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同学,家里条件好,毕业后混得有模有样的。
他这人大方又热情,他的车我可以开,他的豪宅我可以住。
出去吃饭都是他请客,我一直觉得遇见他是三生有幸。
直到他说:好兄弟,有福同享,你女朋友挺漂亮的,给哥们玩玩。
1
毕业后,我进了梦寐以求的公司。
入职第一天,我穿上女友送我的西服。
人逢喜事精神爽。
昨晚缠了女友一整夜,但此时我脑子清醒得很。
玻璃门映射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刚进去,组长头也不抬,“新来的,去买几杯咖啡。”
我愣了下,点头说好。
小跑到公司对面,这个点买咖啡的人很多。
等我买完,路上没几个人了。
天要死不死的,淅淅沥沥下起雨。
我遮着咖啡,赶回公司,发现工位上一个人都没有。
会议室开着条缝,我刚要拿着本子进去,他们已经出来了。
组长说:“你去买个咖啡怎么这么长时间,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利落!”
我想张口解释,他摆手:“你别说了。赶紧工作吧!这都招的什么人呐。”
我外套半湿,坐的位置空调直对着我吹。
分配的任务我有些不明白,想找个同事问,我一靠近,同事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就差没在脑门上写「我很忙…别烦我」。
听说,我抢了组长侄子的位子。
按这排挤的架势,应该是真的。
我看着空白文档苦笑,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正研究着公司规章制度,门口好像来了大人物。
之所以说是大人物,本来趴着弓腰的同事们一个个坐直,组长更是拿着咖啡、狗腿子般地献上去。
“王总,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我回头看「王总」,刚好和他对视,他瞪大眼睛,冲我露出一口齐牙。
我礼貌笑了笑。
心中更悲伤了,他是总经理,看样子是和组长一伙的,那我还有出头之日吗?
谁知,他走来拍着我的肩膀,贴着我的脸细看:“Oh my god!梁龙龙,你不认识我了,我王想,初中我们一个班!”
我看着他,小细眼,嘴笑时喜欢歪向一边。
和脑海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吼,想起来了!
好久没见,我激动地搂住他:“王想,你小子混得真好啊!”
他谦虚地说:“没有没有,这我爸的公司。”
寒暄一阵,他进了办公室。
我心中感慨,当年,我坐第一排每天记笔记给老师擦黑板,他坐最后一排说话打游戏。
我是纪律班长,管着他。
现在风水轮流转。
组长一改刚才的冷漠,笑容满面地凑过来:“小梁啊,工作有不懂的尽管问。”
我虽心中鄙夷他见人下菜碟,仍微笑着感谢。
他是有资历的老人,愿意教给我东西,我能尽快成长。
下班,王想非要请我吃饭。
他开着保时捷,说实话,这我第一次坐豪车,此时我脸上只有羡慕嫉妒恨。
他还约了几个朋友,在天香楼点了几个大菜。
我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心都在颤。
他的朋友给我倒酒:“放宽心,王哥对兄弟出了名的大方。他只希望兄弟们吃好喝好,这顿饭对他来说洒洒水啦。”
王想笑得爽快:“小龙,My bro,这些年我在异国留学,时常怀念家乡,一看到你我就想起初中,我认你这个兄弟。”
这…我们初中几乎针锋相对,虽然说长大不记仇,但他也过于热情。
见我迟疑,他扬高声音: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氛围给到了,你就说做不做我兄弟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他又道:“你学历高,聪明,我家老头子天天催我做出点成绩,我今天看了你的实习经历,很看好你。以后指着你帮我。”
我心里一阵舒坦,说:“那当然,你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王哥。”
我以为攀上了什么龙贵,不想是被条毒蛇缠上。
只怪我当时单纯,相信职场上的什么兄弟情义。
2
回到城中村小屋,女友冯年从门后蹦出来。
放了两个礼炮,朗声说:“祝福梁龙龙同学成为社畜一枚。”
“你喝酒了?”
冯年眯起眼,抱住手臂,脸微微鼓起。
一整个古灵精怪。
我笑着把她揽在怀里,和她讲今天发生的事。
她总结:“你这是遇到贵人了。”
“我也觉得。”
我傻笑,挨着她的身子,手不安分起来。
她:“洗澡。 ”
我听话地去卫生间,哼着歌,梦想着有朝一日买房买车,娶冯年。
接下来,我工作再没有不顺心的地方。
我也争气,拿下一个大项目。
王想带我进入他的生活。
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他常组局,喝酒吹牛皮,聊兄弟们的家事。
他对我说:“你长得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吧!”
我点头,一笑而过。
他带我们到他家,打牌搓麻将。
十来位美女衣着清凉站在我们身边,甚至对我动手动脚,目光看着我蠢蠢欲动。
我板起了脸,凶巴巴地看着她们。
王想说:“你们,离小龙远点,人家有心爱的女朋友,可看不上你们这些烂货。”
一个女人撇嘴:
“哥,你说话真难听。”
“不过这位弟弟,看着还挺纯情,你们能玩到一块可真稀奇。”
她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
那些女人很快都凑到王想身边,举动极其暧昧、大尺度。
我只想赶紧离开。
临走时,王想让人装了几只大闸蟹:“回去给弟妹。”
他常送我们东西,前阵子还送了美容卡。
冯年说:“阿龙,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兄弟都是这样的吗?”
