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援锦战役中蒋介石派到东进兵团的战地督察组组长、人称“罗千岁”的罗奇,后人多是嗤之以鼻的,这当然“得益”于时任秦葫港口司令部少将副司令惠德安的回忆文章《国民党海军在葫芦岛作战侧记》,其实,国民党很多将领、包括惠德安的上司桂永清的“臭名昭著”,也多“得益”于此公的回忆录。其他人不说,今天只说“罗千岁”罗奇。
其一、对罗奇的总体评价,惠德安下了这样一个评语,“国民党军进攻塔山失败,关系很重要的一个奇异人物——总统府华北战地督察组长罗奇,是必须提一下的。”这个说法,很有意思,蒋介石赋予指挥权的将领,先是阙汉骞,后是侯镜如,其后是杜聿明,而卫立煌还派来了东北“剿总”副总司令陈铁兼任葫芦岛指挥所的主任,似乎蒋介石并不认账,范汉杰派来的副总司令唐云山,也没有什么实权。
做为战地督察组的组长,罗奇确实有越权指挥战斗的事例,但关于罗奇在指挥上到底有多大权力?仅举一例,第54军18师副师长兼师参谋长的施有仁都曾对越权指挥的罗奇说,如何攻击,他听第62军军长林伟俦(侯镜如指定的前线指挥官)的,最后罗奇也不得不去征求林伟俦的意见,并被林伟俦给否决了。看来,除了独立第95师之外,他的话,能量并不太大。
其二、对于罗奇的权力,惠德安这样说:“据说他们权力很大,在战地可以先斩后奏,直接向蒋介石告密。”这个权力,是蒋介石赋予的,派他们去的目的,就是视察部队和各级部队长存在问题的,不是什么“告密”。至于战场上的生杀大权,是蒋介石专门赋予的,比如对待西北军将领刘汝明,俞济时就亲自对战地视察官李以劻说过,让他和李延年联手,把刘汝明监管好了,一旦出现第三绥靖区那样的情况,是可以先处置后报告的。试想,如果所有的战地视察官,都成了“老好好”,那么,对于蒋介石集团而言,是不是太悲催了些,是不是要把“恪尽职守”几个字,读作贬义词?
其三、对于罗奇为什么要到葫芦岛来任战地督察组组长,惠德安说,听别人说他是自愿来的,因为“集结在葫芦岛的独立第95师(师长朱致一)以前是罗奇带过的队伍,第62军是广东部队,罗和军长林伟俦是同乡。”他要利用这种关系,在蒋介石面前表现一下。“罗到葫芦岛后,宣称他在北平亲自接受蒋介石的作战指示,并派他来贯彻执行。”
是不是罗奇“自告奋勇”到葫芦岛来的,惠德安也是道听途说而来的。罗奇身为蒋介石派往华北“剿总”的战地督察组的组长,到葫芦岛来督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要知道,秦葫地区,一直是华北、东北两个“剿总”共同经营的战区,范汉杰当初任命为冀热辽司令官时,就是受傅作义、卫立煌双重领导的。
其四、对于各级指挥官,罗奇的态度都不怎么样。对阙汉骞、林伟俦等人是颐指气使的;对陈铁、唐云山两人更没放在眼上;对于侯镜如不敢太造次;而到杜聿明上任时,他才收敛了许多。只能说这个人的人品,有点小问题,而对于这些将领的畏战、怯战、避战,说两句狠话,也是应该的。
其五、关于10月16日,蒋介石要杀阙汉骞一事,“罗奇把拿不下塔山的主要原因归之于阙汉骞的第五十四军不肯出力。罗硬说阙在山东和范汉杰有意见,对应援锦州态度不是积极的,直接向蒋介石那里进言。所以蒋第二次到葫大骂阙汉骞,并要枪毙他。”
而林伟俦的参谋长谢义说的和惠德安不是一个版本,谢义说得比较真实,因为他当时就在现场。他说,是罗奇如实地汇报了解放军塔山阵地如何坚固、如何难攻之后,蒋介石指着地图说:“塔山如此靠近,敌人怎能够这么快就做了这样多的坚固工事及障碍物来呢?阙军长驻在葫芦岛,早就应该发现这种情况,为什么不进行阻挠破坏呢?”是指责阙汉骞在丢失塔山阵地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袭扰、破坏解放军构筑工事的,而不是责怪他为何没有攻击成功的,因为攻击的责任,绝大部分应当由侯镜如来负。而阙汉骞最后的围,又是罗奇给解的。
其六、关于迂回进攻塔山的部署,是侯镜如到塔山之后给否决的,与阙汉骞无关。而惠德安却说:“(阙汉骞)主张进攻正面向左延伸从翼侧迂回过塔山,也就是避开塔山直接东进解锦州之围。他的具体方案是仍用第五十四军在塔山正面牵制,使左翼第六十二军从塔山以北红螺岘山地绕过塔山,直向锦州进攻。”“而罗奇认为这是阙汉骞给第六十二军亏吃,因此他坚决反对绕过塔山的办法。”“他主张第五十四军仍为第一梯队,全力进攻塔山,第二梯队为第六十二军,配置在第一梯队左后方,保障第五十四军的左翼侧安全,而以独立第九十五师位置于后为总预备队。”
事实上,罗奇是鼓动独立第95师冲锋陷阵的,并非让自己的老部队当“总预备队”。整个葫芦岛援锦战斗中,损失最大的两支部队便是自己的老部队独立第95师和与罗奇有故旧关系的第8师。没见到罗奇有“护犊子”的表现。
读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录时,经常会碰见这种情况,把别人抹得比煤球还黑,把自己说成高人或者是“准地下工作者”,说出一些肉麻的吹捧或者恶意的诋毁来,不过博取当权者一二欢心罢了。对于历史研究,蒙上了一层污垢,令人遗憾。
有些人是在说故事,故事听起来很精彩,但不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