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图文连载计划#结合小说、剧本，深挖《雍正王朝》中那些很容易就被我们忽视掉的经典细节。

||浮光聿影

书接上回。

邬思道将欠款的官员分成了三类人，其中最难对付的就是那些有功绩、有资历的老臣。对付这一类人，采用强硬的手段很容易适得其反，因为他们可以仗着自己有功劳在身，一起去找康熙哭闹。

那么，既没有功绩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康熙对着干，而且又不想还的那些官员，又会想什么办法或者说找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呢？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刘和平老师创作的剧本中，还有一段没有被拍出来的剧情：

当皇十子胤俄穿着破烂的衣裳，带着府里的人到大街上叫卖家当的时候，桑佩、图伦升、邓元芳和另外几位官员也带着自己的家奴，抬着要变卖的一应物件赶了过来。

“十爷，奴才们也有几件东西，想搭在这儿一块儿卖了，请十爷恩准。”

“怎么？你们也是来卖家当抵债的？好，搭边上摆着吧！”

“谢十爷。”

这段被删减掉的剧情，就是在告诉我们——

变卖家当，说白了就是把值钱的宝贝换成银子，典当行、坊肆都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如果他们只是为了还款）完全没必要跑到大街上去卖。可是桑佩、图伦升、邓元芳等人偏偏选择和胤俄站在了一起，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把胤俄视为了新的攀咬对象。

他们选择胤俄的原因有两点：

1、魏东亭死后，他们急需一个敢对抗圣旨，且地位比魏东亭更高，甚至是能让康熙网开一面的人，来带领他们与胤禛进行对抗。

而这个时候站出来卖家当，行事鲁莽、智商不及其他皇子的胤俄，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2、在欠款的皇子中，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都已经还清了欠款，只有胤俄还没有还款。

胤俄是皇子，皇子都不带头，他们就有了不还欠款的理由。

了解到这一段剧情所要表达的意思之后我们就会发现，胤俄带着官员到前门大街叫卖家当并非为了还债，而是摆明了要和胤禛打擂台。田文镜会如何劝阻胤俄呢？

“欠国库的钱一文也不能少，这些东西一件也不许卖，来人，给我把这些摊位拆了！”

田文镜的性格过于刚直，根本没有康熙那么圆滑，他不仅没有说明其中的利害，也没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是以命令的口吻正面刚。

胤俄本就被催债催得心里直冒火，再加上身边的官员一起哄，于是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当着众人的面就要田文镜跪下。

“十爷，您不要朝廷脸面，我不能不要！”

“哟嗬？凭你还跟我说什么朝廷体面，你羞辱老状元就不失体面了？逼死了老功臣就不失体面了？呸！朝廷的体面都让你这尖刻的家伙扫尽了！”

胤俄是皇子，田文镜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他，彻底让他下不了台，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火上浇油。

“来人呐，替爷用鞭子抽他！”

相对于田文镜这种冒失的做法，年羹尧就理性得多。我们再来看年羹尧的处理方式：

首先，令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把围观人群轰散，防止影响继续扩大。

胤俄叫卖家当还债，康熙的面子上肯定不好看。在这一点上，年羹尧把握得很好，这就说明他时时刻刻为康熙着想，为朝廷大局着想。

其次，派人请老八前来阻止。

老十是八爷党的成员，只听老八和老九的话。年羹尧请老八来，这就说明他办事不仅讲究策略，还抓住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点。

虽然年羹尧的做法比较得当，但是他与胤俄的身份不对等，自然也起不到什么好的效果。好在老八、老九及时赶到，才没有让这件事情继续恶化。

那么，当康熙得知胤俄到前门大街叫卖家当，还肆意侮辱朝廷命官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小说中是这么说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通理！你竟比作强盗打劫！你素日骄慢目中无人不学无术，朕怜你粗放，一直没有理会。施世纶（小说中是他协同办差）乃朝廷柱石之臣，你竟敢于光天化日之下肆意侮辱，没有听说过士可杀不可辱？”

康熙的意思很明确，他之前不追究是因为胤俄从小就是一个“粗性儿”，但是这一次胤俄让皇室的脸面、朝廷的脸面全都丢尽了，他就不可能再放过胤俄。

虽然胤俄最后少不了会被责罚，但是他这么一闹却起到了“一石三鸟”的效果。

1、将胤禛与欠款官员之间的矛盾放大，使其失去王公贵胄以及朝中重臣的拥护和支持。

田文镜羞辱陈文胜、胤禛逼死了魏东亭，已经让那些欠了钱的官员们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如今他们又带着兵挨家挨户去讨债，朝臣们只会更加反感。胤俄这么一闹，就彻底坐实了胤禛“逼迫太甚、不近人情”的负面形象。

2、彰显八爷党的强势，让胤禛颜面尽失的同时还收揽了人心。

田文镜办事不近人情，欠款官员对他极其反感，只是碍于胤禛的颜面，才一直敢怒不敢言。胤俄当街鞭打田文镜，算是帮他们出了这一口恶气，这样一来，自然就加深了欠款官员对八爷党的好感。

3、这场闹剧还让老八看到了年羹尧的办事能力。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胤祀意识到，如果继续让年羹尧待着京城任由胤禛发展壮大，只怕在不久的将来胤禛就会成为他的劲敌。这也为之后年羹尧调离京畿埋下了伏笔。

与此同时，老八的心里也非常清楚，以老十的智商根本想不出这样的方法，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都是老九的主意。那么，胤禟让胤俄带头闹事的用意何在呢？

