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追了秦慕三年,为了爱他毫无尊严,所有人都知道。
今天我苦尽甘来,盼来了和他的订婚宴会。
我很重视,甚至将许久没联系的亲戚都给请了过来。
订婚宴后第二天,我们就会去领证,择日再举办婚礼。
这是我三年来离死最远的一天。
我很高兴,喝了很多酒。
秦阿姨却突然来到我身边,表情为难,“洛洛啊,秦慕接到了白湘的电话,现在已经跑出去了。”
我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脑袋嗡嗡作响,白湘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当下,也不管秦阿姨还在说什么,丢了酒杯就往外冲。
我只有一个念头,留下秦慕。
我看到秦慕的时候,他刚刚拉开车门,我冲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劝他和我一起回去,语气卑微到尘埃,“秦慕,你要去哪里,大家都在里面等我们。”
我脸上挂着期初凄楚的笑,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怜。
秦慕却在用力地掰开我的手指。
我的力气比不过他,眼睁睁看着手指被一根根剥离,心脏疼得揪到了一起。
怪自己怎么什么都抓不住。
我顾不得什么脸面名声,整个人挂在了秦慕身上,任凭他如何用力都甩不开我。
“秦慕,你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下我!”
秦慕一直在看手机,满脸的焦急和担忧,为难他还要装出一副在乎我的模样,“洛洛,我只是过去看她一眼,你放心,明天我会准时和你去领证。我答应过你的对不对?”
可这次,他再也骗不了我了。
今晚他若离开,这辈子,我们都没有可能了。
在他接到白湘的电话前,我已经收到了白湘的讯息。
上面是一张化验单。
白湘,怀孕了。
秦慕甩不开我,终究发了火。
“明溪洛!白湘她自杀了!我得去看看她!”
我看着秦慕,心情一阵凄凉,绝望又平静,“你就不怕我也会自杀吗?”
秦慕沉默了一会,“别闹了,洛洛,算我求你。”
我的所有乖巧都是装的。
只因为秦慕喜欢。
读书时我打架逃课,后来又纹身喝酒,所有家长不喜欢的事情,我都做过。
我是这个圈子里的反面教材。
没有人愿意和我亲近。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我都是一个人瞎闯着。
曾经,我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视秦慕为我的救赎。
可是,他不要我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宴会厅,有很多人过来劝我。
我没有理他们,径直走过空阔的大堂,躲进一个安静又昏暗的房间蹲了下来。
准备一个人静静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或许,秦慕不会骗我。他会和我一起去民政局的呢。
我一秒秒数着时间,等待着第二日的宣判。
可第二天天还没亮,秦慕夜会当红小花白湘的新闻便席卷了网络。
白湘红着眼睛依在秦慕怀里,脸色苍白,风一吹就会倒般,整个人微微颤着,着实可怜。
这一夜,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白湘是秦慕的白月光。
我抢的是白湘的位置。
我紧握着手机,浑身像被抽干了血一般,冰凉无比。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舅舅看我醒来,马上叫来了医生,他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他担心我,但又不忍责怪我。
如今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才会关心我了。
我尽力朝他露出一个宽心的笑,“舅舅,我没事。”
“哎。”舅舅拍了拍我的手背,“洛洛,听我的话,放手吧。这里的事舅舅会处理,去国外散散心吧?”
我瞥开头,看向窗外。
放手?我怎么放得了手呢?
乌云盖住了天空的蔚蓝,阳光拼了命也透不过来。
如果努努力就能忘记,也怎么会有这么多年的纠缠。
02
可我不想让舅舅担心,只能轻声应了一个好。
我住了一个礼拜院。
秦慕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出现过。
我也从没在他们面前提过这个名字。
那天的事情,就像一场梦,所有人都不在提起。
而最后一条关于秦慕的新闻,是八卦记者拍到他陪着白湘飞去了国外,参加一个电影节。
接到舅舅电话时,我刚下飞机。
“洛洛,你怎么一声不吭地飞去法国了。”
听着对话那头的唉声叹气,我只能说一些自己都不信的话安抚。
“舅舅你放心,等我当面问清楚了。我就回来。”
“问清楚什么?他根本!”
