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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郑庄公的去世,郑国群公子为君位争斗不断,郑国陷入内乱之中。
而此时,齐国经过管仲改革开始强大起来,齐桓公称霸成为春秋的首位真正霸主,与郑的关系也不再是对等的同盟关系,而有了主次之别。南方的楚国基本上统一了江汉流域,矛头开始直指中原。
郑文公后的郑国已无能力保全独立地位,只得在此起彼伏的诸强争夺中摇摆不定。
1、夹在齐楚争霸中的郑国齐、楚俱为大国。齐国具有地缘疆域优势,东临大海,享鱼盐之利,建国之初便注重发展商品经济,齐国的手工业、农桑业等也发展起来,积累了大量财富,一直都是不可小觑的大国。
齐僖公时就曾小霸于诸侯,与郑国共掌中原,至齐桓公时,任用管仲为相,励精图治,锐意改革,对齐国内政外交进行调整:
实行国野分治制度, “叁其国而伍其鄙”,士乡中实行军政合一编制,使齐国军事力量大增;用人制度继续姜太公以来的任人唯贤政策,实行上计制、三选制、书伐制,打破西周以来的任人唯亲原则;外交上采取“尊王攘夷”策略,兴灭国、继绝嗣,保护华夏诸国,对夷狄进行征伐,一战而帅服三十一国,取得周王室和诸侯国的支持。
经过齐桓公和管仲的努力,齐国国富民强,势力迅速发展,鲁庄公十五年(公元前679年),齐始霸,齐桓公成为春秋第一位真正霸主。
面对齐国称霸的国际局势,郑国加盟齐国阵营。《左传·庄公十六年》载,郑与鲁、齐、宋、陈、卫、许、滑、滕盟于幽,只不过郑国虽然经过内乱,实力尚存,以前小霸中原的心理优势还在,故有时并不朝齐,引致齐国伐郑,“执郑詹”,至郑文公时,郑国主动朝齐。
齐桓公称霸的同时,南方的楚国亦开始强大,通过楚武公、楚文公时期的灭国运动,基本上统一了江汉流域。楚文王之后楚成王继位,以公子子元为令尹,对外扩张目标就是中原地区。
鲁庄公十五年(公元前679年),郑国刚入齐盟,楚国便来发难,以“郑伯自栎入,缓告于楚”为由伐郑,齐、楚争郑开始。
鲁庄公二十五年(公元前669年),郑国迫于楚国压力,投向楚国;两年后,郑国重归齐盟,与齐、鲁、宋、陈、郑“同盟于幽,陈、郑服也”,楚国马上率军征伐。
楚国令尹子元率大军伐郑,兴师动众,攻入郑国都城,齐、鲁、宋出兵救郑,最终楚军无功而返。
2、齐国救郑下的召陵之盟楚国强大后,一直把进攻中原当作既定目标。齐国称霸中原后,楚国不敢贸然北上,于是整顿内政,安定民心,休养生息,伺机进攻中原。楚成王任用子文为令尹。
子文是楚国历史上有名的贤相。经过子文励精图治、廉洁奉公的统率治理,楚国进入了一个新时期,吞并了周王室分封在汉水流域的汉阳诸姬,攻陷南阳盆地,矛头直指中原。待郑国内乱结束,楚国正是国内政治稳定、对外扩张势头正猛之时,郑国成为楚国北上势必染指的国家。
《左传》:
僖公元年(公元前659年):“秋,楚人伐郑,郑即齐故也。”
僖公二年(公元前658年):“冬,楚人伐郑,斗章囚郑聃伯。”
僖公三年(公元前657年):“楚人伐郑,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德不祥。”
楚国连续三年讨伐郑国,使郑文公难以招架,欲投降楚国,大臣孔叔劝说文公,最好还是等齐国来救援。
楚国咄咄进逼之势引起了北方诸华夏国家的惊恐,身为中原霸主的齐国也深感忧虑。
鲁庄公三十二年(公元前662年):“齐侯为楚伐郑之故,请会于诸侯。”
僖公元年(公元前659年):“楚人伐郑,郑即齐故也。盟于荦,谋救郑也。”
荦,杨伯峻先生认为当在今河南省淮阳县西北,这两次会盟皆为救郑,但史书没有记载出兵与楚交战,可能齐之盟军的准备尚未成熟,所以楚国才有连续猛攻郑国的行为。
在僖公二年(公元前658年)、僖公三年(公元前657年)楚国伐郑的战争中,楚国俘虏了郑大夫聃伯,郑国已无力与楚国抗衡,齐国出兵救郑抗楚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于是,僖公四年(公元前656年),齐桓公率齐、郑、鲁、宋、陈、卫、许、曹各国联军南下攻楚,先攻伐臣服楚国的蔡国,蔡军溃败,齐盟军“遂伐楚,次于陉”(陉,今河南省郾城县西南),两军对峙。
《左传·僖公四年》详细记载了齐、楚交锋的过程:
楚使者问齐国讨伐楚国的理由,管仲以楚“苞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和“昭王南征而不复”为由。楚成王面对八国联军的声威,只得认错,楚使说:“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
