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林美玲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那天早上和往常一样，我在小区的樱花步道上晨跑。江南的二月，树上零星开着几朵粉色的花，空气里还带着丝丝寒意。我和老公陈志远已经结婚23年了，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美玲，等等我！”远远传来老公的声音。我放慢脚步，见他小跑着追上来，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知道在这儿能碰见你。”他笑着递给我一个保温杯，“天还凉着呢，喝点温水暖暖身子。”

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和很多人眼中的“幸福的中年夫妻”没什么两样。老公在外面做工程，我在家开了间瑜伽馆，儿子陈俊豪在美国读研究生，婆婆张兰芝和我们住在一起，相处得其乐融融。

要说这日子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婆婆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她总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俊豪结婚生子，到时候抱着重孙子，我就能安心了。”

那时候我还打趣道：“妈，您这身体好着呢，等俊豪毕业回来，肯定能抱上重孙。”

谁知道人生的转折来得这么突然。那天下午，我正在馆里教课，突然接到家政阿姨打来的电话：“林老师，不好了！老太太突然晕倒了！”

我立刻取消了课程，急匆匆往家赶。路上给老公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占线，最后发了条微信：“妈突发脑溢血，我先送医院，你快来！”

赶到家时，婆婆已经被救护车送走了。我开车直奔医院，在急诊室外面看到了家政张阿姨。

“林老师，老太太刚才在阳台浇花，突然就捂着头说头疼，然后就倒下了。。。。。。”张阿姨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强压着心里的慌乱，安慰道：“阿姨别急，您先回去收拾一下家里，这边有我守着。”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老公才急匆匆赶来。他脸色铁青，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医生怎么说？”

“还在抢救，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成功商人形象的老公，在面对至亲生命的时候，也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慌乱无助。

晚上九点多，婆婆被推出急救室，转入了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守在ICU外面的时候，我看着玻璃窗里插满管子的婆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很多往事。记得刚结婚那会儿，婆婆对我特别好，知道我爱吃阳澄湖大闸蟹，每年螃蟹季都要给我们送好几盒。

有一年我感冒发烧，婆婆炖了一整天的老鸡汤，端到床前的时候还热气腾腾的。她说：“闺女，趁热喝了吧，这可是我熬了一天的土鸡汤。”

那时候我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婆婆？这些年来，她就像我亲妈一样，从来没给我甩过脸色。

第三天早上，婆婆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医生允许我们进去探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特别好，透过窗户洒在婆婆消瘦的脸上。

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婆婆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很微弱的声音说：“美玲，对不起志远，是我骗了你们。。。。。。”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护士推门进来换药，我也来不及多问。

那天晚上，我躺在医院陪护床上，婆婆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知道婆婆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我当亲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个借口回了趟老家。翻出了老公的户口本，看着上面的出生日期，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记得婆婆曾经说过，她和公公是1975年结婚的，可是老公的出生日期却是1976年1月。按照农历来算，这中间只差了不到四个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我赶紧去翻老相册。果然，在婆婆和公公的结婚照里，婆婆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而且更奇怪的是，老公的童年照片到了三岁突然就断档了，之前的照片少得可怜，甚至连满月照都没有。

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又不敢去细想。毕竟这可是事关一个家庭根基的大事，我不能贸然去问。

“你在找什么呢？”老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赶紧合上相册：“没什么，就是想找找你小时候的照片给俊豪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老公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笑着说，“那时候穷，哪有钱照相啊。”

看着老公熟悉的笑容，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觉得，我最亲近的人，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天下午，我找了个借口去了老宅子那边。记得有个王大娘，从小就住在那条街上，应该知道些什么。

王大娘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但耳不聋眼不花，记性还特别好。我带着点心去看她，闲聊了几句后，就把话题引到了老公小时候。

“大娘，您还记得我家志远小时候的事吗？”

王大娘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

我心里一惊，追问道：“大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吧。”

王大娘叹了口气：“你婆婆这些年把你当亲闺女，我看得出来。有些事情，还是让她自己跟你说吧。。。。。。”

