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205年四月的彭城之战中,项羽大破刘邦五十六万诸侯联军,汉军元气大伤,反楚联盟分崩离析,很多诸侯纷纷改变立场,倒向项羽。
前205年六月,项羽亲自带兵继续向西进攻,双方在荥阳展开交战,汉军在中大夫灌婴的带领下击败楚军,汉军得以稳住阵脚。
而楚军由于长驱直入,奔袭数月,也无力突破汉军防线,双方在荥阳一带展开拉锯,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张良画谋,韩信东征开辟新战场荥阳一战遏制了项羽的进攻势头,楚汉重回战略平衡,如何抢占先机考验双方智囊团的能力,一向低调且胸有韬略的张良为刘邦擘画出一副新的战略蓝图:
“九江王黥布,楚枭将,与项王有隙;彭越与齐王田荣反梁地,此两人可急使。而汉王之将独信可属大事,当一面。即欲捐之,捐之此三人,则楚可破也。”
大意是利用英布(黥布)与项羽的隔阂,将其拉拢为己所用,彭越在梁地打游击,扰其后方,这两个人是眼下急于争取的,不过能够独当一面,帮助汉王夺取天下的非韩信不可!
刘邦采纳了张良的建议,一边派人暗中联络英布,许以利益,另一面派韩信出击魏地。
魏王豹踞河东之地,扼守进出中原要地,此前魏豹在楚汉之间首鼠两端,刘邦还定三秦后降汉伐楚,彭城之战后投楚叛汉。
刘邦为了解决后顾之忧,首先便是出手收拾魏豹。
前205年九月,韩信采用与还定三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同样的手段,以一部兵力佯渡临晋,主力暗渡夏阳,以此引诱轻举妄动的魏豹调离主力,使韩信数万大军顺利渡河。
随后韩信奇袭魏国要地安邑,全歼魏军,生擒魏豹,灭魏国,设河东郡。
安邑之战虽然规模较小,但对战局产生极大影响,汉军可以魏地为跳板,经略赵代,进攻燕齐,南断楚军粮道,通过战略大迂回形成对楚国的包抄战略。
刘邦采纳韩信计策,给韩信增兵三万,命其开拓北方新战场。
刘邦自己则坚守荥阳,与项羽对峙。刘邦相信张良的计谋,更相信自己对韩信的判断,眼下的关键局势,只有韩信有这个能力扭转乾坤。
他放手给韩信,一切军政大权自行裁断,也是因为他相信韩信的忠诚,总归就是一个词:信任!
井陉背水一战,韩信封神灭魏后,韩信背负刘邦的期望与使命踏上东征之路,前205年闰九月,韩信破代国,生擒相国夏说,代亡。
十月,韩信率领汉军越过太行山,向东攻打赵国。
赵国是连接关中与齐国的重要枢纽,地缘位置重要,赵军兵强马壮,是楚国在北方的重要羽翼,如果拿下赵国,东征成功赢下大半。
此战赵国也极为重视,赵王歇、赵军主帅陈馀集结二十万大军于井陉口布防,井陉口,太行山八大隘口之一,四周高山,中间狭窄,易守难攻。
陈馀手下有一将领叫李左车,十分有战略头脑,他建议:
韩信连灭魏代,士气正旺,锋不可当,万不能与之正面争雄,而是要坚守井陉口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坚守不出。
再以奇兵三万顺狭窄小路断其粮道,汉军粮草本就转运困难,一旦断粮,不出数日必为我军所败!