杜预注:“昭王时汉非楚竟,故不受罪。”
杨伯峻则认为: “贡不入罪小,故认改;昭王不复罪大故推诿。”
李玉洁先生认为:
“楚成王答应了周王室纳贡青茅,履行纳贡之义务,其实就是继续承认对周王室的臣属地位,在这里,楚成王采取了较为灵活的态度,以纳贡周室为条件,达成与齐国的暂时和解。”
齐之联军退至召陵,齐桓公让楚使者屈完一同乘车观看诸侯之师,齐桓公说:“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
屈完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
于是,齐、楚乃盟,称为“召陵之盟”。
召陵之盟是齐、楚的一次正面交锋,表面上齐国取得了胜利,楚国承认不贡周天子的错误,但实际上齐国的目的并不是非要楚国进贡周天子,而是向楚炫耀武力,使其不敢再侵郑,觊觎中原。楚国在齐国的声威下,也不得不先退让一步,避其锋芒,伺机再战。于是楚武王至楚庄王期间,楚国把进攻矛头转向了东北方向的江淮平原。齐、楚争郑暂告一段落。
从召陵之盟可以看出,齐、楚势力相当,或可以说管仲、子文棋逢对手,不得不各自有所收敛。另外,齐国忧于中原受北方狄戎侵犯而不能贸然南下,所以只要郑国不再受楚侵扰而已,并无能力去除楚国这个潜在的大威胁。
3、在齐楚间摇摆春秋时期,周天子“天下共主”的地位逐渐降低,因其实力不济,故希望天下诸侯势力均衡,以维持对周王室表面的尊重。
齐桓公称霸以来,打“尊王”之旗行周王之权,令周天子心生不快,更令周惠王生气的是齐国支持太子郑继承王位,而自己却想立少子带为王位继承人。
齐、楚的召陵之盟使周惠王想到了牵制齐国的妙策,即借助楚国来打压齐桓公的气势,郑国的向附是齐、楚力量消长的关键,于是周惠王授意郑国背齐向楚。
《左传·僖公五年》:
会于首止,会王大子郑,谋宁周也。秋,诸侯盟。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
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逃归不盟。
孔叔止之,曰:“国君不可以轻,轻则失亲;失亲,患必至。病而乞盟,所丧多矣。君必悔之。”弗听,逃其师而归。
诸侯会于首止,本是谋求周王室的安宁,但周王却授意郑叛齐盟。郑国不参加齐国召集的盟会,投楚。
僖公六年(公元前654年),齐桓公率鲁、宋、陈、卫、曹等联军伐郑,围新城(今河南省荥阳市密县)。
楚成王亲自率师攻伐许国以解郑国之围,齐与诸侯转而救许,郑围解,郑国正式倒向楚国阵营。
同年冬,许僖公也降楚国,成为楚国的仆从国,楚国的势力之强可见一斑。僖公七年(公元前653年)齐国继续伐郑,此时齐桓公霸业正盛,郑国岌岌可危,郑国大臣孔叔谏议向齐国臣服,“国危矣,请下齐以救国”。
于是郑国向齐乞盟请降,杀死与楚国关系亲近的申侯以乞齐盟,并派太子华参与齐、宋盟会,以听从齐国的安排。
太子华包藏私心,想借齐国的势力扫除国内政敌,并将此作为降齐的条件,但管仲认为齐国应以德、刑、礼、义会诸侯,不应掺杂私人条件,并且料定危机中的郑国必定会前来受盟,于是齐桓公没有接受郑太子华的请求。同年冬, “郑伯使请盟于齐”,以示臣服,并将背离齐国的罪责推给陈国。
4、追随强者的代价僖公八年(公元前652年),郑国参加齐国主持的洮会盟,拥立太子郑继王位,是为周襄王。僖公九年(公元前651年),郑国又参加齐桓公召集的宋、卫、鲁、许、曹等国的癸丘会盟,周襄王派宰孔赐齐桓公胙肉,以回报齐桓公的支持,也表示周王室承认齐桓公的霸主地位,这是齐国霸业的顶峰。
此后的十余年间,郑国一直是齐国的追随者,再无背齐行为。
从《左传》所载来看,从僖公八年至十八年的十年间,郑国都是追随齐国参加国际事务,并没有背叛齐的行为。
僖公十七年(公元前643年)齐桓公去世,桓公内宠的六个夫人之六子争位,齐国因内乱而无暇外顾,楚国再次兴兵北上,灭申、息,制陈、蔡,直抵郑国大门,郑国无力抵抗才又朝楚。
郑国处于齐楚相争的中间地带,因而成为两国争霸的主要目标。郑为小国,无力抗拒,只得采取附强战略,因地制宜应对不断变化的政局,在大国争斗中谋生存。
齐、楚召陵之盟后,楚国北上受阻,因而避开齐国正盛之锋芒,把精力集中于江汉流域。楚对中原的策略也有所改变,效仿齐桓公尊周王,取得道义上的制高点,以使自己能融入华夏诸侯国集团。
楚国的对外政策不再是一味地进攻,而是又拉又打,一方面,臣服周天子,向周王室朝贡,周王大喜,赐楚以胙肉。周制规定: “宗庙胙肉,只分同姓。”
楚得到胙肉无疑是极大的荣幸,同时,周天子还予以楚很大的权力, “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