我挂断了电话没再听下去。
在异国他乡,我并没有陌生的感觉。
因为我和秦慕的相遇,就是在这个国度。
“你好,请问,你也是华人吗?”
阳光很好,他逆着光看向我,面容模糊,让我有些恍惚。
“嗯。”
我高兴地松了口气,找到了救星,整个人都松垮下来。
“太好了,我包被人抢了,手机和护照都没了,你知道附近的警察局在哪吗?”
那时候的他很温柔,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暖意。
他带着我处理好一切事务后,陪着我走过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让我原本的假期足足延长了一个月。
然后,我们便成了异国聊友。
天天就着时差,聊得昏天黑地。
后来,我的父母因车祸去世,父亲那边的亲戚争夺财产。
我的生活一下子跌入谷底。
是他从法国飞回来,将我从泥沼中带出,陪我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可他却不得不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我还记得那天,在国内机场,他拉着我的手向我保证。
“洛洛,等我处理好那边的事,我们回来就结婚,好不好?”
你看,这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事,怎么就忘记了呢?
我出现在红毯的那瞬间,着实把白湘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恢复正常,对着闪光灯一阵摆造型。
她的手腕处有一个漂亮的玉镯子。
我认得,那时秦家的传家宝。
白湘注意到我的目光,转过身,朝着我的方向,扬起手。
可是我来了,她就没有赢。
在她愤怒的目光中,我走向了秦慕所在的方向。
而白湘因为要参加典礼,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自然地挽过秦慕的手臂,亲昵道,“秦慕,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过来。我很担心你。”
秦慕原本正在打电话,看着我出现,难掩震惊,很快又收拾好神情,默不作声地将我的手拂开,语气不耐。
“你怎么过来了?”
我歪着脑袋,很是不理解,“秦慕你怎么了?我是来带你回去结婚的呀。没事的,我知道你忙,你看,我不闹,我会乖乖等你回去的。”
秦慕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隐藏得很好。
要不是这些年来,为了迎合他,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神情姿态,恐怕也难以发现。
但有什么关系呢?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开心难以排解的时候。
我看向红毯的方向,善解人意,“那等电影节结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秦慕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拉着我的手腕,离开了现场将我拉到僻静住,劈头盖脸的话砸了下来。
可我,一句都没有听懂。
“落落,因为你,白湘已经快活不下去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我们根本就不是适合,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落落,你生病了,你先回去把病治好不好。”
“落落,我最喜欢的不是奇异果,而是芒果,你还不明白吗?”
我回过神来,看着秦慕,很是不理解。
“你怎么会喜欢吃芒果呢,你对芒果过敏呀。”
03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法国街头。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的问题呢。
我走在莱茵河边,秦慕的话一字一句戳着我的脑袋。
将我的刻意和坚持一点点击碎。
我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
不可能,都是假的。
秦慕只是想要骗我离开而已。
他只是暂时喜欢了别人而已。
我不能放弃,如果我都放弃了, 那我和他,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洛洛!”
熟悉的声音像是一个巨大的臂膀,将我从泥泞的地中拉起。
思绪由一片混沌变得逐渐清明。
我收回即将跨出去的脚,在周围的惊呼声中,慢慢转过身。
一张熟悉的面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任由众人将我从桥上拉回路边。
我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人的方向。
笑着,又哭了,像一个疯子。
在他慈悲又心疼的目光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喜欢吃奇异果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我放手了。
将这个消息告诉秦慕的时候,他有些发怔。
而舅舅很开心我能走出来。
直到我推着轮椅将一人带到了他面前。
舅舅的眼中充满着惊讶和疑惑,“洛洛,他!他怎么会?”
我蹲下来,掖了掖子商的毯子,确保他不会着凉后,才看向舅舅。
连自己都分不清语气是高兴还是难过。
“舅舅,他没有食言,他一直都在等我。”
舅舅看看子商,又看看我,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回来了也好。”
三天后,我的婚礼预告传遍了这座城市。
我和子商像从前那样,憧憬着未来的每一天。
他的眼中却有难以掩饰的忧伤。
我如愿以偿穿着婚纱走向我的爱人,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
可秦慕却在此时冲上台,拉着我的手就往外扯,“明溪洛!你只能嫁给我!”
