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冷清的服装店

这个话题其实由我拍的照片以及对于拍什么样的照片的思考而引起，今天说起它来，也算我对自己平常热衷于码字这档子事的一个检讨。

我的QQ群，微信群，绝大部分都是摄影群，群里皆流行人像摄影。说人像摄影似乎并不十分地确切，简单粗暴的描述就是拍美女或者说拍女人，这主要是摄影人手中拥有的资源配置不同，而定标了各自的锚点。掌握了年轻美女资源的，当然是越年轻越漂亮越好，更能占据人像拍摄的制高点。俗话说，要拍好人像，第一条是妹纸漂亮，第二条是妹纸漂亮，第三条依然还是妹纸漂亮。老同志的面皮相对比较薄，不善于搭讪，于是只得发掘身边略有姿色，又好打扮的中国大妈们来拍，同样也是孜孜不倦，食髓而知味。

这样的拍摄分为若干种型，有约拍，蹭拍，群殴，所谓群殴就是集中至少五个以上的摄影师，找到古色古香的环境或者老旧的农舍，大伙围起来一起拍，故被戏称为群殴，阵仗做得大的，聚集了几十人上百人也不奇怪。还有的拍摄称环境人像拍摄。它指的并不是自然环境，而是指虚拟的人物身份背景，即扮演性的拍摄。扮演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的，扮演红卫兵小将或者下放知青的，还有扮演军统特工，扮演太妹，扮演不良少年的等等。

在这些群里，常常有人发英雄帖，邀请摄影师到某地集中，拍摄女孩。然后发一个表情叫：搞艺术去！还有一张经典的图片很能说明问题，一群摄影师背着长枪短炮百无聊赖地站在一堆，垂头丧气，旁边写了一行字，没有妹纸拍，再好的相机就是一块废铁。渴望拍妹纸的心情居然能够浓烈到如此的程度。

我不爱参加这样的拍摄，第一是因为我并不善于拍摄人像，第二却是因为我很不喜欢摆拍，觉得有些虚假，不能真实地反映我所生存的这个世界。当然，也群殴过，主要是给熟悉的组织者捧场，还夹杂一点儿着比较卑俗的意思，即，虽然我不喜欢拍妹纸，但是并不意味着我拍不好妹纸，是给摄影群友们的一个告知。这也是因为我在群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这种拍摄，反对将这种拍摄美女看成搞艺术，有时候会引起公愤，全群共讨之。然后有一个流言就是，马乙老师（马乙是我在摄影网络用的匪号）不会拍人像，所以反对拍人像。我得用拍好妹纸的实际行动来粉碎这类流言。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街拍，就是在街上随手拍一点人们的生活场景，俗话说就是扫街。我很沉迷于这种拍摄状态，几乎每天用手机，或者卡片机，或者单反在街上扫街。单反侵略性太强，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产生抵触情绪。手机最方便，但画质很差，所以更多时候是用卡片机拍。我的卡片机比较专业，有各种拍摄模式能够使用，也可以拍摄无损格式的照片，即RAW格式。

不过这些照片发在群里，几乎不可能引起好评，客气的说，你拍的照片我们看不懂，不客气的说，你拍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好了，啰里啰嗦一大通，回到码字上来。从前讲文学艺术的作用，通常会总结出三点，即认识作用，教育作用，审美愉悦作用。如果你写的文字，上述三种作用都不够突出，便会被称之为没有意义的文字。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些闲言碎语，绝大多数都可以被那些学习了简体版《文学概论》的文学爱好者们定义为没有意义的文字，因为它没有作用，缺乏必须的社会认识功能和教育意义，缺乏对于主流意识形态的歌唱，不够正能量，也不太能够产生所谓的审美愉悦感。我完全承认，打从我写这些文字开始，便没有达到一种思想高度，从没有想过我的意见是不是对他人会产生作用，产生帮助，产生影响。我只是喜欢写这些事情，沉迷于写这类事情的状态之中，至于别人喜欢不喜欢，开心不开心，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为了迎合旁人的欢心，来改变我的码字习惯，仅此而已。

当然，另外的想法却是，有时候挺讨厌这种所谓作用框架。我不否认任何文字都具有意义，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上述的这些所谓作用是被格式化的，至少在今天的简中平台，它们有自己约定俗成的指称范围。比如，它认识的对象应该是什么，或者不应该是什么。举个例子来说，假如是黄赌毒，就不能拿来作为认识对象，相对应的，唯有那些倡导了思想主义品德情操的文字，才具有很高的认识价值。教育作用也是一样，什么内容可以让人变得更为这个社会认可，什么内容会让人成为一个负能量的人。我这里说的社会一词也有轨范，并非泛泛而言的社会，而是屈从于特定意识形态的社会。

至于谈到文章美与不美的问题则不太好说，曹植《与杨德祖书》说：“人各有好尚，兰茝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他的意思是讲，喜欢红烧肉清蒸鱼狮子头的也有，喜欢臭豆腐霉千张鱼腥草的也有。放到写文章这件事上来讨论，有人认为鲜艳绚烂很美，有人认为简率自然很美，有人认为灵秀清新很美，环肥燕瘦无高下，筮短龟长有异同。西人说，谈到趣味无争辩，我们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根本是没办法讨论的。

我一直强调写文章要真实，即使是写梦，那也不是我编造的，而是真的做了那样一场梦。或许有人会问，你认为自己的文字反映了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吗？当然不是，任何一位作家，包括自然主义作家，都不可能记录下所有的细节，完全反映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而只能选择记录某一个部分，某一个局部。我当然也做不到，因为我也有个人思想的保留，表达那些我愿意表达，喜欢表达的对象，我也有对于材料的选择与剪裁，留下合我意思的那一部分。即使是写梦，假如做了一个春梦，我可能不会写出来，至少不会写得那么露骨。

然而，写出来的那一部分，是真实的，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照应一下标题，我写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些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