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203年初,一代兵仙韩信在潍河之战中全歼龙且率领的二十万楚军,平定齐国全境。
在两年多时间里,韩信先后灭魏、吞代、平赵、降燕,如今又拿下强大的齐国,成功完成对项羽集团的战略大包抄,“国士无双”绝非虚言。
前203年二月,韩信向刘邦上书,称齐人狡诈,反复多变,希望让自己做假齐王,以安定后方。
此时的刘邦正被项羽压迫于荥阳,对韩信的挟功自重不禁在其派来的使者面前破口大骂,身边的张良在背后踢了刘邦一脚,刘邦这才缓过神来,改口道:
“大丈夫有功当赏,做王就做真王,何必假齐王!”
于是派张良携诏书前往齐地,封其为齐王。
鸿沟议和,划分楚河汉界刘邦封韩信为齐王实属无奈之举,因为韩信拥兵自重,其实力足以与刘邦、项羽任何一个集团相匹敌。
所以刘邦和项羽在广武涧对峙时,尽量避免与之正面交战,以此让韩信从侧翼包抄楚国,同时给予韩信巨大政治利益,以示拉拢。
对于韩信的实力,项羽十分清楚,当他得知龙且的二十万楚军被消灭后,短暂惊慌之余竟派使者武涉前去拉拢,游说韩信发兵助楚,攻打刘邦,与楚、汉三分天下。
这样的条件确实诱人,凭实力裂土封王总好过被赐予权力,可他低估了韩信的决心,也低估了刘邦的手腕。
韩信能够从小小的军需运粮官成为汉军大将军,全靠刘邦信任提携,没有刘邦就没有今天的韩信。
而且韩信取得彪炳史册的成就也全仰仗刘邦的信任,韩信从心底里是感激刘邦的,如今羽翼壮大就叛离单飞,从道义上说不过去。
再者,早在韩信攻齐时,刘邦就调遣曹参、灌婴等大批沛县元老和数万军队到其身边,明面上是助韩信打齐国,暗地里监视他也未可知。
于是韩信以“汉王刘邦待他甚厚,不忍背叛”为由拒绝武涉的请求。
在随后几个月时间里,韩信派遣灌婴率军南下,拔取楚军数十座城池,并占领都城彭城,项羽的整个淮北大后方尽落刘邦集团。
此时的楚军处境非常不利,不仅老窝彭城被汉军给端了,后方还有一直在“打游击”的彭越时不时地截断粮道,楚军士兵士气低落,整个军营弥漫消极的气息。
相比之下,汉军这边形势一片大好,粮草充足,士气旺盛。但是想要直接吃掉项羽的十余万大军也绝非易事。
不仅是因为项羽武力出众,还需要各路诸侯协同配合作战。
在僵持不下之际,楚军粮食耗尽,项羽于前203年八月主动提出和谈,刘邦这边由于未能调来韩信、彭越援军,便答应议和,于是双方订立和约“中分天下”。
约定以鸿沟为界平分天下,鸿沟以西的地方归汉,鸿沟以东的地方归楚。至此楚汉在荥阳、成皋一线相持两年零五个月后,终于休兵罢战。
鸿沟议和后,刘邦的政治考量就在双方罢兵后撤之际,张良和陈平再次发挥顶级谋士作用。
他们建议刘邦,眼下汉军士气高涨,局势占优,而楚军缺粮,士气低落,锐气殆尽,应趁现在掉转矛头,发兵攻楚,以免放虎归山,鸿门宴的“悲剧”不能在我方重演。
恰在此时彭越趁项羽向南撤退的时候,攻克昌邑周围二十多个城邑,缴获谷物十多万斛,用作汉军军粮,刘邦趁势率军追击,并联系韩信、彭越共同围歼楚军。
前203年十月,汉军击败楚军取得阳夏(今河南太康),樊哙俘获楚军四千人,刘邦率领汉军追击项羽至固陵。
不过韩信和彭越迟迟不动兵,导致刘邦孤军深入,结果再次被项羽击败,双方再次在固陵展开对峙。
刘邦对韩、彭二人的迟缓既生气又纳闷,打了快四年的仗,眼看就要收网了,为什么不按约定会师?