我面无表情、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不管流言传成什么样,在我而这里,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洛子商,就像一道光。
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从小,父母就很忙,他们给了我最好的生活,却从来没有管过我。
那时候,我总爱做各种叛逆的事情。
盼着有一天,他们能从公司回来,指着我的鼻子好好骂我一顿。
可是,他们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后来我逃学,拿着钱跑去全世界各地玩。
讽刺的是,一直到我的行李被抢,滞留在国外的时候。
他们才发现,那段时间,我根本没去上过学。
那时候,我不愿让洛子商这些不堪,我扯了谎。
但他最终还是发现了。
却没像其他人那样,鄙视我,远离我。
而是将我护在身后,说了这句话。
我记得他会说这句话,是因为这天,有人污蔑我偷了他们的钱。
在他们眼里,劣迹斑斑的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洛子商将气得浑身发抖的我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没事的洛洛,还有我,我信你的,永远信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那时,我就想,只要他就够了。
只要洛子商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将所有陋习改掉,努力学习,只为能配得上他。
我如愿以偿,让所有人对我慢慢改观。
洛子商的眼中却总是溢满了心疼。
只有他懂,我为了变成另一个人,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他总是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说,“洛洛,你就是你,你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他每每如此说话,我便会扑进他的怀中,对他撒娇。
最后一次分别时他答应我,将法国那边的事情了结后,便回国定居,和我结婚。
从他离开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憧憬着我们的未来。
可是,我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
04
我浑浑噩噩过了很久,几乎要追随他而去。
直到我遇到了,和子商有七八分相像的秦慕。
我将我和子商所有的一切都映射在了秦慕身上。
我重新活了过来。
“不可能!”秦慕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指着洛子商,质问我,“明溪洛!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冲过去,将他的手指拉下,冲到子商面前挡着。
看向秦慕的眼神,没有了半分眷恋和爱慕。
我皱着眉头,对秦慕无礼的行为很是不满。
“秦慕,我不准你这么指着他!”
秦慕气得狠了,竟然笑了出来,“所以这些年,你对我纠缠不清,是把我当成了他,是不是?”
事实的确如秦慕所说。
这点,是我理亏。
我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看向洛子商,我不想他误会。
洛子商却一如往常,只是温和地看着我,他从来不问,又从来都懂。
他给了我解决这件事的勇气。
“对不起,秦慕。我很爱他。求你,让我和他顺利完成这场婚礼,好吗?”
秦慕凶狠得看着我,目光像是要把我撕碎。
“明溪洛!有种你再说一遍!”
于是,我再说了一遍。
秦慕会大闹婚礼现场,我没有料到。
他一直最讨厌我的纠缠不清,不是吗?
他明明巴不得我和他说分手,现在又在闹什么?
我明明已经都要幸福了呀。
我看着地上被摔得粉碎的杯子,又看着众人嘴巴一张一合。
我头晕目眩,懊恼地抱着头,摇摇晃晃地蹲了下来。
等到那些纷乱的声音再进入我的脑海时,我的耳边只剩下焦急的呼声。
“洛洛!不要伤害自己,把碎片放下。都依你!我们都依你!”
我却没有理他们,而是看向秦慕。
秦慕的脸色铁青,却依旧绷着不说一句话。
他的眸光中有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脖颈间传来一阵刺痛。
我才惊觉自己又开始了自残行为。
但我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这场婚礼,我没有停手,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爱”了三年的男人。
“秦慕,别闹了。算我求你。”
这三年我用爱绑着秦慕,是我不对。
可我死心塌地爱,全心全意地付出,连我自己都要信了。
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我爱得有多卑微,全世界都知道。
有些人风流成性,却伪装成君子。
可秦慕,却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他有成千上百个红颜知己。
我俩交往的消息公开时,他依旧没有任何收敛。
我站在台下,提醒他八卦记者已到门口。
他却搂着性感的女孩猛亲了一口。戏谑地看着我。
声音透过话筒传遍了整个酒吧。
“怎么办呢,明溪洛,她很香,我舍不得走。”
秦慕会和我交往,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天,我和他被两家人抓包在一张床上。
让他丢尽脸面,从此失去最爱的自有。
我用卑劣的手段迫他认下我的身份。
他为了表达不满,每次两家人吃饭,又都会喝得酩酊大醉,丢下我一个人面对。
舅舅无数次劝我放手,我都没有理会。
早在看见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
这本来就是我求神拜佛,才遇到的救赎,我又怎么会放手呢。
只要能在他身边,都无所谓。
久而久之,我和秦慕早以习惯面对闪光灯。
在一片片闪白下,依旧能面不改色。
每个视频每张照片都无死角。
这,是已是我能打点到的极限。
“嗯,这些拍得不错,哪家媒体来着?”
