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观念并非那么理想化,而是和财产有关系。
古代一些人不太重视生命,为了友情甘于牺牲,为了爱情甘于牺牲,为了家族利益甘愿牺牲。无论是荆轲还是项羽,似乎都有牺牲精神,也对生命不太重视,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变得一无所有了,倘若他们有很多财产,就会珍惜生命。孟子所谓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适用于身无分文的书生。因为书生喜欢读圣贤书,容易受到仁义思想的影响,也容易抛弃自己的生命,换来好的名声。即便是朝中的一些官员,也仍然受到所谓圣贤书的影响,要直谏,甚至敢于死谏。而在皇帝看来,这些直谏或死谏的大臣,目的并不单纯,而是要“讪君卖直”,即便被杀了,也要青史留名。他们似乎没有太多的财产,而是要以清官自居,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好名声。倘若他们是巨贪,家中有金山银山,就不会冒险去直谏甚至死谏了。钱越多的人越不愿意冒险,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生命值钱。当他们把自己的生命和财产捆绑起来之后,就会认为财产有多少,生命就值多少钱。当他们财产全都破灭之后,就像西楚霸王一样,身边没有一兵一卒,最终会走向毁灭。
社会已经发展到一定的程度,用钱可以买到很多商品,买到很多服务。钱成了一般等价物,以流通中的货币形式呈现。人们的财产多少可以用钱来衡量,钱越多财产越多。有钱人会把自己的生命和财产捆绑在一起,也就等于默默地给生命作价了。穷人也会把自己的生命和财产捆绑在一起,但他们没有财产,生命就不值钱了。当资本进入社会以后,搞各种操作,会达到一定的社会规则,让人们接受社会规则的循环。人们只有出卖劳动力,才可以换取一定的报酬,而这种报酬以钱的形式存在,无疑会衡量每一个人生命的价值。不但如此,而且保险行业异常发达,就会给每一个人的生命作价,兜售人身保险业务,吸引很多人来购买。人们常说生命无价,其实只是从生命本身来看,因为人死不能复生,即便大罗神仙降临,也不能让死人回到活人的状态。人们不理解生死,以为生死不是受人控制的,尤其是死亡,叫做“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生死簿上早就写好了人的寿命年限,到了该走的时辰,谁也留不住。
可是人们又受了商业思想的影响,认为多烧纸钱可以为阴间的亲人们送去钱财,让他们拿着很多的钱财到阴间消费,或者说到另一个虚无的世界中消费。还会烧纸糊的衣服和马,烧掉纸糊的日用品等等。倘若真的有阴间,有鬼魂,那么那个世界会通货膨胀,甚至那个世界的鬼魂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起码比阳间的人生活更美好。但人们还是不相信有阴间,不相信有另一个魂灵居住的虚无世界。如果相信,恐怕人们就都要自杀身亡了。因为那个世界获得钱财和日用品的模式比较简单,甚至可以轻松获得,只要阳间有亲人烧纸钱,烧纸糊的东西,就可以给他们送去很多财产。这种想象比较幼稚,也是迷信的一种看法,但现实生活中的人们都要积累财产,要办大事,尤其遇到婚丧嫁娶的事情,就需要大量花钱,不然就办不好,甚至办不成。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人可以购买权力,成为特权阶级的一员,甚至可以胡作非为,而不会受到追究。他们把生活的世界看成是天堂,因为他们钱多得花不完,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实现最大的愿望。而没钱的穷人却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甚至每天辛辛苦苦都挣不了多少钱,没有什么财产,就会把世界看成是地狱。倘若他们同样面临生命的选择,到底是留下还是离开?那么有钱人一定会选择留下,他们都贪生怕死,因为他们要继续享受有钱人的奢华生活。而穷人就有可能选择离开,因为他们付出了很多的劳动,却没有获得多少钱财,简直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早解脱为妙。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都不知道死亡之后的世界是怎样的世界。倘若他们面临的是更加严酷的地狱,那么无论穷人和富人,就都不会离开了,而是要想方设法留在这个世界上。倘若他们面对的是死后的天堂,那么穷人首先会选择离开,而富人却并不一定选择离开。
越穷的人越容易彰显生命的美丽,容易见义勇为,也容易牺牲,而越是富人就越容易贪生怕死,甚至临阵逃脱,还要雇人为自己劳动,包养异性,要突破一些社会规则,享受特权。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什么东西和情感都是可以买卖的,只要花钱购买就可以了,而他们主要的工作是负责挣钱,挣的钱越多财产越多,生命也就越值钱。当生命完全作价出售的时候,就可以和财产挂钩。财产越多,生命越值钱;财产越少,生命越贱。古代权贵要搞谋杀政治,一般会到民间去请一些底层人做刺客,他们自己不会铤而走险。就像现在的权贵雇凶杀人一样,往往自己要置身事外,还要把自己摘干净,因为他们的生命值钱,而被雇的人命不值钱。
一些中小学生受到作业压力大的时候,或者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会选择自杀,因为他们涉世未深,不懂的生命和财产已经完全挂钩,还处在自己感触世界的阶段,甚至没有什么财产观念。只是看到了眼前,而看不到以后。一旦人社会化之后,就会把自己的生命和财产联系起来。这种联系是社会化的结果,并不是天生的。一旦产生这种联系,生命就可以作价出售了,而这恰恰是生命的悲哀。生命是无功利性的,不能和财产挂钩,而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的,可以自由生存和发展的,不能被权力和资本干预,也不能自己随便结束,而是要体验人生的整个过程,至于人生的长短,只能交给命运之神来把握了。倘若不是这样自由的生命,那么生命只能沾染铜臭,只能和财产产生紧密的关联,当然也就成了被买卖的东西了。而这种现象和资本构建整个劳动力市场以及购买廉价劳动力有关系,因为资本几乎把所有人都变成了劳动力,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把人的生命作价出售了。这种操作可以促进社会财富的增长,却恰恰是生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