这时张良站出来,对刘邦的疑问给出了回答:
现在的项羽已是强弩之末,确实是要垮了,汉军将士们辛辛苦苦跟着汉王出生入死,盼着早日太平,可更想着将领的荣华富贵啊。
韩信、彭越二人本不是沛县故旧,他们都是半路投奔而来。
如今此二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对功业权势的愿望比谁都强,你不给他们封地,许诺他们相应的利益,他们肯定不愿意来。
于是刘邦派使者分别前往齐地和梁地,告诉韩、彭,打败项羽后裂土封王,共分天下,韩、彭听后果然出兵前来固陵与刘邦会师。
不过韩、彭以此方式要挟刘邦,已种下三人龌龊的种子,为后来的兔死狗烹埋下隐患。
与此同时,刘邦另派刘贾南渡淮水包围寿春,策反楚大司马周殷,帮助刘贾攻下九江,会同英布断绝项羽南归之路,并北上围攻项羽。
刘贾所过之处皆屠城,使楚军得不到补给和立足之地,面对刘邦大军的夹击合围,项羽只能不停向东逃跑。
决战垓下,西楚霸王穷途末路,乌江自刎公元前202年初,项羽率军逃至垓下,汉军迅速跟上,将楚军团团包围。
垓下之战是楚汉战争的总决战和终局战。
此役刘邦与诸侯各路人马均在垓下会师,总兵力超过四十万,而楚军仅剩十万,刘邦握有绝对优势,他自信满满,誓要将项羽消灭于此。
刘邦让韩信统领三十万大军为前锋,对楚军发动总攻,再命左右翼包夹楚军,自己则坐镇中军居中调度。
项羽纵有广大神通,也架不住刘邦大军的三面消耗,被打的大败,退回垓下城内。
此时的楚军缺兵少将,粮草短缺,已接近崩溃的边缘。刘邦围住垓下。
为进一步瓦解楚军的抵抗心理,叫汉军将士齐唱楚歌,果然楚歌一响,军心瓦解,不少将士思乡心切,或出逃或归降,以至于项羽大惊:
“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在这个悲凉寂寥的夜里,闻听四面楚歌,可怜堂堂西楚霸王竟成了瓮中之鳖,一想到这里,项羽心头不禁酸楚,只能借酒浇愁。
此时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虞姬,项羽望向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些年来无论是低谷还是巅峰,很多人背叛了他,只有她不离不弃。
此情此景,项羽慷慨悲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以舞和之,歌毕自尽。项羽伤心落泪,左右侍从皆泣,莫能仰视。
曲终人散,项羽振作起来,不想束手就擒,当天夜里,他抛弃大部队率800余骑兵趁夜突围南逃。
黎明时分,刘邦发觉,命灌婴率五千骑兵追赶,当楚军渡过淮河后只剩下百余骑。
项羽逃至阴陵(今安徽定远县西北)时迷路,问一农夫,农夫骗他们往左走,结果陷入沼泽地,被汉军追上,最终项羽仅带28骑逃脱。
当然项羽自知难逃一死,感慨道:
“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项羽23岁反秦,戎马八年,历经七十余仗,从无败绩,想当年巨鹿之战自己以六万楚军破釜沉舟,九战九捷,全歼秦军二十万部队,何等神勇!
为了证明战败非他之过,他把28骑兵分成四队,从四面杀出,约定在指定地点汇合,在死之前,他需要打几场漂亮仗为自己正名。
实践证明,项羽不愧武功天下第一,他冲入汉军阵中,斩杀大将一员,杀死近百人,会合时28骑仅亡两骑。
接着,项羽继续东逃,直至乌江,乌江亭长已等候多时,力劝项羽过江,东山再起。
然而项羽已心灰意冷,叹息道:
“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 ”
项羽自觉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不肯渡江。待汉军追至乌江,项羽转身再战,与汉军短兵相接,再次力杀汉军数百人。
项羽身上受几十处伤,力不能支,自知大势已去,此时汉骑司马吕马童追来,项羽说:“你不是我的故人吗?”吕马童不敢正视项羽。
项羽说:“我听说刘邦用千金买我脑袋,还可以食邑万户,我这就给你恩惠!”而后挥剑自刎。
至此垓下之战以刘邦的胜利宣告结束,也为长达近五年的楚汉战争划上句号。
刘邦统一天下后,以“汉”为国号,建立统一的西汉王朝,中国进入长期稳定的新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