秦慕将钥匙随手往后一丢,自有保姆接着。
他朝秦阿姨的方向努了努嘴,表情十分认真,“妈,你觉得视频里这女孩子怎么样?好看吧?刚上大学呢!”
05
秦阿姨很生气,可她再生气也没有对我直接发火,只是随手抓起东西砸在秦慕助理身上。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媒体拍到?我们秦家的面子往哪搁?”
助理不敢说话,只悄悄看我一眼。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茬。
自从和秦慕在一起后。
为了让我难堪,为了让我受尽责骂,他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放肆。
我放下碗筷,低垂着眉眼,声音麻木,但语气却带着讨好,在秦慕父母那里,我不能留下坏印象。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门口。所以……”
“所以什么?”秦阿姨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她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意。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我也顿时噤声,没再说话。
唯独秦慕,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等着我被数落的好戏。
秦家很注重脸面。
要不然当初在发现我和秦慕的事后,也不会逼着他和我在一起。
后来秦慕每闹一次花边新闻,秦阿姨便会发一次火。
她从来没对我说过重话,却也会怪我处理不好媒体关系,让秦家蒙羞。
在她眼里,我是导致一切不幸的来源。
她唯一的儿子因此被绑死,醉生梦死,再开心不了。
但秦阿姨也知道,没有人会像我一样这么爱秦慕了,所以这些年,才没有真正反对过吧。
我在厨房洗碗。
秦慕靠在吧台边喝酒,冷笑道,“有时候我都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来当佣人,明溪洛!秦夫人的名头就这么吸引你?”
我抬起头看他,眼神异常平静,“秦慕,我说过,吸引我的一直只有你。”
我的油盐不进让秦慕很生气。
他狠狠地皱着眉头,想发怒,又无从开口,只能狠狠呸了一声。低咒了一声犯贱。
许是不解气,又冲过来捏着我的下巴,恶劣地啃咬着我的嘴巴,最后又警告,“这都是你自找的,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给我好好受着,一辈子,也别想摆脱。”
一辈子,是吗?
我有一瞬间的怔忪,很快扬起一个笑,“好。”
秦慕气得直接扭头就走。
我能理解他,他不爱我,他觉得我在恶心他。
可一辈子,的确是我和他的约定啊,只是,他忘了。
而我,没有忘记。
我洗好碗拿着切好的奇异果去秦慕书房。
正准备敲门,却听到秦慕和秦阿姨在里面讲话。
“秦慕,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溪洛,妈可以去帮你说,你没必要。”
我握紧了果盘,浑身发抖。
“妈。”秦慕的声音有点烦躁,“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她先招惹的我,害我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想全身而退?”
“妈只是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秦慕嗤笑一声,“谁会喜欢明溪洛这样的疯子?只能说明溪洛有一个好舅舅,您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们为难。”
我最终没有进去,将奇异果放在门口,悄悄走开。
自从父母去世,是舅舅接过抚养我的责任。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认识秦慕。
不管从哪一点来说,我都很尊敬舅舅。
但我也很对不起他,因为我和秦慕的在一起,本来就是我对舅舅以死相逼换回来的。
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我再次被人送进了医院。
我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在眼前闪过,
现在这样的场景,我经历过无数次。
我成了医院的常客。
我的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
每每感觉不到疼痛时,我就会忍不住。
忍不住往上面划上一刀,看着鲜红的血后,我才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可我,怎么能活着呢?
为什么要活着呢。
06
我的眼睛很酸,在我毫无所觉时,
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种念头又疯狂地充斥在脑海里,我想去拔掉插在身上的管子。
一只手却摁住了我。
我混沌的思绪得到片刻清明。
温暖又柔和的温度,让我无比眷恋。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过去。
我差点忘记,他已经回来了啊。
我的子商已经回来了,我疯了一般坐起来。
不顾护士医生的阻拦,拼了命的扑进洛子商怀里,他发出一记闷哼,却也没将我推开,也没有劝我去坐好。
我的子商只是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然我别怕。
“对不起洛洛,我不会再离开,你也要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好吗?”
