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是明末著名将领,进士出身的他投笔从戎,智勇双全,屡挫农民军,“威震三边”,被誉为大明军界最后一根擎天柱。
崇祯十五年六、七月间 ,因李自成第三次围攻开封,形势危殆,崇祯帝屡次催逼孙传庭带兵出潼关入河南,解开封之围。孙传庭时任陕西巡抚,崇祯帝又授予他兵部右侍郎兼三边总督之衔,旋即命他率秦军劲旅开赴中原进攻李自成,破解开封之围。
当时孙传庭正在陕西招兵买马,并日夜整饬军队,训练士卒,同时广积粮饷与各类作战物资,加强武备准备对农民军展开大举进剿。崇祯多次催促他率秦兵出关,他以“兵新募,不堪用”为由请求暂缓出征。崇祯帝心急如焚,绝不答应,派监军太监苏起前往陕西督促孙部,孙传庭深知新兵训练不足,还未形成战斗力,但在苏起的一再催促下无可奈何,只好统军出关。
崇祯十五年九月,孙传庭率大军出潼关,进至河南。此时,天气恶劣,大雨连绵不绝,道路泥泞,大军跋涉困难,影响了进军速度。孙传庭入豫不久就得到消息,李自成围攻开封日久却无法攻下, 恼羞成怒, 竟丧心病狂将黄河马家口堤坝掘开,想用水攻来破城,开封城已被大水淹没,无数军民被溺死,周王朱恭枵在守将高名衡的保护下已弃城出逃。李自成见开封城泡在浑浊的泥浆里,再进去已无意义,遂怏怏率军撤去。在这种情况下,孙传庭便不再往开封方向奔去,而是率军驰往南阳。
当年十月,孙传庭大军抵达南阳,喘息未定,又得知李自成从东边率军来迎击,于是就移师郏县(今平顶山市郏县)布阵拒敌。
在第三次攻打开封时李自成改变策略,围而不打,没有进行过强攻,所以军队没有遭受重大损失。在凿决河堤防水冲淹开封城时,部分在城下的农民军转移不及,被洪水卷走、吞噬了一些人马,但死伤人数有限,影响不大。与此同时,遍布河南的一些小股农民军纷纷归附李自成,使他的力量迅速壮大。
李自成很清楚,孙传庭虽然厉害,但他的军队因之前战损严重还未恢复过来,现在出陕援豫的兵力大多是新募之军或从各部新抽调的官兵补充、组合而成,派系复杂,将领之间矛盾重重,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很难相互配合,协同作战,他准备尽快歼灭这支远道而来而又不齐心、不团结的官军。因此,他亲自督率大军前来迎击。
当李自成率大军开至郏县以东的冢头时,恰好与明军先锋遭遇。孙传庭部的先锋官是总兵牛成虎。他见李自成兵强马壮,与之硬碰不明智,于是稍一接触就佯装败退,以引诱农民军追击,同时分散李自成的注意力。当农民军追一下又停滞不前时,牛成虎又督军回头攻打。李自成自恃人多势众,督军追击。当农民军跟在牛成虎部后面追到孙传庭早已布设好的埋伏圈后,高杰(闯军降将)、董学礼二总兵突然率部冲出,左勷、郑嘉栋二总兵也麾众杀出,对农民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农民军猝不及防,惊慌失措间自乱阵脚,瞬间被明军击倒一大片。
李自成勒马站在一座土山高处指挥,远远望见官军从山的另一侧冲出 ——
“甲光如连天积雪,目不能见端倪,(自成)始有惧色”《甲申朝小记》。
过去李自成曾和孙传庭多次交手,农军胜少败多,他深知孙传庭文韬武略过人,统兵有方,没想到在这又遇到了这个难缠的劲敌。李自成见惯惊涛骇浪,他虽然有些敬畏老孙,但仍然亲带亲兵队督军迎战,经过一场激烈混战,明军逐渐占据上风,闯军伤亡惨重,虽奋力拼杀,但仍抵敌不住,最终竟然被孙传庭部击败了,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水飞溅,异常惨烈,李自成见势不妙,只得退走。史载:
“(李)自成折其纛(军旗)走,坠马,马逸,得他马骑”......
李自成见部队大败亏输,急忙策马突围,急忙朝东南方向逃逸。明军紧追不舍,慌乱中自成马失前蹄,跌落马下,战马受惊狂奔逸去,幸好亲兵换了匹马给他,才得以继续向南逃去。
明军很快追上,又将李自成一行团团围住,就在情况万分紧急时,搭档罗汝才忽然率部席卷而来,奋力将明军击退,李自成才得以侥幸脱身。
孙传庭得势,督军乘胜猛追,欲一举击溃农军,生擒“巨寇”李自成,“声震天地,大呼欲生擒自成”。这时的情形对李自成来说确实凶险。但李自成确系将才,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他在生死关头并不是一心想着逃命,而是想着怎样转败为胜。他见队伍虽然受创,但兵力与孙传庭比仍占优势,而盟军罗汝才部也没有遭到重大打击,没受什么损失,实力仍在,完全可以翻本,忽然,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李自成传令部下,将许多军械、辎重丢弃在道上,一些受伤的劣马以及部分随军家属也被留下来。农民军边战边走,还有意将一些金银珠宝、贵重衣饰等值钱物品遗弃在路上。明军追上来后,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百思不得其解。李自成这样做,一是将士们可以轻装赶路,迅速突出包围圈,而是引诱贪图钱财的明军官兵争抢财物迟滞、放慢其追赶的速度。
李自成这一计果然奏效,“秦兵趋利”,追击时猛见道路上丢下这么多金银珠宝和粮草辎重,纷纷停下脚步争夺,或下马抢夺财物 ,有的士兵将捡到的金银珠宝藏在怀中,还有的将值钱玩意打成包袱拴在马鞍上,竟忘记追歼“贼寇”了:
“(明军争抢财物,以至忘记追赶)失伍离次,不复为战备”。
孙传庭军忙于争抢财物,秩序一时大乱。李自成抓住机会,率农民军回师迎击,罗汝才也趁机率部绕到明军后面,将其后路堵截住。农民军前后夹击,孙传庭督率诸将整饬队形迎战,还将几个仍忙于捡拾财宝的军士正法,好不容易稳住了部队秩序。李自成督军发起强攻,孙传庭率部拼命死战,无奈形势逆转,农民军毕竟人马众多,一旦得势就猛打猛冲,官兵死伤极众,伏尸遍野......史载,孙传庭督率将士接战,一些将领表现得非常勇敢,可圈可点。譬如明军副将孙枝秀,临危不惧,策马浴血奋击——
“(孙枝秀)跃马以击贼,击杀数十骑。贼兵围之,驰突不得出,马蹶被执,自成欲招降,不屈被杀”。
郏县之战,李自成巧施妙计,转败为胜,孙传庭部明军大败,副将孙枝秀被擒斩,伤亡数千将士,损失惨重。战后,孙传庭率残部退回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