我想起他身边燕蝶不断,果断地摇头。
几个月后,王想说要来场家属聚会。
有对象有老婆的都带来。
说不定还能成姐妹呢。
那几个人都一口答应,我不好意思扭捏。
只说:回去问她有没有空。
“你啊,以后肯定是妻管严。”
我笑了笑,被年年管着,我巴不得,她要我的心,我都愿意掏出来给她。
冯年听说后很开心,她说要打扮好看些,不能给我丢脸。
“真好奇那王哥什么样的。”
王想在酒吧包了场,请的都是他的朋友。我们携手进去,刚好闪光灯照我俩身上,好几个吹口哨的。
“弟妹好。”
“弟妹是大美女啊,你小子真有福。”
……
冯年大方地打招呼:“你就是王哥吧,阿龙老是说起你,谢谢你照顾我们家阿龙。”
王想手搭上冯年的肩,拍了拍:“应该的。”
我承认我是个醋坛子,就算我亲哥碰她我都难受。
还好他很快收回手。
坐下后,冯年挨着我,那些女人都向王哥敬酒,他上学晚,比我们都大,是在座所有人的兄长。
冯年自然不能落下。
她白皙的手拿着杯子,隔着我递给王想:“哥。”
王想醉了,他抓住杯子,连着冯年的手,说了一通废话。
透过僵硬的手臂,我知道冯年不自在。
一群大老爷们没什么,今天兄弟们的对象来了,不该这样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我抢过了杯子,“王哥,你就喝吧!”
轮完这一场,她们都去玩了。
已经到凌晨,连续一周加班让我疲惫不堪。
我坐在沙发上,快要睡着。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是熟悉的声音。
3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
只见王想从后面一把搂住冯年的腰,冯年惊吓着推开他。
我来不及想,拿着酒瓶走过去。
冷冷地问:“怎么回事?”
酒吧里安静下来,聚焦在我们三人身上。
王想解围似的笑:“我还以为是哪位熟悉的「女性」朋友,这不看错了吗?弟妹,不好意思了。”
冯年扯着我:“没事,我这人就胆小,受惊体质。刚大叫肯定把大家吓着了,实在不好意思。”
她握紧我的手,坐回沙发,另一只手把酒瓶夺回去,放在桌子上。
场子又热起来,但我没再说话。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我也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是我害的冯年。
眼见着我甩脸子,冯年借口有事拉着我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她说:
“这茬就过去了,你别给我惹事哈。”
“这城市就我们孤苦伶仃两个人,我怕你出什么意外。”
她说完,打开窗户,痴痴地望着外面。
我想,即使没人阻止我,我真的会去惹王想吗?
我不知道。
我他么就是个窝囊废。
此后,王想邀请我带女友来聚,我都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他。
我可不想他再认错人。
我以为这事过去了。
谁知他暗搓搓地开始针对我。
我的噩梦悄无声息地来了。
先是他找组长谈话,组长红光满面地出来,分派给我更多的任务。
我不得不加班、熬夜。
但想到项目完成,可以给简历镀一大层金,这些努力不是白干的,我就自动抚平了怨气。
王想见我还是笑嘻嘻的,只是没了温度。
我忙碌于工作,平时的交际变少,对于他的冷落恍然未觉。
更让我开心的是,这次的项目完成,有一大笔奖金,到时买一辆电摩,带冯年去兜风。
她看电视时很喜欢机车男孩。
密密麻麻十几万字的项目书终于完成,组长检查了遍,说:“不错,很棒。”
我心里有了底。
他又说:“你先陪小刘去见客户。”
小刘拉着我陪客户,转了大半天。
回到公司时,组长和几个大客户聊得正欢,聊的正是我写的创意,王想在一旁称赞着组长。
他全程没提我的名字。
周边响起热烈的掌声,我胃里一阵抽搐,要晕过去。
我直接走过去:“这是我写的。”
所有人一愣,王想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咖啡都洒了:“小龙,你别开玩笑了,你刚毕业的小毛头能写出这样的,你是不是天天和女人睡觉睡昏头了。”
几个人哄笑起来。
笔尖扎着手心,逐渐麻木。
坐回工位上,我开始浏览招聘网站。
秋招已经过去,简历一投一个不吭声。
苦于目前这份工作薪资高、专业对口,是最优的选择。
我咬牙再挺挺。
组长拍着我的背:
“年轻人,别好大喜功,多吃点苦。”
“要没我指导,你也写不出来。”
我恶心地要把三天的饭吐出来。
五点一到,我就拎着包走出去。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
从公司到住处,要坐三路公交车,然后扫单车骑行两千米。
长长的一段上坡路,我费力地骑着。
就见一辆汽车直冲冲对着我,我让路,它开过去,调转方向,从后面要撞我。
“卧槽。”我扔下单车,往一边跑。
它紧追不舍,油门大开,要命的架势。
我从三米高的桥上蹦下去,腿失去知觉。
那车鸣了下喇叭,炫耀一般,拍拍屁股离开。
我满手的血,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鸣笛声越来越近,我闭上眼,心慌乱不已。
我这是惹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