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票在指间发皱时,腊梅正把最后一粒冰晶抖落在异乡的黄昏。窗棂结霜的纹路像指纹,而指纹深处是母亲擀面杖滚动的年轮,旋转着,消失在南方以南的雾气里。

除夕年夜饭
饺子浮沉于手机屏幕,蒸汽模糊了千里外木桌上的青花瓷盘。我数着冰箱里速冻汤圆的裂纹,每一道裂缝都通向童年灶膛噼啪的星火——它们曾在父亲烟斗里明明灭灭。

春运路上归途
鞭炮声自楼宇峡谷涌来时,我正把红灯笼挂进云文档。邻居家的春联隔着防火墙渗进来,墨汁未干的"福"字在中央空调出风口飘摇,像一封无法投递的挂号信。

大红灯笼高高挂
霓虹点燃了冰河世纪的残云,玻璃幕墙上流淌着电子焰火。候鸟折断了指南针,把迁徙密码写进地铁末班车的报站声:下一站,故乡。下一站,仍是异乡的站台名被含成化不开的薄荷糖。

春晚大团圆
零点前的最后一分钟,秒针悬停在亚欧大陆的褶皱间。我听见老屋檐融雪坠落的重量,与手机电量同时耗尽。此刻有人推开吱呀的木门,带进松枝与硝烟的气息——而我的泪水正凝结成窗上新的霜花,等待某个永不抵达的春天来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