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箫紫圜
编辑|梦入神
托勒密王朝统治时期，犹太人是希腊化社会的一部分。
当时有犹太人受到希腊化政策的影响出现向希腊文化靠拢的倾向，然这种同化多是表面上的，并且只涉及部分的犹太人，并未完全触动对犹太教的信仰。
希腊化君主对于犹太人是和善的，约瑟夫斯声称亚历山大给予了犹太人与希腊人同等的权利。
不论真假与否，可以肯定的是犹太人确实在希腊化社会中享有诸多特权，但是否包括公民权，由于史料的缺乏，我们不得而知。
希腊化时期的公民权在希腊化时期公民权的获取意味着要充分参与一个希腊罗马城市的政治生活，这对于那些恪守传统、未被同化的犹太人来说是无法达到的目标。
而且缺乏公民身份似乎并没有给托勒密时期亚历山大里亚的犹太人带来任何严重的影响。当罗马征服埃及之后，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在罗马法的范围内，希腊社会是一个文化概念，而不是一个民族概念。
“亚历山大里亚人”也不是通俗意义上居住在亚历山大里亚的人，而是一个法律概念，只能指代那些拥有该城公民权的人。
罗马人的到来敲响了“希腊人”统治亚历山大里亚的丧钟，在罗马人的统治下，原先所采用的社会结构面临着重新调整。
奥古斯都就将城中的希腊人和其他居民做了明显的区分以至于公民权的获取在这时已经成为一个相当迫切的问题了。
罗马帝国初期，新的统治者要依赖此前统治这里的希腊人来管理地方行政。
作为政府的合作者，他们必须从希腊社会中分离出那些原本的希腊人，采取的方法就是征收人头税，奥古斯都规定所有14至62岁的埃及男性都要缴纳个人税，包括资本税、老年税等。
而亚历山大里亚中的希腊公民是免征这项税的。
由于在埃及，希腊文化和埃及等其他民族文化有相当大的混合，在这种情况下，罗马统治者划分出了一个中间阶层，主要囊括那些在城市居住的拥有土地财产并接受过希腊教育的希腊人的后裔，他们可以享受税收优惠。
然而，亚历山大里亚的犹太人并未从这一让步中受益，现在，公民与非公民之间的界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这使得部分的犹太人陷入对自我理解的困境中，他们认为自己在文化上已经类似于“希腊人”，应该享受同等权利，但并非如此。
缴纳人头税，在他看来这是不公平的。
同样对于亚历山大里亚的其他犹太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于是犹太人想极力摆脱他们在希腊化社会中低人一等的境遇。
而后斐洛作为犹太人代表团中的一员前往罗马与当时的皇帝卡利古拉谈判，斐洛批评弗拉库斯否定犹太人的既得权利，取消了犹太人的市民身份。
犹太人公民权之争公元41年，这场公民权之争进入了关键时刻，为平息骚乱，新的罗马帝国皇帝克劳狄决定对当时亚历山大里亚中的“犹太人问题”作出裁决。
他就争辩的双方——城中的公民和犹太居民进行调解，留下了著名的“克劳狄敕令”，这与约瑟夫斯所载的“克劳狄书信”是有明显出入的。
关于这两者的区别之处已有不少学者研究，“克劳狄书信”中重申了犹太人从亚历山大到奥古斯都所享有的与希腊人罗马人平等的权利。
这一点似乎与约瑟夫斯强调的“犹太人享有与希腊人同等权利”相呼应，还称呼亚历山大里亚的犹太人为亚历山大里亚人，显然这会使犹太人误以为自己属于城中公民。
然而约瑟夫斯在他的作品中对于“亚历山大里亚人”这一称呼的使用经常是带有模糊性的，他声称犹太人作为一个群体，是亚历山大里亚的公民，这是没有法律依据的。
罗马帝国初期的统治者们很可能授予某些犹太个人以公民权，比如说斐洛的家族，但这种特权不可能延伸到整个犹太族群。
事实上，“克劳狄敕令”原意就明确地区分了亚历山大里亚人和城中犹太人两个群体。
大致也分为两个方向：一是恳求亚历山大里亚人对居住在同一座城市多年的犹太人保持温和友善的态度，允许他们遵守自己的习俗，就像他们在奥古斯都时期所做的那样。
二是要求犹太人不要去寻求超过现有的权利；将来也不要派遣两个使团，就好像你们是住在两个城市；也不要闯入体育馆和运动会；更不要邀请叙利亚或埃及其他地方的犹太人来到亚历山大里亚。
纸草文献中保存的这则文本充分显示出克劳狄对于犹太问题的倾向。
他“一方面致‘亚历山大里亚人’，另一方面又致‘犹太人’，这表明他没有把犹太人看作‘亚历山大里亚人’，也就是该城的公民。”
当然，克劳狄并不是“反犹主义者”，也不是“同情犹太者”。
他只是想竭力维护罗马治下的和平，结束亚历山大里亚的纷争。
他希望犹太人能满足于长期以来在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城市里所享受的诸般特权。
克劳狄敕令”正式宣布了亚历山大里亚的犹太人争取公民权的斗争以失败告终。
“如果你们（亚历山大里亚人和犹太人）能改变态度，愿意彼此善意相待、友好共存，那我将尽我所能照看这座城市，视你们为世代休戚与共的朋友。”
可惜克劳狄皇帝规定的“世代和善”并没有在任何一段时间内占上风。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冲突又重新爆发了。
而这一次，对犹太人来说，他们的结局将是致命的。
这场公民权之争也促使犹太人不得不深刻反思自己，在此之前他们在亚历山大里亚的生存状态自认为是十分理想的，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被希腊化社会平等地接纳了。
但现实并非如此，在希腊人、埃及人和罗马人眼中，他们始终是这座城市的外来者，给予他们特权的背后也包含着希望他们与其他族群保持距离的意图。
摆在犹太人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安于现状，不再谋求额外的权利；要么放弃犹太身份和现在的生活方式，这意味着被彻底的希腊化。
对于亚历山大里亚的犹太人来说，实现希腊文化与犹太信仰的共存已是刻不容缓了，公民权之争就是实现这一进程的助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