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的通病——沉迷于符号的消费

解毒时光 2020-12-10 18:38:03

如今的小朋友在出生后的某个时间,都会被放在许多物品的前面,古典一点的有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等,现代一些的还会放上一些电子产品,让孩子在里面挑选出自己所爱。这个有趣的小仪式被称为“抓周”,一般是在孩子一周岁的时候举行,虽然如今不再有人相信孩子抓到的会成为其一生的主题,但却也把这仪式作为一种对孩子,其实更是对家长的一种暗示和祝福来进行。

还有一个传统的习俗,是每个小朋友都期待的,就是过年的“压岁钱”。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孩子对这个压岁钱的期待还是有些差异的。似乎存在着一条分界线,在这个线之前的小朋友,似乎只是在凑热闹,觉得有人给东西很好,也就是感兴趣“压岁”这件事,至于“钱”并不在意。而随着年纪的增长,突然有一年,小朋友意识到“钱”才是真正的主角,可以换成任意想要的玩具,满足自己的需要,于是孩子关注压岁钱的重点就从“压岁”转移到那个人人都喜欢的东西上了。

抓周时,孩子看到的跟家长看到的,是一样的东西,却也不是一样——孩子看钱币是花花绿绿,而家长看到的却是孩子的伟大“钱程”。对于压岁钱,小一点的孩子和大一点的孩子看到的,是一样的东西,却也不是一样——小孩子看到的是给与的过程,而大孩子看到的是钱所代表的对欲望满足的神奇能力。

作为一个成人,如果不去回顾自身的某些经历或者去看看那些孩子,几乎漠视这种差异,而这种差异,最明显的体现就集中在所谓的“青春期”,这期间也是两种不同视角产生最大冲突的阶段。在那些到了叛逆期的孩子们的世界里,充斥着为了抵抗成年人给他们的压力所塑造出来的各种有趣的东西,包括成年人听不懂的话、看不懂的文字和视频。

随着社会物质条件的丰富,青春期孩子还创造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流行产品,无论是文化层面的比如“嘻哈”,还是物质层面的比如“球鞋”。处于观察视角的成年人可能会心生疑问,嘻哈有什么好玩的?球鞋怎么会有那样的价值?但这种略带有贬低的疑惑,只不过是成年人的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对于这种所谓“虚无”价值的塑造,成年人玩的更遛,看看马路上令郎满目的霓虹灯和人们身上穿戴的奢侈品就知道了。

东西在怎么看,都是那个东西,为什么在不同的人眼里,会看出差别?这个问题的解读有许多不同的名字,比如关涉到人理解力的抽象程度,或者是象征的使用等,较为通俗简单的解读就是——“符号化”。随着人使用象征的手法的增多,思维的抽象程度的增强,一些本来来源于客观世界的概念,被逐渐“符号化”,而且这种抽取并不是单向的,人们对把符号注入客观世界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根本不用刻意去寻找,随便的在一个年轻人的房间里,就会发现具有偶像力量的张贴画,带有各种神秘力量的饰品,以及似乎可以给他铺平未来道路的一把吉他。在一个成年人的车里,也能看到带来幸运的水晶,或者保平安的某种饰品。现代人,虽然抛弃了某种宗教的信仰,却似乎人人都变成了祭司,把某种“念力”注入到所能触及的环境当中。

都说人生在世,需要一些高于柴米油盐的品相,符号化的行为本身就是人能够超越物质性限制的一种能力的体现,对符号化的追求也是体现出人高于一般生物的精神性的特点。人类引以为傲的那些文明、文化、文学等全部都是符号化的产物,这些也吸引着每一个人,或者说给人们以摆脱物质世界的限制,徜徉精神海洋的希望。

照这么来说,人们痴迷于符号也是无可厚非。但在符号和现实交界的地带,有着大量灰色的产物,人们试图发起一种符号化的反噬,让符号去支配物质世界。中古世界里关于魔法的幻想,导致了屠杀女巫的悲剧,而现代世界在祛魅之后也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随着消费主义大行其道,在制造商的广告推波助澜之下,符号变成了一种能够提供爽、酷的东西,变成了让现代人类痴迷的“符号毒品”。

最明显的是那些标着不同logo的同质化的产品,在工业化流水线里出来的类似的东西,被赋予了不同的故事背景,成为人们愿意投入精力、耗费心思在其中研究琢磨并以如数家珍为傲的品牌。

某品牌的车的操控性能绝佳,而另一品牌的安全性非常值得信赖。某包代表着中产阶级的突破,而另一种包则代表着富贵人对自身的重新定义。白色的T恤印上某个牌子就是国际范,而另一个牌子就是国潮。人们乐此不疲地在这些相同却有不同的东西上做着区别,这一行为,从孩子抓周已经走出了太远。

现代文化工业还有个更加恐怖的名词,叫做“IP化”。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个的符号通过工业化的生产,完成了对现实的僭越。超级英雄们,凭借着不同的能力跟凡人生活在一起,武侠世界的江湖客,也在被不断的排名消耗。

也许是现代社会的过度发展,让人们富余出太多的精力,在无处安放之时,只能深陷于“符号毒品”所创造出的快感之中,但正如“毒品”的快感过后是无尽的空虚一样,符号化的消费,本身就是一种“毒品”式的漩涡,在快感与空虚交替的放大中,人成为自己创造的符号的奴隶,沉沦在无止境的坠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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