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叶先生,我讨厌你衣冠楚楚的样子

观云聊娱乐 2023-03-06 21:29:07

全篇脑补,略有剧透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瑜归无名,瑕在夜行

人生,有酸、甜、苦、辣、咸五味。

而1937年前,叶先生只尝过甜。

东瀛刀划破历史,残了家国,割裂姻缘。

命运的分水岭。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

七七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东瀛人开始从东三省进入中原。

十里洋场烟花地,风云际会上海滩。

若干年后史册里的上海是抗日战争重镇。

为中华民族及中华民国生存而战。

为全国四万万同胞同仇敌忾,开一先声。

这里万象杂陈——

悲情柔情,阴谋阳谋,光鲜腐烂,交媾共存。

叶先生记忆里的上海更像吞噬一切的黑洞。

不只是一座城市在侵略压力下坍缩。

更不止是发射白色恐怖的政治辐射。

更因为,他在此亲手埋葬了明艳的青春。

窥见过命运真实而残酷的底色。

情与义的血色朔风,涤荡着他。

他一无所有,除了一生荣耀与半世缄默。

君不知 |我讨厌你的衣冠楚楚的样子

上海滩,见证过无数传奇与时代风云。

租界里洋楼商店林立,风月场所灯红酒绿。

洋货盈市,洋人纵横。一隅之地,国中之国。

直至1937年11月12日沦陷,特区成了孤岛。

满清遗留的屈辱符号,刚刚褪色。

侵略战争的阴霾笼罩,无缝衔接。

人们拼命逃离孤岛,我却为使命泅渡而来。

东瀛刀野蛮刺穿了上海的百年繁华。

铁蹄下的人也点燃了反法西斯战争的烽火。

我无所畏惧。我不是孤身一人,只身赴死。

我背后,是四万万同胞和延安红色的希冀。

肉池酒林,散发着行将就木的腐烂气息。

我慵懒的捕捉着,那些醉生梦死的的欲望。

花窗玻璃的光,让麻木面孔也有几分颓废美。

我憎恶衣冠楚楚,他们脸上找不到高尚品格。

酒精和欲望麻木着皮囊,不过是行尸走肉。

没有人低下头,介意脚下濒临无底的深渊。

绵长的慢板、哀伤的柔板与暧昧的旋律。

弦乐四重奏自顾自摇曳,一朵花开在垃圾场。

而猥琐眼神交织成网,穿透我单薄的衣襟。

民国二十六年前,我听得懂音色和音乐情绪。

而现在,我只听得见音符一声声嘶吼与挣扎。

你微微蹙眉,眉峰轻拧,仿佛是在叹息。

磁性软糯的口音,些微难以觉察的洋径滨。

叶先生,侬不是上海人,但侬谋杀了上海。

不是死于凌辱的枪炮,而是死于内脏腐烂。

我爱过的叶先生,永恒的留在民国二十六年。

我憎恶你望向我的目光,因为竟然残存余温。

我不想探究温度背后,是不是未尽的情爱。

如果有,那么因为你,它也业已变得肮脏。

你衣冠楚楚像从前一样,但你不是我的爱人。

只是旧日阴魂不散的残念与镜像。

尽管你的尾随庇护,分明是在纵容掩护我。

出卖灵魂给撒旦的人,也许还残留一线良知。

我理解即将没顶时的求生欲,但我无法原谅。

你也知道的,我不要禽兽的爱情。

别流露脆弱,你双手沾血,没有脆弱的资格。

已是历史的罪人,请别再做亵渎爱情的叛徒。

或许,只有劳工的世界才是救赎的天堂。

朴素的世界没有背叛与欺骗,爱恨都坦荡。

“我会有新的爱人,一个劳工或者知识分子。”

而你走吧,你走开,我才不需要假装坚强。

“你快点去死吧!” 如果死能找回旧时模样。

可谁知道,事到临头,我仍是不争气。

望向你往日藏身的方向,我在期待什么?