我从子商的怀里抬起头,委屈极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洛子商温柔的笑里是碎裂的歉疚,可我不愿意让他难过,反过来安慰道,“没事的子商,只要你回来,一切都没事,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对不对?”
“是啊,我回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我同意了医生的治疗,可固执地握着子商苍白的手指不肯放开。
就算只多一秒,也是好的。
我没想到白湘会来看我。
她摘下墨镜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对于她,我并没有多少厌恶。
她爱秦慕,做出了那些幼稚又伤害自己的行为,我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我比她还要疯狂,并且来的都是真格。
可她却是来像我道歉的,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明溪洛。那张报告单是我伪造的,我和秦慕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湘还和我说了很多话,无非是告诉我,她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让秦慕没办法和我结婚。
我看着她,很真诚地劝她,“秦慕,本来就不是一张报告单就能绑住的人。你想和他在一起。做得还不够多。”
白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话。
我拍了拍她的手,“不要只盯着她,多去想想怎么和秦阿姨搞好关系。”
白湘离开后没多久,秦慕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很臭,问我,“她和你说清楚了?”
“嗯,我告诉她,想和你在一起,就要先搞定秦阿姨。”
秦慕脸色一变,“明溪洛!你到底还想咋样!我和白湘之间没有什么!都是媒体乱写的。”
我的心情并没有任何起伏。
就像被人攫去了应有的情绪,冷静的可怕。
“秦慕,不要那么作,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我放手,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事么?如今怎么反而是你,放不了手了呢?”
秦慕的眼睛微微发红,看着我,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固执别扭的样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明溪洛,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
“嗯,”我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所以就这样吧。你继续做你的浪荡子,我也要去过自己的人生了,不好吗?”
“你踏马还要过什么人生?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洛子商的情况!他!”
看着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秦慕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他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袭击他。
我像个小兽一般跪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些医疗器具,高高扬起,随时准备扔过去。
我气得通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秦慕,有种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我们最后也没有打起来,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医生强行给我打了镇静剂,让我安静下来。
我望着天花板,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洛子商的情况,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早在法国见到他的那一刻。
我便知道了呀。
07
当初,他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准备回国。
却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很幸运,他受得伤并没有很重。
可这场车祸,只是一切不幸的开始而已。
那场车祸,其实并没有让子商受多少伤。
真正让他坐在轮椅上的,是那全世界都无法治愈的一种病。
他不想让我担心,想治好了再来见我。
可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病来的这么汹涌。
当初舅舅将这些告诉我的时候,我很冷静。
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愿望,和子商结婚,我要和他在一起。
这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可那场婚礼最终还是没能办下去。
但没有婚礼也没关系,法律认定的夫妻才能永不分离。
我拜托舅舅安排一切后,带着人去找子商。
可我还没到病房,便被告知,子商的病情恶化,已经被送到了抢救室。
护士递给我了一只手机。
“这里面有洛子商想对你说的所有话。他嘱咐我们,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我拿过手机放进口袋,盯着手术中几个字,出了神。
忽明忽暗的灯光,在凌迟着我的心。
被捞起又被丢下的绝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秦慕不知道什么蹲在了我旁边,我听到他对我说,“洛洛,我们回去。我会和你结婚,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
我侧过头去看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摸这张脸。
这几年,我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我也以为,我可以一直靠着这张脸,这么糊里糊涂地活下去。
可是当重逢的那刻开始。
我的未来便已经注定了。
“洛洛,我不痛,只要想到你,我就不会痛。”
“你等着我,等我做好这次治疗,我就回去找你。”
“洛洛,怎么办呢,我要食言了,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洛洛,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我终于又看见你了,洛洛,对不起啊,我该忍一忍的,我不该出现。”
“答应我,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好不好?咳咳咳,对不起啊,我要食言了呢。”
今天的海风很冷,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忽然出现,为我温柔地披上外套。
对我说,“洛洛,我们回家。”
回家。
我张开双臂,任泪水蔓延。
海水打在礁石上,就像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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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个神经病的偏执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