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 年 2 月 17 日拂晓,在中国南疆前线,随着一连串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战机呼啸升空,南海舰队的混合编队也在相关海域巡逻游弋,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正式打响。严阵以待的广西、云南前线部队在火力准备持续 30 分钟后,便同时向着越军阵地发起冲击,凭借集中的强大炮兵力量,突破越军第一线防御阵地,向敌纵深发展进攻。
【一】
许世友针对广西战区精心部署,将陆军编为 4 个作战集团,其中北、南 2 个集团承担着围歼高平地区越 346 师和地方团队的重任。高平,这座越南北部高平省的省会城市,因其四面环山、地形复杂,成为了越北地区的军事重镇,更是通往越南首都河内的重要门户。越军极为重视此地防御,安排 346 师负责,其麾下各团分布在高平周边不同关键位置,妄图凭借有利地形和兵力部署阻挡我军进攻。
北集团第 41 军迅速展开行动,123 师 368 团负责牵制茶灵之敌,而 122 师则朝着朔江发起攻击。驻守朔江的越军 246 团可不简单,组建于 1947 年,长期担任越共中央首脑机关的警卫任务,是越军的主力步兵团,号称 “新潮团”。他们凭借朔江的天然天险,在公路两侧五六百米的高山上精心构筑了五层火力网,配置了冲锋枪、高射机枪、枪榴弹以及各种炮兵阵地,而从我国广西边境小镇平孟延伸过来的公路,蜿蜒穿行于两山之间,最窄处仅 8 米,地形险要至极。
越军曾大言不惭地吹嘘朔江天险是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断言中国军队想要通过这里,起码得耗费 3 个月时间,还得用 1 万具尸体从平孟铺到朔江。然而,我 122 师却用巧妙的战术打破了他们的幻想。我军先是安排 2 个营在坦克支援下于平孟正面佯装强攻,吸引越军注意力,师主力则另辟蹊径,从山高、坡陡、路窄的孟麻实施突破,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朔江守敌侧后,一下子就让越军精心构筑的朔江防线土崩瓦解。
但后续的围歼作战也并非一帆风顺,越北的地形特点给越军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在朔江东北的长白山地区,不到 1 平方千米的地方就有大小岩洞 30 余个,而且草遮藤护,极为隐蔽。越军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潜藏在洞穴和草丛中疯狂射击,我军几次强攻都未能奏效。关键时刻,365 团 2 营 4 连通过召开军事民主会,想出了克敌良策。18 日黄昏,4 连一部在长白山东侧佯攻,掩护主力从后山悬崖悄悄攀爬偷袭。负责探路的 3 班勇士们一边要手抓野藤艰难向上爬,一边还得时刻保持冷静,留意周围情况以免暴露目标。在半山腰,一段陡达 70 多度的光滑石壁拦住了去路,战士们毫不退缩,手抠石缝棱角,身子紧贴崖壁,历经 3 小时的艰难攀登,终于成功登顶。班长谢振华第一时间发出偷袭成功的信号,并指挥全班迅速占领制高点,随后连主力也登上山顶,对第二天的战斗行动做好了详细部署。
19 日凌晨,长白山下的我军部队从侧翼向上猛攻,4 连主力则从山顶对敌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越军顿时阵脚大乱,四处逃窜,有的像老鼠般钻进山洞里。面对敌人这一躲进山洞的招数,4 连指战员早有准备,他们由上而下,巧妙避开敌人正面火力,对每一条石缝、每一个石洞展开细致的搜索攻击。在这场 “挖地老鼠” 的战斗中,4 连指导员吴世忠身先士卒,一边提醒战士们注意自身安全,一边带头严密搜索。突然,敌人一阵扫射,飞溅的石头崩伤了吴世忠的脸,但他毫不畏惧,侧身发现一个石洞后,果断转身边前进边射击,当场击毙一名越军,打伤一名。在指导员的榜样力量带动下,战士们个个如小老虎般勇猛,在树林草丛中穿梭,在崖壁石缝中攀爬,积极搜寻敌人。战士苏同胜发现石缝中有敌人朝山下射击,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两颗手榴弹扔进洞里,3 名越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就这样,我 122 师凭借顽强斗志和灵活战术,成功全歼 246 团及其配属部队。