我从王大娘家里出来，心里更加忐忑了。走在老街上，想起小时候老公常说，他特别喜欢那家老字号的蟹黄包。可是当我问起他小时候在这条街上玩耍的事情时，他却总是说不太记得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我又想起婆婆曾经说过，志远小时候特别像她的大哥。可是我见过婆婆大哥的照片，除了都是瓜子脸之外，我实在看不出哪里相像。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婆婆醒了，要见我。

我急匆匆赶到医院，看见婆婆的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她冲我招招手：“美玲，来，妈有话要跟你说。”

我在床边坐下，看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美玲啊，那天我说的话，你应该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婆婆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点点头，眼泪就掉了下来：“妈，您告诉我，志远他。。。。。。”

“是我们从福利院抱养的。”婆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光，“但是在我和他爸心里，他就是我们亲生的。。。。。。”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一震。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相说出来的那一刻，还是让我如坠冰窟。

“当时我和你公公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去了好多医院，用了好多偏方，就是怀不上。”婆婆说着，握住了我的手，“那年冬天特别冷，有一对夫妻找到我们家，说他们遇到了些困难，想把刚出生的孩子暂时托付给我们。。。。。。”

我擦了擦眼泪：“那他们后来来要过孩子吗？”

婆婆摇摇头：“没有。我们等了很多年，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您为什么要瞒着志远这么多年？”

婆婆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因为，那对夫妻说，如果我们收养了孩子，就一定要替他们保守一个秘密。”

我心里一惊：“什么秘密？”

“那对夫妻。。。。。。”婆婆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赶紧给她倒了杯水，但她摆摆手：“那些往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这些年我和你公公把志远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看着婆婆苍老的面容，我忽然明白了她这些年的不容易。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她不得不编织这么一个谎言，并且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来圆这个谎。

“妈，您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志远的。”我握着婆婆的手说。

婆婆却摇摇头：“不，他应该知道真相。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中，现在我时日不多了，不能再让这个秘密继续下去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老公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妈，您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和婆婆都愣住了。老公走到病床前，眼眶通红：“这就是您一直想要告诉我的真相吗？”

婆婆颤抖着伸出手：“志远，对不起。。。。。。”

“不，妈，您不需要道歉。”老公握住婆婆的手，“您和爸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爱，都是真的。血缘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来，您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正要说话，却见婆婆突然面色痛苦地捂住胸口。

“护士！医生！”我和老公同时大喊起来。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的时候，婆婆紧紧抓住老公的手：“志远，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妈，您别说了，先治病要紧。”老公急得满头大汗。

“不，我必须说。”婆婆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是。。。。。。”

话还没说完，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生护士推着我们出去，开始紧急抢救。

我扶着老公在走廊上坐下，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

“志远。。。。。。”我正要安慰他，护士突然从病房里跑出来：“病人的情况不太好，需要家属签字。”

老公站起来，脚步踉跄地跟着护士进去了。我靠在墙上，觉得这一切恍如梦境。

那天晚上，婆婆的命保住了，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老公守在病房里，整整三天没有合眼。

第四天早上，我给老公送早餐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红肿得厉害。

“美玲，这些年，我是不是特别让你失望？”他突然问道。

我摇摇头：“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些年的身份全是假的，我。。。。。。”

我打断他的话：“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陈志远，是我的丈夫，是俊豪的父亲。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一点。”

老公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出去走走。”

那之后，老公就失踪了。我打他的电话一直是关机，问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说没见过他。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真相。

第三天晚上，我在医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的。婆婆的病情时好时坏，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等到老公回来。

忽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是老公，他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美玲，我想通了。”他走到我面前，“不管我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还有你，有俊豪，还有躺在病房里的妈。”

我扑进他怀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突然，护士从病房里跑出来：“病人醒了！”

我们赶紧冲进病房，婆婆躺在床上，虚弱地笑着。老公跪在床边：“妈，对不起，是我让您担心了。”

婆婆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老公的头发：“傻孩子，妈才要向你道歉。其实，你的亲生父母。。。。。。”

可就在这时，婆婆的心电图又开始剧烈波动，医生护士再次冲了进来。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个雨夜。二十三年的婚姻，是否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但看着病床上的婆婆，我忽然明白，有些谎言，或许比真相更值得被原谅。

毕竟，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从来都不是血缘关系，而是二十多年来，我们彼此之间那份真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