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极物

头图｜羊羊  ©封面｜则卷小雨©

极物君语：

寒冬已至，早起不易。对你来说，冬天早起的理由是什么呢？

有人因为上班通勤时间长，也有人因为要送孩子上学，但对我来说，早起的理由就是早餐。冬天的早餐，是温暖一天的开始。

来源：物道（wudaoone）

作者：物道君

入冬以来，大家都越来越难起床了，踩着点去教室上课，到公司打卡，常会忽略一件事——吃早饭。忙着赶公交地铁，抢着找共享单车，冒着寒风冲刺，等到终于坐下来，肚子冒出“咕”的一声，身上打一个冷颤，才意识到饥寒交迫……因为冬天的冷，早餐的珍贵才得以显现，它提供着必须的热量和温暖。

就像朱自清在散文《冬天》里回忆起童年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白煮豆腐，“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对冬天来说，一顿早饭太重要了。它像胃里的一个小太阳，暖身、暖心、暖人间。

有人说，冬天的早餐是一定要有汤汁的。热热乎乎，最好能吃得额头和背上微微发汗。记得小学三年级的一天，轮到自己给班级值日。值日生是需要早到的，要提前去教室开门，扫地、洒水。所以那天的早餐比平时匆忙一些，鸡蛋面里没有“煎蛋”，只有葱花。为了赶时间，抱着碗，几筷子把面“呼呼”完了，又喝下一大口汤，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嘴里嚼着的几粒葱花还留下一点清香。

穿鞋的时候，妈妈突然塞了一个滚烫的蛋到我口袋里。原来，是趁刚才几分钟迅速煮的。虽然煎蛋快一点，但在路上吃一下就凉了。走一步，鸡蛋晃荡一下，隔着裤子，大腿都感觉得到暖。过一会儿凉了一点，就能握在手上，像一个暖宝宝。大清早冷得刺骨，耳朵冻疼的时候，又拿鸡蛋捂住耳朵。街道静悄悄的，上了公交之后，座位也稀松得很，只有一个小小值日生，坐在窗户紧闭的地方。

“啪咔”我把鸡蛋敲碎，小心剥下壳，软软的蛋白还冒着点点热气，我吃了下去，又觉得暖了一次。儿时的冬天很冷，可早餐却温暖得让人难忘，从手到胃都是暖的。就像在异国的木心先生，“诗书礼乐一忘如洗，犹记四季应时的早餐”。他在《少年朝食》里记挂着那碗“莹白的暖暖香粳米粥”。每每一想到，便会叹一声：“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也可以说，没有什么比冬天的早餐，更温暖的了。

如果有人为你做早餐，那么冬天的早餐，不止于暖身，还很暖心。想起杨绛在《我们仨》里，回忆起和丈夫一起吃早餐的画面：我们两人的早饭总是钟书做的。他烧开了水，泡上浓香的茶，热了牛奶，煮好老嫩合适的鸡蛋，用烤面包机烤好面包，从冰箱里拿出黄油、果酱等放在桌上。我起床和他一起吃早饭。然后我收拾饭桌，刷锅洗碗，等着他穿着整齐，就一同下楼散散步，等候汽车来接……

看起来，这不过是很普通的早餐，很寻常的一个早晨。可是，钱锺书做的早饭可以说是意义非凡。因为他几乎不会料理生活，不是用墨水把桌布染了，就是把灯弄坏。连“会划火柴了”，对他来说还是件很骄傲的小事。一天，钱锺书为杨绛做了一顿早餐，杨绛对他一笑，说这是她吃过最香的早餐。这一笑，就让钱锺书几十年如一日，为杨绛做爱心早餐。

这样的早餐，从春到冬，从英国到中国，他也一直坚持。即使中年以后生活习惯改变，他习惯早睡早起，杨绛喜欢晚睡晚起，也不曾落下一天。真的是钱锺书做的早餐更香吗？或许，不仅如此，还是人未醒时，却能听到厨房里微微的叮叮当当，那是温暖的声响。是人猫在被窝里，却能闻见外头红茶牛奶飘香，味觉被爱人给予的甜蜜叫醒，这是最美好的、最温暖的闹钟。有句话叫“一屋三餐两人四季”，在冬日的清晨，更能体会有人为你做早餐的美好。那个早起给你做早餐的人，ta不是不爱睡懒觉，也不是不畏冷，ta只是更愿意付出那一份温暖，让你吃口热乎，心口暖暖。

如果说平时在家吃早饭，是一件奢侈的事。那很多人会选择在周末或是小长假里，专门寻一些地道的早餐店，跑到街头巷尾，打开新鲜生活的开关，吃一口烟火气。曾看过一位网友分享的经历，很动人。在她高三那年，难得元旦节有一天假，好不容易能回次家。平常的学习冲刺让她非常累了，但第二天还是想早起。因为，她要和妈妈一起去菜市场，去看早餐铺子边冒的腾腾热气，去听邻里朋友的说话声。

“这样才能让我逼仄无波的生活稍稍沸腾一下，哪怕没有沸腾，咕嘟咕嘟冒个泡我就很满足了。”倒不是特意出门买的早餐多美味，而是有了吃早餐的时间，静静看着人群，真实的生活触手可及。那天的早餐所附带的烟火气，就像在死水中掀起一阵微澜。而对天南地北的人们来说，冬天出门吃个早餐，也像是逛一回鲜活的人间。

开封的羊汤馆，早上五六点钟就在店门边支起一口大锅。锅里的汤，是凌晨两三点钟，就开始熬的羊骨、羊肉。江南的冬天湿冷，弄堂里的馄饨又秀气又有料。大馄饨重馅、小馄饨重皮。有人来碗大馄饨就够了，有人点上一份小馄饨，再搭一屉生煎小笼。广州的茶楼里，常看见老广们冲一壶茶，打开一份报纸，安心等着服务员推着层层叠叠的蒸笼来。虾饺，凤爪，烧卖，蒸排骨……老广们的早茶，是可以“叹”上大半天的。

湖南湖北人是不管多忙也要过个早，嗦个粉。有的湖北人扯一张马扎，坐在小桌边，来一份浇好芝麻酱的把热干面。有的湖南人连桌子也不要，或站着、或蹲着，臊子拌开，夹住米粉一端，“嗦”一大口，香滑的米粉就去了半碗。山东济南人如果赶时间，就对老板喊一声“甜沫！”。那是用小米面煮的糊糊粥，再“添点末儿”：粉条、蔬菜、豆腐、花生……喊着喊着，“添末儿”就变成了“甜沫”。

天南地北的冬天不一样，早餐也不一样，但是冬天早餐的温暖是一样的，吃早餐的人们认真、快乐生活的心是一样的。几年前，高口碑系列纪录片《早餐中国》向大家展示了全国各地的100种早餐和店里的故事。在拍完三季之后，导演说：“不做第四季了，它差不多了。”但在今年十一月，第四季又回归了。也许，关于早餐的故事的永远说不完，早餐给人的治愈也是无穷无尽。

图｜吃甲鱼让我打嗝©冬天早餐里生出的温暖、爱与奇妙，总让很多人难以拒绝。或许，就像导演说的，无论前一天忙到多晚，或是朋友聚会喝到酩酊大醉，我都会早起出门去吃早餐，一碗热腾腾的锅边糊下肚，就能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抽离出来——这就是早餐的特别之处，它有着不同于其他食物的意义。平日的早餐，是新一天的开始。而冬天的早餐，是温暖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