然而陈馀刚愎自用,认为韩信远道而来,军队疲惫,应主动出击,况且义兵不用诈谋奇计,便拒绝李左车提议。
大战前一天,韩信开到井陉口30里的地方扎营。
半夜时分,他一面挑选两千骑兵,由偏僻小路迂回到赵军大营侧翼潜伏,一面率主力越过井陉口到绵蔓水背靠河水列阵。
众将不解,背水布阵无异于自断生路,都询问其意,韩信倒是充满自信,只以破赵之后犒赏三军回复。
第二天,赵军见到此情形,无不窃笑韩信将大军置于死地,赵军又与汉军前锋交锋,汉军佯装不敌后撤,赵军轻敌之心更甚,当即全军出击,企图消灭韩信主力。
赵军人数是汉军数倍,在背水无路,进退两难的困境下,汉军被激发出巨大战斗潜力,个个死战,打退赵军一波又一波的强攻。
就在两军激战难解难分之际,埋伏已久的汉军突然杀出,占领空虚无备的赵营,切断赵军归路,后院起火的消息传至前方陈馀大营,赵军人心惶惶,惊慌失措。
韩信抓住时机,趁赵军自乱阵脚,指挥汉军主力全线反击,全歼赵军主力,斩杀主帅陈余,生擒赵王歇,一举灭亡赵国。
同时韩信闻听李左车之计谋,顿时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于是将他招降,随后听从其建议,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平定燕地,迫降燕王臧荼。
井陉之战对楚汉战争的整个进程具有重大的意义,韩信扫除北方这一强劲对手,使刘邦集团在战略全局上获得优势。
前203年,韩信大军东进伐齐,齐军抵抗激烈,双方一度陷入胶着,刘邦抽调汉军主力助韩信武力平齐,并派灌婴、曹参、傅宽等大将赴齐。
项羽则派龙且率二十万楚军支援齐国,双方隔潍水对阵,韩信先用沙袋堵塞上游,引兵入河,诱使楚军出战。
龙且轻敌率军出击,到达河中间时,韩信命军撤退,决堤放水,淹没楚军,韩信趁势冲杀,全歼楚军,杀死龙且,平定齐国全境。
至此韩信历经近两年时间,不辱使命,完成对楚军战略大包抄,楚汉战争逐渐向刘邦倾斜。
广武对峙,楚汉僵持在韩信实施战略大迂回时,刘邦的正面战场面临十分大的压力,从前205年到前203年,楚汉两军在荥阳、成皋一带展开一系列拉锯战。
起初,刘邦提出荥阳以西归汉,以东归楚,项羽打算接受,但却被其亚父范增拒绝。
在范增看来,刘邦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两年前的鸿门宴已失去了除掉他的机会,这次绝不能错过。
此时的刘邦认为范增才是打败项羽的最大大碍,于是听从谋士陈平建议,给予他四万斤黄金,去离间项羽和范增的关系。
比如散布范增密谋勾结汉军的谣言,当着项羽使者的面给予范增使者更高的接待规格,一来二去,项羽对范增起了疑心,削其兵权,范增大怒告老回乡,最终病死于途中。
此后,刘邦为了打破荥阳对峙僵局,命灌婴调部分汉军精锐,联合梁地的彭越攻打楚军后方粮道。
刘邦的一系列组合拳惹恼了项羽,眼下对楚军来说必须速战速决,前204年八月,项羽集结楚军主力向荥阳发动猛攻,拿下荥阳、成皋等重地。
刘邦被迫退守巩县与洛阳,所幸粮仓敖仓还在汉军掌控下,不过此时的刘邦不能再退,一旦敖仓被项羽夺取,之前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所以汉军死守巩县,顶住楚军强攻。就在刘邦咬牙勉强坚持之时,东方战场传来好消息。
彭越断绝楚军粮道,攻占睢阳(今河南商丘)等17座城池,令项羽首尾不相顾。项羽眼看后院起火不得不亲率军队回援,攻打彭越。
前204年十月,刘邦趁楚军防务空虚,趁机夺回成皋,待项羽回来后,刘邦据险坚守,双方在广武山(河南荥阳东北)再次形成对峙。
此时的局面对项羽非常不利,前有刘邦军事压力,后有彭越偷袭捣乱,楚军腹背受敌。
焦急的项羽使出一系列荒唐的招数逼刘邦出战,先是置刘邦的父亲刘太公于鼎上,告诉刘邦:
“今不急下,吾烹太公。”
(今天不赶快投降,我就烹煮了你父亲),刘邦却回答:
“吾与汝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反正我老子就是你老子,如果你一定要煮了你老子,我也不拦着,到时候你分我一杯羹,项羽没想到刘邦竟然无耻到这种程度,无奈作罢。
不久,项羽又想出了一招,对刘邦说:
“天下匈匈数岁者,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
大意是天下大乱都是咱俩的事,不如咱俩单挑,一决胜负,这样就免得百姓受苦了。呵呵,小孩子才打架呢,对于这样幼稚的想法,刘邦笑着拒绝说:
“吾宁斗智,不能斗力。”
政治家和武士的区别就在于前者为达目的,毫无底线,不要脸面,只要利益,而后者看上去是那么纯粹。
为了恶心项羽,还当众宣布他的十条罪状。恼怒的项羽搭弓射箭,正中刘邦胸部,刘邦为稳定军心,谎称伤到了脚,然后回到成皋养病。
然而刘邦受伤也不能扭转项羽的颓势。项羽既不能在荥阳、成皋一带打败汉军,又不能拔掉彭越这个背后的毒刺。
正值楚汉在广武涧对峙之际,韩信已在北方势如破竹,连下赵齐,形成对楚国的包围,刘邦开始对包围圈收口,只等各路大军会师,对项羽发出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