保存,不然带着有些不便。”
他说完后,大家都愣了一下。一个连长先交出1支小手枪。其余的人也驀了,掏出了隐藏的枪支。他们共交出手枪6支,撸子2支。这时安恩达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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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国民党军官配有的勃朗宁手枪
晚上,用汽车将卢万惠、田振英副团长、王参谋长和三个连长共六人送往军部,到了军部立即给他们上了手铐、脚镣。7月20日用专车转送绥远军区。
因为他们血债累累,三个月后,此6人全部枪决。排长以下官兵经旅部培训3个月后,分别编入各团。从此,该匪团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