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宗十三年(公元1241年)十一月,窝阔台汗病逝,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临朝称制,即“乃马真后”。此后数年间,由于宗室之间不和,因此一直无法召开“忽里台”大会,以致蒙古汗位空悬,对外扩张的势头也有所放缓;
忽里台大会
元定宗元年(公元1246年),窝阔台长子贵由在“忽里台”大会上被推举继位,成为大蒙古国第三任大汗。同年,贵由以高丽没来朝贡为由,决定出兵讨伐高丽。
第四次、第五次蒙丽战争元定宗二年(公元1247年)七月,蒙古统帅阿毋侃与洪福源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后,率军侵入高丽。据《高丽史·世家卷·高宗篇》记载:
去年(公元1246年)冬,蒙古四百人入北塞诸城,托言捕獭,凡山川隐僻无不知。国家以和好,殊不为意。至是百姓避匿者被驱掠,鲜有脱者。
元定宗三年(公元1248年)三月,王㬚命北界兵马使卢演将北部诸城的民众全部迁入海岛。当月,贵由汗暴毙,皇后斡(wò)兀立·海迷失称制摄政,即“海迷失后”,蒙古宗室也因汗位人选而再起争议。阿毋侃收到消息后当即撤军,第四次蒙丽战争就此草草收场。
横扫欧洲的蒙古铁骑
海迷失后摄政期间,高丽多次遣使入蒙,海迷失后亦要求高丽尽快履行“出海”、“亲朝”、“括民”等事项。高丽高宗三十六年(公元1249年)十一月,崔瑀去世,其子崔沆上台,成为崔氏政权的第三代掌权者;
崔沆延续了崔瑀对蒙古阳奉阴违的政策,一方面允诺“出海”,另一方面积极在江华岛构建防御工事,修筑了江都中城;
三十八年(公元1251年)正月,王㬚在梯浦宫宴请蒙古使者高丽人洪高伊,高伊谓王曰:“国之北鄙残破已甚,如家无藩篱,何可复都旧京,宜据江以自固,我当归奏皇后,无令东扰。”王㬚大悦,待之弥厚;
韩国影视剧中的高丽国王
同年六月,拖雷之子蒙哥在“忽里台”大会中被推举为第四任蒙古大汗,随即派人至高丽通报即位之事,并再次重申高丽王“出海”和“亲朝”的要求;
元宪宗二年(公元1252年)正月,高丽派枢密院副使李岘出使蒙古,根据《高丽史·叛逆传·崔沆篇》记载:
三十九年,李岘奉使入蒙古,沆谓岘曰:“彼若问出陆,宜答以今年六月乃出。”及岘至,帝(蒙哥汗)问:“尔国出陆否?”对如沆言,帝又问:“留尔等,别遣使,审示否则如何?”对曰:“臣正月就道,已於升天府白马山营宫室城郭,臣敢妄对?”
蒙哥于是留下李岘,派多可、阿土等人前往高丽查验,并嘱咐道:“汝到彼国,王迎于陆,则虽百姓未出,犹可也。不然则速回,待汝来,当发兵致讨。”
李岘的书状官张镒(yì)随多可等一同回到高丽,将此事密告王㬚,崔沆认为“大驾不宜轻出江外”,于是遣新安公王佺出江迎接蒙古使者。王㬚在梯浦宫设宴招待,宴未罢,多可等便因为高丽王不听从蒙哥之命而愤怒离席;
多可返回蒙古后,蒙哥令也窟(又名也古,成吉思汗弟弟合撒儿之子)与松柱(蒙哥之弟)率领蒙古大军征讨高丽,从而正式拉开了第五次蒙丽战争的序幕;
蒙古骑兵的“奔射”战法
元宪宗三年(公元1253年)四月,松柱率军一万侵入高丽东界,史书载:“东角藩屏数城,不日间悉见屠残”。七月,也窟、阿毋侃、洪福源等率蒙古军主力渡过鸭绿江,侵入高丽北界。高丽方面则依旧是要求各道按察使“督领居民入保山城海岛”;
此后数月之内,蒙古军先后攻占了禾山城、东州、春州、三角山城、杨根城、天龙城、襄州、五里山城、瓮子城、竹林寨等地。期间,也窟还遣使向王㬚转达了蒙哥的旨意,诏曰:“……凡有黎庶,咸令逸乐,缘汝辈逆命,命皇叔也窟统帅往伐,若迎命纳款,罢兵以还,若有拒命,朕必无赦。”
九月,王㬚派大将军高悦前往也窟大营恳请退兵,并献上金银、酒器、罗紬(chóu)、纻(zhù)布、獭皮、笠带等物,也窟曰:“国王如诏出降便当回军,不然可一战也。”
十月,蒙古军进围忠州,出质蒙古的高丽永宁公王綧(zhǔn)与归顺蒙古的李岘也相继写信劝崔沆认清形势,交出王子作为人质。崔沆起初坚决反对,后见蒙古大军来势汹汹,内心逐渐妥协;
十一月,也窟患病,于是令阿毋侃与洪福源率军留守,自己则带一千精骑北还,高丽永安伯王僖一路追至开京保定门外,奉上礼物后,再次恳请退兵,也窟曰:“国王出江外迎吾使价,则兵可退也。”随即遣蒙古大等十人前往;
蒙古大军
几天之后,王㬚渡江至升天府迎接蒙古使者,蒙古大对王㬚说道:“自大军入境以来,一日死亡者,几千万人,王何惜一身,不顾万民之命乎?王若早出迎,安有无辜之民,肝脑涂地者乎?也窟大王之言即皇帝之言,吾之言即也窟大王之言也。自今以往,万世和好,岂不乐哉?”