当恶犬张开滴血的獠牙。

当长满倒刺的网穿透皮肉的瞬间。

然而你不在,我的视线第一次扑了空……

叫你别跟着,这次你倒是听了话。

那就这样吧,就换我去死一死吧。

在这罪恶时空,我终究失去我丑陋的爱人。

倘若有来生,再也不要遇见。不欠,不念。

我冷。意识模糊,连关于你的记忆都聚不拢。

我疼。是该好好谈谈,毕竟那么爱又那么恨。

可上海的戏,悲剧喜剧荒诞剧,从来随机。

叶先生,戏开场了,终究是轮不上后悔了。

玉壶冰|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西装领带,与人类茹毛饮血的历史的关系。

就像人畜无害的我与76号恐怖虐杀的关系。

一双手,可以绅士的打出丝质领结。

一双手,也可以残忍割裂人的喉管。

尽管杀的是敌,但人与人的血与命并无分别。

各自腔子里的这口气,也并无分别。

喷溅的腥红糊了眼,粘稠液体顺着皮肤滑落。

搏命时激烈跳动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时间骤停,空气凝结,先前聒噪成了死寂。

想抽烟,可胸腔翻滚的气却在肺腑无声呜咽。

你看,点不燃的火和被烧灼的情绪。

我恨,杀红眼的瞬间和嗜血的快感。

禽兽尚且不以杀戮为乐,但人倒是禽兽不如。

我没有在演,76号的高墙里没所谓戏里戏外。

每一刻,都是我不折不扣、无处躲藏的生活。

污秽的刑场变态的恶,以及衣冠楚楚的伪装。

中央特科和76号,我人间混迹的双重身份。

民国二十六年,我失去了你,却遇见组织。

我将成为袖箭,以暗器之名,行磊落之事。

当汪伪与倭寇媾和,以交换一城一隅之和平。

等待往往漫长,如滴水穿石,如星火燎原。

而等待本身即是最残酷的拷问、考验与煎熬。

等,等蛰伏在时间里包浆,比真实更显真实。

织网。捕蝉。钓鱼。埋线。排雷。

凭躯壳内的密藏之力先发制人,见血封喉。

只没猜到,再见时你成了舞女,我成了汉奸。

爱人到同志,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会永远喜欢。

只可惜,久别重逢的暗流涌涌只是独角戏。

原谅我无法坦白,暗器必须奉行暗器的哲学。

“好好的,再谈一次吧。”我踟蹰而迟疑。

你美丽的冷眸里,我卑微、懦弱而荒诞。

用尽全力,过着禽兽般的人生。

我无法要求理解,甚至无法向你乞怜。

我也疼的,你的无视匕首般刺穿我的软肋。

可是方小姐,我要如何才能说得出苦楚。

活成自己憎恶的人,甚至不得不自毁清白。

不能是凭空落下的叶子,须是土壤里生的树。

才能骗过鹰隼的眼睛和豺狼的嗅觉,还有你。

当然不是白璧,我杀过人,双手沾过血。

自以为没存心做坏事,没存心叫你难过伤心。

但事实上你我都在万丈悬崖边,与不幸咫尺。

我怕一不小心,就会酿成你的万劫不复。

“好好的,再谈一次吧。”我别无其他措辞。

你望着我,第一次没回避,哪怕只在镜子里。

你的声音像剜心的刀剑,“你快点去死吧!”

只是我得到的,依然是这样锋利的一句。

如果死一死,就能回到民国二十六年前。

那么,我的爱人,如你所愿。

在此之前,我要把全部的苦加倍奉还。

还给那些,欺辱家国,掳掠幸福的恶魔。

雨声如泣,盖过人骨碎裂的声音。

拳脚如诉,戾气吞噬了疯狂的我。

我想我是疯了,成了真正的嗜血的野兽。

只是我不知道,你一转身,就是诀别。

以为还有机会说出口的,终究是没机会了。

以为还有机会解释的,终究是没法解释了。

没能告诉你,那个朴素世界我们正携手同往。

没能告诉你,我也可以是劳工或者知识分子。

方小姐,我不欠任何人,唯独欠你。

情爱与时光,我一样都没能给你。

但我们的爱情并未离散,始终是至死不渝。

只可惜,世上原没有双全法。

七尺之躯,既已许国,再难许卿。

轩辕血|生死总为君,可怜君不解

事实上,谁都知道感情线从来不是主旋律的主线。但同时,感情却又从来都是主旋律的底色。否则宏大叙事如何落地,私人叙事如何升华?宏大落不了地,不过就是虚晃一枪,浮于皮毛;而主题升华不了,人物无法突围,故事自然缺乏内核。

相信每个看过电影《无名》的人,都会为叶先生因误会而一念成殇的爱情意难平。他们的感情宛如衰败的枯叶,一开始就在走向腐烂。套一句何主任经典语录,“他心中的爱情,早在民国二十六年就死了。如今所看到的不过是爱情腐败的过程。”

