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间有关的一切:1.安眠的兄弟

解毒时光 2020-09-14 19:00:35

巴赫在第五十六号康塔塔《我乐意背负十字架》中写到:

来吧!死亡!安眠的兄弟!

来吧!领我离开世界!

放开这只小船的舵,

带我到安全的港口!

别人想要避开死亡,

可是我高兴见到死,

因为经过死我就能,

与主耶稣永在一起。

人们一直与兄弟二人中的一位相处甚欢,睡眠,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头好,无论是在秋日有些泛凉的夜晚,还是在夏日闷热潮湿的早晨,“多睡一会儿”就像是一句咒语,在每个人的心中默念了无数次。而巴赫口中睡眠的那位兄弟,死亡,却是每一个人都敬而远之的狠角色。但想一想,死亡只不过夺走了我们一瞬,而睡眠却悄悄偷走了一生的三分之一。

人生,就好像是一个被摇篮和坟墓规定好的线段,而睡眠,就是这个线段上标准但又有些不规则的刻度。但即便有一个永恒的、无可避免的死亡在终点等着,人们往往在那一刻到来之前,不会意识到生活的有限。

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一位夜叉问般度族中最年长、最智慧的坚战:“所有秘密中最伟大的是什么?”坚战给了一个足以回荡整个人类文明史的回答:“每一天都有无数人死去,然而那些还活着的人就好像会不朽一样在生活。”

我们在自己的刻度中,品尝着食物的美味,体验着爱的欢愉,在快乐和悲伤之间努力的猜中自己的渴望。午后阳光中的一杯咖啡,与慵懒的宠物小憩,在月光下听着海浪的倾诉,还有爱人的一个亲吻、一个眼神,都似乎凝固在记忆中,成为了永恒。

普鲁斯特被这种永恒所形成的泡沫包裹着,并由一个玛德琳蛋糕扣动了扳机,击中了那真实绵密而又深不可测的幻相世界,在三千多页的《追忆似水年华》中,普鲁斯特在大脑的神经元中,发现了一个斑驳的宇宙,从玛德琳开始,到最后一个词“时间”。

当我敲下这一行字,当你读完这一行字,意义通过逐字的翻译,在脑海变成了意义,我们在意义的浮现里,使用了一个神奇的工具。前一个字,和后一个字,前一个意思和后一个意思,新获取的内容在记忆的帮助下,与之前的东西连结在一起,明确了意义的同时,我们获得了另一对概念,早和晚。

当被问及“你是谁”的时候,我们同样运用了这样的方法,在记忆里,把前一天的我,前一个月的我,前一年的我,直到记忆最远端的那个我串联起来,“我”是一个序列,是早一点的我,和晚一点的我交会而成的那个整体。

再把目光转向外界,当看到一个球在一处出现,并落在另一处时,我们不会认为这是两个球,即便是眼睛无法捕捉球在空中运行的完整轨迹,我们心中似乎也有一个箭头,按照前后的顺序,把空间中的“每一个位置的球”归结为一个,并认为球是在运动的。

我们就是用这种方法认识运动的,也只是通过这种方法,没有先后,就没有运动存在。如果说运动是世界的本质,那么这个先后顺序,就是这种本质的表象。无论当我们看向外界,还是反省自身,都会发现一个有节律的东西,不停的在敲打着我们大脑中的某个部位,让我们不自觉地把一切按照一种前后顺序组织起来,这个节律,也就是所谓的——时间。

时间是个令人着迷的东西,一旦认识到这个概念,就无法停止对它的想象。仿佛它是操控死亡的工具,仿佛它是生活的遥控器,仿佛它是生命的密码,仿佛它是一切的根基。于是在自然的时间和意识的时间中,人们一边在寻求着真相,一边在发挥着想象力,试图通过超越时间的方式,来超越一切。

从亚里士多德到康德,从牛顿到爱因斯坦,时间在形而上和形而下的两条道路上交叉前行着,人们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像操控录像机一样,可以让时间慢放、快放、停止甚至倒退,借此来调整生命中的一切。

但时间,就如很多语言中的词汇一样,本身就是杂驳混乱的,而沿着每一个头绪,能走到,或能最终得到的东西也是不同的。既然时间与人的一切关系如此紧密,那么不如把时间当作一个主题,花上一些“时间”,去研究“时间”,从时间的彼岸出发,看看最终能走到哪儿去。

一位神父曾经写下这样的话:

Happiness is a journey, not a destination.

So work like you do not need the money,

Love like you have never been hurt,

and dance like no one is watching.

翻译过来

幸福是一个旅程,而不是终点。

去工作吧,就像无需赚钱一样。

去爱吧,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去跳舞吧,就像无人欣赏一样。

这段话,也无意中写出了我们探索时间这个行为本身的本质,也许我们无法到达时间的真相,或者说时间本身并不是终点,而是在这个探究行为中,从“我”出发,借助时间这个工具,审视我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从而更好的理解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往哪儿去,也能够更好的平衡工作、爱,在幸福的旅程中,放肆的跳舞。

暂时忘掉“安眠的兄弟”,开启一段时间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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