41 军 121 师承担着北集团的战役穿插这一艰巨任务,为打开突破口,该师以 362 团向莫隆展开进攻。负责夺取菲咬山垭口的 3 营 7 连,战前就针对类似地形进行了专门训练,战斗一打响,他们趁着夜暗摸到敌阵前,突然发起攻击。冲在最前面的 3 排长姜利民表现尤为英勇,他先是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 2 个敌堡,可越军仍在疯狂扫射。姜利民冷静判断后,带着喷火兵悄悄运动过去,用喷火枪消灭了掩蔽部里的敌人,接着又炸毁 1 个暗堡。但在再次冲上去实施爆破时,他不幸被一颗子弹击中,壮烈牺牲。这位 362 团前政委的独生子,虽没留下只言片语,可他那被鲜血染红的手臂,却坚定地指向部队穿插的方向,激励着战友们怒吼着 “为姜排长报仇!” 继续冲向敌人,将漫山遍野的敌堡逐个炸毁,4 小时后,越军通农县独立营被我军全歼。
此后,121 师主力投入战斗向敌纵深穿插,一路上崇山峻岭、荆棘丛生,还遭遇了越军的袭扰和阻滞。17 日 11 时,前卫 363 团 1 营 1 连在行至班爱时,遭遇敌 1 个连,我军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将其击溃。当部队来到通农,又被一道道峡谷挡住去路,此时,年逾 57 岁的副师长李培江,这位解放战争时期的著名战斗英雄,大手一挥,带领年轻的指战员们不畏艰险,探谷攀崖继续勇往直前。当晚 22 时,部队通过宗梅吊桥后,发现前方山头有越军正在挖工事,李培江凭借丰富经验判断出敌未发现我军,于是指挥部队巧妙绕过敌人,避免了不必要的战斗。
然而,困难并未就此停止,18 日晚,361 团骡马和后勤梯队在宗梅因吊桥不便行动而受阻,与团指失去联系,还遭到了埋伏在四周险坡上的越军特工部队突然开火袭击,团副政委当场牺牲,部队被压制在谷底,情况万分危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炮连指导员徐家钦挺身而出,大声呼喊收拢部队,通信连副指导员张亦凡等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有的带领战士冲出去向上级报告情况,有的组织迫击炮轰击敌人,有的指挥步兵回击,还有的做好救护准备,大家齐心协力,终于在 20 日清晨击退了敌人 3 次进攻,歼敌 67 名,成功化解了这场危机。
【二】
与北集团遥相呼应的南集团 42 军,从东溪突破,与北集团一起对高平之敌形成了钳形攻击的态势。东溪作为越军高平省石安县县城,处在越北 4 号公路沿线,地理位置极为关键,是越军向前机动的必经之路,西北 40 千米可达高平,东南 80 千米可达谅山。
战前,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吴忠来到南集团加强指挥,针对进攻正面的两条道路进行了深入研究。一条是复和方向的道路,公路较宽,地形稍开阔,便于我机械化部队机动,但这也是越军重点防御之处;另一条是布局方向的道路,虽然越军防御相对薄弱,可道路险峻,溪流纵横,堪称坦克行进的禁区。经过权衡,南集团果断决定集中 200 辆坦克装甲车辆,搭载步兵部队,组成强大的突击集团,首先突破布局,撕开东溪突破口,然后沿 4 号公路北上,直捣高平,这一作战设想得到了军区批准,许世友还特别强调战役发起 3 个小时,必须把坦克开进东溪城。
2月17 日战斗打响,42 军第一梯队 126 师兵分两路向东溪推进,担任主要突击任务的右路纵队,以坦克搭载步兵,沿着仅有的一条乡间土路疾速前进。当部队来到兰山口时,越军在狭窄的拐弯处(路宽不到 3 米)设置了大石块、树干等障碍物,并布置了大量的 40 火箭筒、反坦克火器及轻重机枪,构成了严密的侧射和倒射火力网。紧急关头,乘坐 101 号坦克的 1 连指导员林梦珠,迅速估算山口宽度和坦克性能后,果断命令驾驶员张东法:“加足马力,挤过去!” 经过多次尝试,101 号坦克凭借强大力量终于从石壁间撞出了一条通道,坦克搭载的步兵也迅速解开保险绳下车协同作战。9 时 40 分,当我第一批坦克部队进入东溪时,越南守军还误以为是己方坦克,连连招手致意,等看清坦克上的红五星,才惊慌失措地四散而逃,此时距离战役发起仅 2 小时 45 分钟。
