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顶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连队门口的小石桥下,溪水已经解冻,叮叮咚咚地流淌着。王德兵站在桥上,望着远处鬼洞山朦胧的轮廓,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
信是存存寄来的。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思念。她说家乡的桃花开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王德兵叹了口气,把信塞进裤兜。他知道,自己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
杜堂村的小菊,那个总是低着头做针线活的小裁缝。每次他去村里,总能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见她。她有一双灵巧的手,能缝出最合身的衣裳。钟德兵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给一件军装缝扣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乌黑的发梢上,美得像一幅画。
"又在想小菊?"身后传来指导员的声音。王德兵慌忙立正敬礼,却被指导员按住了肩膀。
"别装了,全连都知道你往杜堂村跑得勤。"指导员笑着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存存那姑娘也不容易,你可得想清楚了。"
王德兵低下头。是啊,存存还在等他。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记得去年探亲回家,存存特意给他织了件毛衣,针脚细密,温暖贴心。
夜幕降临,王德兵偷偷溜进了炊事班。他轻车熟路地摸到灶台边,掀开锅盖,里面果然还留着半只烧鸡。正当他准备大快朵颐时,炊事班长突然出现在门口。
"又来了?"班长无奈地摇头,"你这馋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王德兵讪笑着,却还是撕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班长拿他没办法,只好说:"吃完赶紧回去,别让连长逮着。"
周末,王德兵又去了罗源县。县城里有家录像厅,经常放些港台的三级片。他坐在昏暗的放映厅里,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银幕上的画面模糊不清,他的思绪却飘到了杜堂村。



从录像厅出来,天已经黑了。王德兵走在回连队的路上,远远看见小石桥上站着个人影。走近了才发现是小菊,她手里拿着一件军装。
"我看你的军装破了,就给你补了。"小菊低着头说,"你看行不?"
王德兵接过军装,触手温暖。他突然想起存存织的那件毛衣,心里一阵刺痛。
"小菊,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菊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不求你什么,只要你偶尔来看看我就好。"
王德兵的心揪成一团。他想起指导员的话,想起存存的信,想起家乡的桃花。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分成两半。
回到连队,王德兵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他拿出存存的信,又想起小菊含泪的眼睛。酒柜里的白酒不知什么时候少了大半,等他回过神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连长把他叫到办公室。看着桌上空了的酒瓶,连长叹了口气:"德兵啊,你这样下去不行。感情的事要有个决断,不能这样拖下去。"
王德兵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连长说得对,可是...
就在这时,通讯员急匆匆跑进来:"连长,杜堂村那边出事了!山体滑坡,把村子给埋了!"
王德兵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冲出办公室,朝着杜堂村的方向狂奔。小石桥在他脚下颤抖,鬼洞山在远处沉默。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菊,你一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