王㬚返回江都后,依旧犹豫不决,根据《高丽史·叛逆传·崔璘篇》记载:
蒙古大举入侵,宰枢请遣安庆公淐入蒙古,乞班师,王不允,璘独前奏曰:“爱子之情,无贵贱一也,然不幸有死别者,殿下何惜一子?今民之存者十二三,蒙古不还,则民失三农,皆投於彼,虽守一江华,何以为国?”王不得已颔之。
元宪宗四年(公元1254年)正月,蒙古军撤离高丽,一同带走的还有王㬚的次子安庆公王淐(又名王侃),至此,第五次蒙丽战争结束。
第六次蒙丽战争尽管在第五次蒙丽战争后,王㬚同意送次子王淐前往蒙古作为人质,但“出海就陆”与“国王亲朝”两件核心的事情仍未落实,并且蒙古大军刚刚撤离,高丽就出兵杀死了已归顺蒙古的李岘等人。蒙哥为此大为恼怒,命令车罗大与洪福源率军第六次征讨高丽;
此次出征蒙哥不再以直接征服高丽为目的,而是希望通过焦土作战来逐渐消耗高丽的有生力量,最终彻底摧毁高丽的抵抗意志;
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
元宪宗四年(公元1254年)七月,车罗大领军五千渡过鸭绿江,五个月内一路长驱直入,最远打到了高丽南部的丹溪,掳掠百姓二十万六千八百余人,杀戮者不可胜计,所经州郡皆为煨烬,史书曰:“自有蒙兵之乱,未有甚于此时也。”
五年(公元1255年)八月,车罗大再次率兵两万入侵高丽,攻破忠州,屠州城。七年(公元1257年)五月,车罗大第三次出征高丽,破泰州,陷神威岛,所获人口、牛马、财物众多。八年(公元1258年)八月,车罗大统兵两万第四次讨伐高丽,一直打到忠州朴达岘,《高丽史》记载:“是岁,诸道禾谷尽为蒙兵所获。”
王㬚遣使求和,车罗大提出只要送太子入朝即可退兵,但王㬚以太子生病为由推脱,始终不愿交出太子。同年十二月,高丽人赵晖、卓青以和州以北的地区归顺蒙古,蒙古于是在和州置双城总管府,与此同时,车罗大在平壤、开京等要地驻兵屯田,作长期占领的准备;
蒙元时期高丽的疆域范围
眼见高丽全境都有被蚕食的危险,王㬚只得被迫同意了蒙古的要求。元宪宗九年(公元1259年)四月,高丽太子王倎(tiǎn)奉表赴蒙古,朝见蒙古大汗蒙哥。此外,高丽还拆除了江都的内城和外城,以示臣服于蒙古的诚意。
崔氏政权的垮台元宪宗七年(公元1257年),崔沆病逝,其子崔竩(yì)上台,成为崔氏政权的第四代掌权者。此时的高丽,由于多年战争,大量的田地荒芜,饥荒和瘟疫连年而至,饿殍(piǎo)遍野,民不聊生,再加上蒙古兵的掳掠与屠杀,有生力量已经消耗殆尽;
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而高丽长年向蒙古进奉金银布帛,也致使国库空虚,有时候甚至还要强迫高官们上交财物作为经费。与之相反的是,掌权的崔氏家族不仅囤积了大量的钱谷,富可敌国,还依旧变本加厉的搜刮民脂民膏,上至宗室贵胄,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怨声载道,人心思变;
元宪宗八年(公元1258年)三月,金仁俊、柳璥(jǐng)与神义军都领郎将朴希实、指谕郎将李延绍、将军李公柱、金洪就、林衍等人密谋发动政变,并约定在四月初八起兵举事;
宫廷政变
金仁俊是奴隶出身,因善射好施,深得人心而被推荐给崔瑀,崔瑀免除了他的贱籍且授予军职,后来由于支持崔沆上台有功而成为崔沆的心腹。崔竩掌权后,亲近柳能、崔良伯,疏远金仁俊,金仁俊为此心生不满,宋吉儒流放事件发生后,为求自保,决定推翻崔氏政权,取而代之;
三月二十五日,崔竩获悉了金仁俊等人密谋起兵之事,随即召来崔良伯、柳能等亲信商议,崔良伯的女儿是金仁俊的儿媳,她在得知消息泄露后立刻告知了金仁俊,金仁俊当机立断,决定先下手为强;
当晚,金仁俊等人带领三别抄先是处死了崔竩的亲信,尔后开始攻打崔府。第二天黎明时分,别抄兵攻入崔府,藏在密室中的崔竩和柳能被搜出后惨遭斩首。至此,执掌高丽政权六十余年的崔氏家族覆灭;
尽管崔氏政权垮台,但此后柳璥、金仁俊先后上台掌权,高丽国王依旧没能掌握实权;
这里提一句三别抄,三别抄是高丽时期的一支特殊部队,属于崔氏家族的私兵,前身是崔瑀以防备盗贼为名所建立的夜别抄,人数逐渐增多后分为左别抄和右别抄,后来神义军加入,因此合称为“三别抄”,是崔氏家族能够持续掌控高丽政权的重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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