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孙湫聘周
阳穀大会之后,四面八方,来的尽是糟心的消息!而糟心者,当然是齐桓公!
鲁僖公十一年秋,楚伐黄,齐不能救!而当年“贯之盟”,管仲曾经力谏:“江、黄远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听,遂与之盟。这是《谷梁传》的记载。
到鲁僖公十二年春,楚灭黄,齐桓公无所作为!管仲的警告就成了最严酷的历史现实。按照管仲的警告,后果是严重的!因为这将意味着齐桓公“无以宗诸侯矣。”齐桓公当时的压力可想而知。因此,《谷梁传》说:“管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闵之也。”
不过,相比于南方的黄国,卫国就近在齐国的眼皮底下!楚丘距离阳穀也只有八十多公里。如果以狄族的军事实力,在鲁僖公十三年的春天,“狄侵卫”之下,卫国不幸再次被灭,则齐桓公所面临的后果,何止仅是“无以宗诸侯”的颜面扫地!
但让齐桓公聊以自慰的是,鲁僖公十二年春天“诸侯城楚丘之郛”的决定,现在看来十分正确。不但挡住了狄族的粗暴侵犯,更是让卫国的国家力量完好无损。
然而,与楚灭黄、狄侵卫的警讯相比,鲁僖公十一年来自洛阳王城的消息,却足以让齐桓公坐立不安!毕竟那里坐着的是周天子!
显而易见,作为霸权,齐桓公如果到了顾不得周王室周全的时候,则其“尊王攘夷”的口号就会成为笑柄,而相应让齐桓公骄傲的霸权功业也会被撕得粉碎!
所以,决不能让王室再出事,就成了齐桓公眼前的头等大事!
如果读者阅读鲁僖公十一年到鲁僖公十三年之间,乃至鲁僖公十五年的《左传》,其关于周王室的记载,一直就笼罩在动荡不安的气氛之中。
周王室当时的困境,不仅有着兄弟相残的内部矛盾与冲突,更为重要的是,洛阳周边的广大戎人与周王室之间的矛盾,也难平息。不仅晋国“平戎与王”不好使,就是齐国的管仲、公孙湫去,也没有戎人与周王室之间讲和!
我们可以想象,在如此长的时间里,周王室虽然没有被戎人在军事上包围,但他的处境与困守孤城又有何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周王室所能赖以生存的生产活动、经贸往来以及诸侯贡赋,还能不能正常展开,正常获得,都是十分值得怀疑的!
所以我们会看到,当鲁僖公十三年的春天,齐国的公孙湫来到周王室的时候,气氛是相当紧张的!从公孙湫的使命看,其一是行“聘”,其实就是给周王室送来大量物资和进贡。其二是按照齐桓公的要求,让公孙湫给周襄王说情,把弟弟王子带从齐国召回去,尽快修复兄弟之间的关系,以平息周、戎矛盾。因为王子带才是解决这一矛盾的关键。
但是,根据《左传》的记载,公孙湫竟然没有能够张口谈第二件事,因为周襄王对王子带耿耿于怀,怒气未消。
这也就意味着,周王室与戎人之间的矛盾是很难通过讲“和”加以解决的。于是,也就意味着周王室的安全问题,同样成了一项悬而未决的难题。在这种情况下,齐桓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召集诸侯共同想办法。因此,才有了鲁僖公十三年夏的“咸之会”。即《春秋》记载的“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鹹。”
鹹就是咸,其地在今天河南省的濮阳县。
按照《左传》的解释,这次诸侯之会,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淮夷病杞故”,第二是“且某王室也。”
“淮夷”是谁?这些人在哪里?从字面上看,淮夷一定与淮有关,其地理空间在南方,在宋国、陈国之南。而杞是杞国,这个国家有可能是一个类似游牧民族式的诸侯国家,他们有可能逐水草而居于山东、江苏、安徽之间的广大地区。所谓淮夷病杞,就是淮夷对杞人侵犯和攻击的意思。从“攘夷”的角度讲,这当然也是对齐国霸权的挑战。
与“淮夷病杞”相比,更严重的当然是周王室面临的生存危机!“且某王室”虽然在后,但却是这次“咸之会”会议的核心议题。
从结果来看,鲁僖公十三年“秋,为戎难故,诸侯戍周”。可见,通过“咸之会”,诸侯要为保卫周王室出兵出力,这有点像今天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作用。据《左传》记载,这是行聘周王室的公孙湫力促而成的一项外交成果。
对于“淮夷病杞”,齐桓公最终作出的决定是为杞国建立一座新的都城,并从此让杞人定居下来。其地在缘陵,位于今天山东省诸城市境内。
以上两点,就是“咸之会”齐桓公做出的重要决定!观察这两项决定的本质,其实就是“保”与“守”,这与以前齐桓公的脾气相比,显然是保守多了!
但是,以这时齐桓公的年龄,他还能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