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里的历史#

“足下”何谓？何谓“足下”？

《史记·秦始皇本纪》：“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

阎乐，是秦相赵高的女婿、咸阳县令，受赵高之命前去诛杀秦二世胡亥，在赵高之弟、郎中令赵成策应下，突入了胡海所在的望夷宫，当着二世的面，说了上面这些话，史称“望夷宫之变”。

顾炎武于《日知录》中说：“今人但见《史记》秦阎乐数二世称‘足下’，遂以为相轻之辞，不知乃战国时人主之称也。”

他说，以为阎乐称秦二世为“足下”，是一种轻蔑的称谓，这就错了。战国的时候，下面的人对“人主”，也就是天子、诸侯等等，都称“足下”。

顾氏接着举了《战国策》中苏代称燕昭王、《史记》中乐毅称燕惠王、苏厉称赵惠文王，以及苏秦谓燕易王、范睢见秦昭王孟尝君舍人谓卫君、张丐谓鲁君、赵郝对赵孝成王，等等等等，都是称“足下”。

他还举例了《汉书·文帝纪》：“丞相臣平、太尉臣勃、大将军臣武、御史大夫臣苍、宗正臣郢、朱虚侯臣章、东牟侯臣兴居、典客臣揭，再拜言大王足下。”

可知，“足下”，是战国伊始下臣对“人君”的尊称。

这样使用“足下”一称，一直延续到南北朝时期。

不过， 至晚于秦汉初，“足下”，也被用于同辈、同等人之间的尊称。

《史记·季布传》：“曹丘至，即揖季布曰：‘……且仆楚人，足下亦楚人也，仆游扬足下之名于天下，顾不重邪？何足下距仆之深也。’”

季布，曾效力于西楚霸王，项羽败亡，初被刘邦悬赏缉拿，后赦免了他，并任为郎中。惠帝时官至中郎将，文帝朝任河东郡守。

曹丘能言善辩、尝使金钱巴结权贵。季布原本十分厌恶此人。但曹丘经人介绍去见季布，如上一番奉承，结果反被季布奉为上宾。

从那时以后，逐渐地，“足下”就主要被用于同辈、同等人之间的“客套”了。

何谓“足下”？

其与“陛下”“阁下”等称谓有相通之处。

蔡邕《独断》：“陛，阶也，所由升堂也。”

他说，天子高高在上，臣下不敢与其“直接对话”，要通过站于陛阶之下的侍臣转达，久而久之，“陛下”反成了对天子的尊称。

同理，天子或“人君”高高在上，人臣匍匐于下，也就是“足下”了。

“足下”，就是必须自下而上“高看一眼”之意。

从对“人君”的尊崇，到同辈、同等人之间的尊称，其实就是保留了“自下而上”和“高看一眼”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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