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释重负
(散文)
文/石清华
丁老师上完所有课程,六点准时放学,学生一个不差地被学生家长接走,如释重负。
退休没事,刚放暑假,受朋友之邀,为A、B、C三处的补习班上课。一处二十四天,另两处各二十天。每天上午A处两节,学生纪律不怎么好,但比B处的同类学生要好一些,学习成绩整体也要好一些。下午从两点到四点B处上课,纪律差得不可收拾。课堂上讲话说笑的、手舞足蹈的、前走后窜的、挑衅老师的等等,应有尽有、无所不有。要系统地传授知识几乎不可能。并非老师不愿教,而实在是教不下去。有时甚至想不干了,但碍于朋友的情面,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上课。哪怕调整心态、精心准备,走上讲台,也基本上是唱独角戏。
教室里说说笑笑、逗逗闹闹、轰轰烈烈,即使有的学生想听课也化为泡影。反正有专门管纪律的老师每节课都全程坐在教室里监管,也不必授课老师操心。但丁老师还是向学生声明:“我们虽然是师生关系,但我对大家没有约束力,只希望我们相互尊重。我尊重你们,是尽可能多地教给你们知识,力争让你们弄懂弄明白并且掌握某些知识。你们尊重我,是在上课时听讲、积极思考问题、完成作业。如果你们认为我课上得不好,可向补习学校申请叫我走人,那我绝不留恋讲台,立马离开。如果你只是不喜欢听课,请不要讲小话、搞小动作影响别人听课。如觉得无聊,可以看小说、做另外的作业、睡觉,只要不影响别人学习就行。如果一定要讲小话、搞小动作,那么我不能不尊重你们:停下来看你们表演、听你们讲话。”
丁老师站了一辈子讲台,无论带什么层面的班级,也不是讲讲停停、拖拖拉拉,基本上是一气呵成,完成既定计划。现在许多时候不得不停下来,免得学生说老师言而无信。这对于上课老师来说,简直得感谢那些捣乱分子的恩赐,大大减轻了上课者的负担、节省了体力。只是愧对那些想学习的学生,这也不能全怪老师。为弥补这些学生的损失,老师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单独为他们解答一些问题。管教老师比老丁还难:他们既要保证课堂纪律,力争让参与补习的学生有所收获,又不能对捣乱分子要求过严。如果严到捣乱分子走人了,这是无论哪一家补习班的组织者都不能接受的。组织者、管纪律的老师、上课老师,彼此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得过且过,好歹敷衍这段时光。至于学生学不学得到知识,学了多少知识,似乎与补习班没什么关系,家长基本不会过问,也没人考查,更无人去追究。家长交钱了心愿,老师上课按部就班,学生不出大的乱子、平安度过,彼此有收获、皆大欢喜。
下午四点至六点到C处上课,几乎是表演一样的剧目,除年级不同外,学生的学习态度大同小异,只是程度轻重有些差别。A处的二十五人中,愿意听课搞学习且能搞得好的五个人,B处二十九人中有四人,C处二十二人中有五人。这些愿意学习肯学习的学生,参不参加这个培训,根本不会对其成绩的好坏有影响。他们怀揣着扩大知识面、夯实基础的良好愿望参加补习,结果化为南柯一梦,惜哉!有的家长并无明确目标,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参加补习,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的孩子也要参加,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有的家长软硬兼施,无论如何也要孩子参加补习。这些孩子迫于压力而凑合在一起,好习惯销声匿迹,坏毛病迅速传染,犹如一滴墨水掉在白纸上,很快染黑一大片。短时间内,他们有了共识:混混光阴、磨磨洋工,气气老师、骗骗家长。
丁老师只是给学生们上课,无论学生多少与上课老师无关。讲定的课时价是固定的,当然与组织者希望学生越多越好的愿望相反,学生越少越轻松。如有一次只有七个学生,那是很轻松的。至于学生的纪律、安全、行政机构的突然检查等,无论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都与上课老师不相干。尽管如此,上课时还是有些担心。一是担心学生没学到知识,虽然没人追问,但还是于心不安。二是担心学生在课堂上闹出什么事来,即使没人找老师,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三是担心自己感情冲动,在学生纪律好时拼命地去干,如果那样体力是跟不上的,只能半途而废,好在教者时时提醒自己:不必卖了老命,才能与学生相伴到结束。
二十几天虽然有点累,但时间不长,好在按劳分配的原则大致得到了体现。哪怕有点比例失调,也不会怨别人,其他的人也许更不容易。
面对宝山空回的孩子们,满腹遗憾。觉得个人无力改变时,也就释然了。感谢上天保佑,一切顺利、圆满结束,如释重负。
(2021年7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