我们先来看看胤禟和胤祀两人之间的这一段对话。

胤禟:“这下好了，时间只剩下两天了，欠款还差着老大一节。老四在江南弄了我们这么多银子，出尽了风头，这下也让他尝尝出风头的滋味。”

胤祀：“老九呀，这个话就说到这儿为止。四哥接这个差事也不容易，咱们不能帮他，也不能拉他的腿儿，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朝廷。我问你，老十到前门大街卖家当是不是你的主意？”

胤禟:“狗急了还跳墙呢，还用得着我出主意？”

胤祀:“你知道这样一来，老十会落得个什么结果吗？”

胤禟:“什么结果？大不了挨老爷子一顿训斥。”

胤祀:“一顿训斥？他这次至少要在宗人府圈禁半年！”

胤禟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为了让胤禛尝尝“出风头的滋味”！因为胤禛在江南让他损失了几百万两银子，这个颜面他无论如何都要挽回来。

不过，胤禟不帮胤俄还款还挑唆胤俄带头闹事，并非只是为了让胤禛难堪，还有要掣肘胤禛顺利办差的意思。

在追比欠款这件事情上，康熙早就明确表示过：

“你们谁愿意站出来承担追比欠款的差使，哪怕只追回一千万两，我就加封他为亲王。”

如果这件差事顺利完成、胤禛被加封为亲王，太子在朝堂中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这样一来，八阿哥胤祀想要夺嫡就更难了。

也就是说，胤禟帮胤俄还款无异于是在“资敌”！

更何况欠款的大多数官员都是八爷党的成员，一旦胤俄带头把钱还上了，其他人很可能会上行下效将欠款纷纷还清，这样就相当于是帮助了胤禛。

因此，拿银子给胤俄还款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但这些还不是他全部的用意，在老八的埋怨和斥责下，老九才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并且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胤禟:“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老十就惨了。要不咱们给他二十万两银子，让他把债还了？”

胤祀:“我早说了给他银子帮他还债，你不听！现在给不是太晚了吗？”

胤禟:“那时候我不是想让他攀一攀太子吗？谁知道太子真的把账给还了。”

从两人的这段对话中，我们就能够明确得知这样的两个信息：

1、胤禟知道胤俄会被处罚，但他不清楚胤俄具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这就说明，胤禟做事全凭自己的喜恶，有点儿“顾头不顾尾”！

2、胤祀不认可胤禟这样的做法！并且胤祀早就说过让胤禟帮胤俄还债，只不过胤禟为了让胤俄攀咬太子，没有让胤俄还而已。

此外，这一段剧情还有两个很容易就被我们忽视掉的细节：

第一个细节是，胤禛是太子党成员，与八爷党是敌对的关系，胤祀让胤禟帮胤俄还债不是在帮胤禛吗？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那是因为胤祀笃定只要太子的账目不清，追比欠款的差事就办不成（小说里的原文）。

意思很好理解，自从魏东亭捅出太子也借了款的消息之后，但凡是欠了钱的官员都在盯着太子这个头号欠款大户，只要太子不还清自己的欠款，其他人就不会还款。

也就是说，胤俄还不还，结果都不会改变。再则，他还要在康熙面前维护自己是“为了朝廷大局着想”的贤明形象，所以他才会让胤禟帮胤俄还款。

第二个细节是，既然胤俄带头闹事能起到一石三鸟的效果，为什么胤祀还要埋怨胤禟呢？

他不赞成胤俄到大街上卖家当，一方面是因为胤俄这样做有损皇家颜面，他不想看到胤俄被圈禁，给人留下手足相残的把柄。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担心事情闹大了，康熙会疑心他是主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到前门大街阻止胤俄，不然，年羹尧又怎么可能请得动他呢？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当朝皇子沿街叫卖家当会被处罚，胤祀清楚，胤禟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难道胤俄就一点儿不清楚？

即便胤俄从小就是这个“粗性儿”，不清楚自己具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但他也并不是一点儿都不清楚。当年羹尧阻止胤俄当街鞭打田文镜的时候，胤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闯下天大的祸事有我担着，不用你管。”

从胤俄的回答来看，很明显他知道自己会被处罚。既然知道还要这么做，这就说明这场闹剧都是他故意为之。

除此之外，剧本中还有一段胤俄去找胤禟借钱还债的对话，我们也能找到他“故意为之”的证据（详见连载09）。

胤禟：“钱，我给你，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肚子里的肠子绕一绕？欠债的人那么多，你不先看看人家还不还？

胤俄：“可我是个阿哥，不带头能行？”

胤禟：“你这小贝子阿哥算老几？告诉你，太子也欠着钱呢！”

胤俄：“什么？太子也欠着钱？”

胤禟：“消息是从八哥那里来的，你不看别人，就看太子！太子还，你就还，太子不还，那你干嘛要还？”

从这段被删减掉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很直观的看出，胤俄早就知道太子欠了款，也知道为什么胤禟不让他带头还款。那他为什么宁愿被处罚也不愿意还钱呢？

原因很简单，他这么做就为了故意激怒康熙！

只要康熙震怒，只要康熙认定他借钱的主要用途就是“买园子、修戏楼”，只要康熙下令处罚他，就说明康熙也会从重处罚太子。

而这，才是胤俄想要达到的效果。

也就是说，胤禟挑唆胤俄故意和胤禛打擂台，就是为了加重康熙处罚太子的砝码。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太子已经通过卖官鬻爵成功把欠款还上了。

那么，康熙在得知太子做出了卖官鬻爵的荒唐举动后会不会处置太子呢？下期我们再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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