这样楚国就成为南方诸侯国的首领,担任屏卫周王室的重任。另一方面,楚国也致力于改善与中原诸侯国的紧张关系,齐桓公死后的第二年,郑投楚,为笼络郑国,“楚子赐之金,既而悔之,与之盟曰:‘无以铸兵’。”
后楚国又嫁芈氏女于郑文公,热情款待逃亡中的晋公子重耳,这都是为争得中原诸侯国信任而做的努力,目的是打破中原诸侯国同视自己为敌的局面,为称霸做准备。
5、宋楚争霸中的郑国齐桓公死后,齐国和郑国一样,因继承人位置不固而导致诸公子争位之乱。齐恒公有六个儿子,生前立郑姬之子昭为太子,并托孤于宋襄公。
桓公死后国内大乱,昭不能继位只好逃到宋国,宋襄公率军打败了称霸一时的齐国军队。于是,宋襄公想当然地认为齐桓公之后自己就应是北方霸主了。
僖公十九年(公元前641年),宋襄公以霸主身份召盟,“宋人执膝子婴齐。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今山东省曹县南)”,又“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属东夷”,又“围曹,讨不服”,宋襄公执滕宣公,又指使邾文公把鄫国国君做为人牲。
人牲在春秋时期已是令人反感的现象,引起国人的担忧,公子目夷就说:
“齐桓公存三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
意即宋襄公无德之表现,其他诸侯也反感。同年,郑、楚、陈、蔡会盟于齐,修桓公之好。但宋襄公自不量力,想会盟称霸,僖公二十一年(公元前 639 年),召集楚人会盟鹿上,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盂(盂,今河南省睢县,现有盂亭),执宋公以伐宋”。
这次会盟是宋襄公执意要召楚国前来参加,只有大国的承认才算是真正的霸主。《史记·楚世家》:“宋襄公欲为盟会,如楚,楚王怒曰:‘召我,我将好往袭辱之。’遂行,至盂,遂执辱宋公,已而归之。”
宋襄公乘车会往,楚设伏兵车,执宋襄公准备伐宋。幸亏宋国左师公子目夷设防守器械以守国,又假立新君,说:“吾赖社稷之神灵,吾国已有新君矣。”
楚国知以宋襄公为质已不能要挟宋国,于是“会于薄以释之”。宋襄公的所作所为引起中原小国的背弃,他们与楚一起伐宋,此时郑国与楚国同盟。
宋襄公梦想成为中原霸主,几次会盟诸侯。郑国参加了盂之盟,和其他小国一起加入楚国阵营。僖公二十二年(公元前 638 年),“郑伯如楚,夏,宋公伐郑”,楚人伐宋以救郑。宋、楚开战于泓水(今河南省柘城县北三十里),以宋国惨败而告终。不久,宋襄公伤于泓故去世。
6、郑国的求存之道齐国霸主地位丧失后,中原诸侯国群龙无首,宋襄公意欲继承齐桓公之霸业,但宋为中等国家,并不具有称霸的实力,故只是数次会盟小国,大国并不认服,“仅可当作小霸看待”。
楚国凭借优越的地理条件,积聚了雄厚力量,已完全具备了与中原诸国抗衡的能力,与宋国的泓水之战,是楚国第一次与中原诸侯国的正面交锋,楚国大获全胜,楚国争霸的时代已经到来。泓水之战后,郑国立即向楚示好。
楚成王以霸主身份自居,郑文公极力献媚,以诸侯献王的规格答谢楚王。僖公二十四年(公元前 636年),宋国也臣服楚国。至晋文公称霸之前,中原已无国家能抵御楚国,楚国再次向中原地区发展。郑国此段时间对楚的依附,表明了郑国敏锐的观察力,即依自身实际情况调整战略,根据强国力量消长的变化而转变立场。
因此,齐桓公去世后的楚、宋相争时期,郑国的附强战略还是成功的。
可是,郑国于春秋初年小霸之后迅速陨落,大诸侯国如齐、楚、晋、秦却相继崛起。齐国霸权衰落后,中原地区很长时间内没有产生一个足以对抗楚国的诸侯国。
宋襄公想称霸,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宋、楚泓水之战后,宋国已彻底灭去称霸的野心,安心小国自保的命运。
晋、楚则依据广阔的国土,在春秋中期相继发展成实力雄厚的大国。楚国通过歼灭小国运动,版图扩大,国力大增,对北方逐渐蚕食,“始得曹,而新昏于卫”,势力已渗透至中原北部。
楚国的几代国君,奋发图强,一直把北伐中原、称雄华夏作为既定目标,对中原诸侯国始终有咄咄逼人之势。
中原的晋国,为西周分封的老牌姬姓诸侯国,公子重耳继任国君后,国势渐强,成为中原霸主。晋与楚争锋的过程中,因与中原诸侯国有天然的血亲关系,自然得到其他华夏诸侯的支持,占据了天时条件。两强相遇,必定是涂炭一片。郑国在夹缝中日子更加难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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