而这正是意难平之所在!无名者的牺牲对家国来说是奉献,至少历史会为其镌刻精神丰碑, “附祀于朝,同受祭飨”。然而,无论后人如何感佩敬慕,对于叶先生和爱人方小姐却终究还是伤害,无法坦诚导致的伤害。方小姐痛苦,叶先生更痛苦。

为救国而造杀孽,其实有着“电车难题”的道德困境。旁人怎么选都是错,只有局中人自愿牺牲才能破解。叶先生是殉道但他绝不想方小姐罹难,更不敢去想“我在她的枪决名单上签了字……”那残忍得无以复加的原著。尽管,残忍才是乱世的本色。

革命不是用词句去反对词句,那就永远也改变不了世界。所以,才有革命导师的原话,“暴力是旧社会的助产婆”,才有开国领袖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经典是被历史选择的,而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课堂上的公共政治理论,无不来自血淋淋的抗争。血统和出身不是阻碍,革命的星星之火最初往往出自戏中叶先生、戏外中共特科创始人周恩来这样,受过良好教育睁眼看世界的阶级叛逆者。

人这一生,成为自己就是种冒险。复杂社会关系中满足他人期待是顺应,可以心安理得被动偷懒,而那些敢说不的人则必须面对人生的不确定性且无锅可甩。和平年代“做自己”尚且有着突围的意义,而战乱年代“做自己”就更需要莫大勇气。

叶先生及其历史原型汪锦元、龙潭三杰等先驱者,当初他们走上革命道路,不惜与家族决裂不惧慷慨赴死,砸开旧镣铐又无缘新时代的黎明前的黑暗里,在非人考验下坚持信仰保持缄默,甚至在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境地里,需要多大勇气!

早期革命领袖地主阶级逆子澎湃,曾写下“急雨渡江东,狂风入大海。生死总为君,可怜君不解。” 该词或被视为“秋风秋雨秋煞人”,或被视为“英雄赴死而不被理解”,又或是 “对党内左倾担忧替同袍鸣不平”,无论怎样,都有死谏尸启的意蕴。

而不论诗文所寄当时风雨中心的陈独秀先生的际遇,还是若干年后文化动乱中为革命慷慨赴死的澎湃被诬为叛徒,追随其的革命亲族被血腥镇压,在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历史悲剧背后,都是一个个鲜活的敢于直面惨淡人生坚持做自己的勇士!

革命者已是惨烈,而无名者就更甚。毕竟,伟人终被铭记,冤案也终能昭雪,但无数无名者或被历史遗忘或被同志误杀,甚至因无法自证而百口莫辩。

《无名》万般好唯有一项遗憾,那就是以革命浪漫主义情怀滤镜化了乱世。是因主旋律为过审而做出价值取舍,还是因演员表演功力令人物命运曲变,又或是照顾观众感受而对商业妥协,总之好人全员幸存的结局……颇不程耳,又颇程耳。

浪漫不死,精神永存,堪称满足了观众奢望的奇迹,是《无名》结局看似明了仍显莫测之处。尤其叶先生逆光走上金色台阶一幕是如此富有梦幻色彩,是黄粱梦还是现实?答案很程耳,果然在故事原本走向里有着历史更真实的惨烈底色!

但的确,没上映的不具意义!正如叶先生拾阶而上,无论背景乐是不是《出嫁》前奏都无妨。他从来都不是禽兽,即使身处艰难却行无愧怍。他记着她的话,始终爱着她,爱成了他的护心镜,使一无所有者无所求,使无所求者无所不有。

与狼共舞的叶先生,缄默下的委屈涨得人心痛。电影的诗化叙事考验的是演员高段位的功力。关于爱情,剧本不过飞鸿踏雪只给寥寥几笔,但能在情绪碎片里完成拼图,王一博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昨天的潇洒少年郎,今天已变成大人样”。

历史不该被遗忘

无名者终将被篆刻在时代记忆中

谨以此文致敬导演程耳

以及表演堪称计白当墨的演员们

他们用光影艺术和市场号召

共同成全了惊鸿一面的《无名》

让历史发声,为当代开示

唤醒麻木的心灵

帮盛世锚定幸福的坐标轴

无名者永垂不朽

电影人当风骨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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