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与算计,如同开源节流,是平常人家过日子的葵花宝典,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母亲是能人,一生除了勤劳,更擅长算计。口头禅: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对,有一个勤劳又爱算计的母亲,抵得上一百个好教师。

年轻时的母亲
算计,持家之道,是生活中的一门学问。算,盘算;计,计划。知己知彼:富人用了算,豁出算账,丰衣足食;穷人算了用,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所以说,勤劳能决定一个人的下限,而算计则会决定一个人的上限。
在“备战备荒为人民”的那年代,身后无人,家里无矿,谁可相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六岁那年,城市疏散人口,我随母亲从上海迁到北仑老家,而父亲则留在了上海继续工作,除了按月按时寄钱养家外,里里外外全靠家母独挡一面。那时我家九口人,其中有六只书包,义务教育还在路上,作为当家人的母亲,压力山大。
峥嵘岁月稠,一把辛酸泪!原本是“生意人家”吃商品粮的我们,为了能得到屋后的三分自由地,母亲算计着将一家门的城镇户口变成了农业人口。它是江浙一带特有的小群体,既不是农民也不是居民,俗称:戤社户。这是历史遗留的产物,时过境迁,现在已经没有个词了,也很少有人谈论了。
过去,老家人特爱面子,羞于“寅吃卯粮”。于是母亲带领我们种水稻,早晚二季。另外,把稻谷轧成米之后,细米糠喂人,粗米糠喂鸡。只求吃饱,不求吃好,这便是母亲的算计。
二个姐姐要出嫁了,被头是嫁妆,多多益善。于是种棉花,既可弹棉被,又可卖给供销社,兑换布票,棉花杆子还可作柴火,柴灰又可作肥料。现今这季节,种的各式各样时令蔬果,自产自销。吃剩下的,喂猪喂羊喂兔,有我的一口也有你的一口!这种算计,美其名曰:循环经济。
母亲还是十里八乡的裁缝高手,自学成才。改开前,是队办企业的缝纫组组长。尤其是为残障人士量身定做,那可是一门绝活,更是一门算计,比如驼背。先制图绘样板,然后归拔服贴。讲究“四功”:即刀功,手功、车功、烫功。在养家糊口的同时,也为母亲的高超技艺叹为观止。
听外婆讲起,母亲读了四年书,与三姨同校。每到期末,二姐妹成绩优异,几乎包览了年级组各课的所有奖状,突出的是算术成绩,她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搁到现在,姐妹花都是妥妥的学霸。
但有一事至今没明白,在“三面红旗“飘扬下,“大跃进”正当时,我上小学一年级,为什么没让我跳槽?那可是贺盈华校长亲批的跳级名额。说我人小,怕我脑子用伤,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若不是时局原因,全是才的我,如果早生十年,有你的身传言教,右派是大概率。虽然有点癞蛤蟆打哈欠,口气挺大,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也是,正如条友西班牙拉风说的:“只有接受了生活中的不完美, 你才会有完美的人生!”
人生七十古来稀,回头想想,有幸在母亲身边生活二十多年,哺育我、呵护我、卫护我、关怀我,这就是缘。母亲,虽是一种称谓,代表的却是世间最真挚的情,世间最动人的爱。母亲在,家在;母亲去,家散。愿天下所有母亲,长寿,快乐!
敲记黑板:人生,除了诗和远方,还有爱算计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