东溪被攻克后,第二梯队 124 师以坦克为先导,步兵乘坐汽车,迅速投入战斗。可越军回过神来后,为阻拦我装甲集团快速突击,于 17 日下午炸开班翁山区水库,洪水倾泻而下,形成了长 800 余米、宽 400 余米、水深 1 米的水障区。我 124 师除 100 多辆坦克和履带车辆外,搭载步兵的汽车和炮兵、特种车辆均被堵在水障区后面。吴忠亲临现场指挥,当机立断下达命令:过河部队不许停留,迅速与 126 师会合;被阻步兵下车,徒步通过水障区,向东溪疾速推进;运动保障队和附近的部队,由军区工兵副主任李林统一指挥,抢修道路;向军区前指报告,请求工兵部队支援。军区闻令后,紧急调集 6 个工兵团增援,并指示被阻炮兵绕道复和进入 4 号公路,追赶坦克和步兵。当晚,124 师成功进入东溪,南集团随即以 2 个步兵营、1 个坦克营,编组成快速纵队,向高平挺进,同时另派一部兵力向南面七溪越军 199 团攻击,掩护主力侧翼安全。
18 日拂晓,124 师 372 团 1 营对嫩金山口的弄梅隧道发起攻击,这里全长 4 千米,两侧是陡峭石山,中间的弄梅隧道长 10 余米,是通往高平的咽喉要地。先是以 82 毫米迫击炮向敌射击,掩护 3 连拿下两侧石山,占据瞰制隧道的制高点。随后,副营长陈殿标带领 7 班攀上隧道右侧高地,2 连副连长甘永先带领 3 排主力迂回左侧高地,炸毁敌机枪火力点。7 时 45 分,总攻开始,5 班长黄强展奋勇爬上陡坡,接近隧道顶端,面对暗堡里越军的猛烈射击,他毫不畏惧,虎跃几步,端起冲锋枪,甩出手榴弹,将敌人消灭在暗堡里。这时,攻击隧道下端暗堡的 6 班进攻受阻,连长梁七根果断下令:“把火箭筒调上来!” 射手卓德喜和董同飞迅速到位,隐蔽好自己后,在离敌堡 30 米的距离准确命中目标。我坦克 6 连的 59 式坦克也随即开炮,摧毁敌堡,撞开隧道中的石墙。2 连 2 排超越坦克发起冲击,一举占领弄梅隧道。
但越军不甘心失败,急忙调整部署,一方面对我南集团层层拦阻,还炸毁盘山公路陡峭处路段、设置障碍,致使我 124 师 372 团只能全部徒步行军,运动保障队跟在后面修筑道路;另一方面,从纵深调来越 851 团 2 营、3 营 9 连、特工第 20 营和 1 个 “冰雹” 反坦克火箭连,在高平以南 7 千米的博山地区构筑反坦克伏击圈。19 日,我坦克 6 连到达博山,负责指挥的指导员任恩柱刚下达战斗指令,一枚火箭弹就击中 602 战车,任恩柱壮烈牺牲。越军随即四面开火,代理连指挥的 3 排长张诚忠牢记指导员嘱咐,提醒战士们区分火力、节约弹药,大家依托坦克奋力还击,战斗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枪炮声才渐渐稀疏。上级命令 6 连会同先期赶到的步兵 4 连部分官兵,固守待援。
入夜后,四周山岭上的越军不断大呼小叫、开枪射击,我指战员卸下坦克上的 4 挺机枪,分成 8 个战斗小组,构成环形防御阵地。配属 4 连的营部步谈机手郑中富,右臂负伤仍躺在坦克底下,帮坦克兵压重机枪子弹;4 连 9 班长韦学锋左手有伤,举不起冲锋枪,就从坦克手那里要来一把手枪,协助张诚忠指挥作战。20 日凌晨,我大部队的坦克和步兵赶到,向博山主峰发起攻击,指战员们个个如林中猛虎,攀登绝壁,猛冲猛打,抵近敌堡后用冲锋枪扫,用手榴弹炸。在一道悬崖上的山洞和暗堡处,越军用机枪、冲锋枪疯狂扫射,3 连长黄茂发一声令下:“无后坐力炮,瞄准了打!” 仅 2 发炮弹就将敌堡炸飞,越军争相逃命,黄茂发紧接着喊 “火力追击!” 又有几十名敌兵被打倒在地,战士们乘胜一鼓作气冲上主峰。7 班副余木林迎面碰上 2 名越军,他眼明手快,夺过对方手中机枪就是一阵猛烈扫射,主峰上的越军四散奔逃。
【三】
2月21 日,我南集团于行进间对高平城发起攻击,当晚便控制了城南和城东几乎所有的要点。23 日,北集团 121 师已进至扣屯地区,准备阻击太原方向东援之敌,我南集团遂在机动集团 54 军 162 师的配合下,于 25 日发动总攻。面对我军强大兵锋,越军采取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的策略,除留下小股部队实施掩护外,主力 “化整为零,化军为民,钻山进洞”。
许世友当即下令展开拉网式的全面清剿作战,我各集团迅速以营为单位,加强随伴炮兵,采取 “小群多路,积极寻歼” 的方式,对敌军可能潜伏的山洞、森林分区划片,包干清剿。当敌人躲进山洞时,就用直瞄火力打、喷火器烧、炸药和手榴弹炸、烟熏等办法,逐个摧毁;当敌人藏入草丛时,就用火攻将其逼出,再围而歼之;对于敌人可能出来袭扰我汽车运输的路口或山口,则修筑堡垒,封锁通道,放火烧掉路边蒿草,力求彻底歼灭敌人。最终,凭借我军更为高超的游击战术,越军 346 师及高平地方部队主力损失殆尽,师长黄便山大校与所部失去联系,不知所踪,我军成功达成钳击高平的作战目标,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