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的地方不大,在此生长生活了几十年,很多地方最近竟然还是第一次涉足,实在让人很有些意外与羞赧,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眼满心的好奇与新鲜,要知道以前它们可都只是停留在意识层面中的概念,为何?主要是没有机会,这机会或许可以说成是理由,抑或因缘——没事跑那里干嘛?
是啊,人生之旅原本就是各种各样的因缘际会,在什么时候,会遇见什么,又或是错过了哪些,你怎能明白与主宰,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的,有一双无形之手,而你的意念与行为又与之互为推手。
开网约车,乘客去哪我去哪。所以,距家不过十几里地的天桥乡政府所在地终于去过了,还有小时候就听闻过的拘留所,就在那条街上,我开着车经过,透过玻璃窗瞟了一眼,门口有警卫,大铁门紧闭着,像是有家属要探监。
渭丰乡在县域最北边,乡政府所在街道也是头一次光临,街面上的房子外观还蛮新颖的,行人不多,在我们的意识里是有点偏僻,乘客显然是要回在县城的家,而我正好刚送完一个乘客就在他附近。
秦镇我当然是极熟悉的,可是紧邻着它的南边村庄我却从未去过,这里竟然属长安区境内,除了新鲜,让我还有恍若隔世之感,不过是几里地的距离,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下午送一个女孩子去城里,实习期结束,学校限她们在两日内全部离开,可她的家人不能来接她——我就是她的家人了。
按她的交代,在校门口向保安说了一声,进去接孩子,便测温后放我进去。她实在有太多的东西要拿。
车开到宿舍楼口,上楼。有几个女孩子正坐在一起聊天,应该是最后的告别,宿舍像是被搬空了一样。她的东西就放在门口,两个行李箱除外,还有一个封好的大纸箱,一个沉甸甸的塑料箱,一床被子,她背的小包,甚至一个纸袋和电壶。
女孩看来很节俭,用她的话说,都是自己花钱买的,当然舍不得扔。00后的女孩子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
回来后向妻说起这次行程,她很惊讶,当然是为我心疼与不甘。能挣多钱呀,还进去给搬那么多行李?我笑笑,没事,这不是服务行业吗,一个女孩子,她拿不了,帮帮无妨。
她家在北二环,在车上和母亲通过两次电话,她没提到父亲,我也不好问起,每个人都有不好向外人道的家事与秘密。
到了小区大门外,并没有见到有人来接。我在那停车很不方便,只能帮她把东西放在人行道后离开——又接到新单,是去大雁塔。
朱宏路口有地铁站在施工,拥堵就成了常态,五六百米的距离走了近半小时。在城市,自然要习惯这种状态,拥堵以及各种各样随处可见的施工现场。
不过再一想,城市的面貌不就是这样日新月异一天天发生着突如其来的改变吗,让你不得不为之震撼与感动,以前那些诸多的不快、埋怨、烦躁以及焦虑似乎都可以被忽略,像天上的乌云依次散去,呈现出明净祥和的天空。
过了地铁站施工口,前面一路顺畅,星火路立交,环城北路以及解放路。二十多年前去城里,坐火车出站就是在解放路坐5路公交车,然后去哥在小寨东路的单位。
解放路的面貌早已不是从前,路很通畅,只是偶然穿行的路人会让人猛然一惊,刹车,心里由不得对车让人的文明规范生些微词,像是助长了行人的随意性,少了敬畏与忌惮。当然车行在雁塔路上,很早就能望见西安的标志性文物古迹大雁塔。
晚上七点多,又是周末,北广场的音乐喷泉已开始上演,可我似乎并没有停下车去观赏的想法。当然是来过的,可不是夜景,不过它并没有吸引到我。
找了地方停车,我给妻挂电话,晚饭不用等我,我此刻还在市里,回去可能要到夜里十点。这里距家还有四十多公里路程,沿途我可以接几单,赚点油费。
太白南路与电子一路交叉口是当年的西部电子商城,上世纪末与本世纪初年,有一段时间,我和妻晚上没事就去那散步。我们租住在附近的城中村,当时在城里打工。再下来告别了城市,回到老家,妻怀了孩子,我安心地回到原单位上班,人生进入到下一阶段。
那时候的我们还年轻,我们也都曾年轻过,而城市是记忆中当时的样子。如今太多的东西都变了,就像我们自己,只不过城市变得越来越新颖、气派、宏大与壮丽,像是更青春,而我们却恰恰相反。这或许不难理解,因为城市送别了我们,迎来了一代又一代崭新的年轻人,新的创建者与奋斗者。但城市还是我们共同的城市,我们还是它的一份子,哪怕已被毫不例外遗落在它的边缘。
生活永远有新鲜与未知的部分,哪怕就在我们身边,哪怕原本我们应该很熟悉。其实是机缘未到,你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涉足与接触,抑或是被诱惑到,让你生发探求的欲望。
2021.3.21
很喜欢您娓娓道来的文字……[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