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念头
文/周长行
笔者喜欢琢磨也喜欢写“念头”,比如今晨散步时,竟突发奇想,收秋不就是“收摊”吗?于是,就把这“念头”撕捋成如下一篇东西。
念头类似无厘头,却也不是所谓的灵感。不要问它从哪里来,也不要管它到哪里去。念头就是念头。感兴趣,觉得好玩,照单收下便是。
凭着敏感和直觉,我当然麻利地便把“收秋与收摊”摁进囊中,紧接着进行“诗化处理”,让念头穿上皇帝的新衣:
收秋,喜悦与绝望的热恋;收摊,愁滋味邀来“心不甘”共舞。收秋,收摊,又一个轮回的背影。
有了收秋,收获,收摊,好像还缺一层什么东西,暂时搞不清,好吧,先搁这儿,咱们接着往下聊。
我的一些所谓的诗句,大都来自无厘头的念头。因此,我不认为好诗句是个人想出来的,而是上苍的赐予。把说不清的东西推到上苍身上,唉,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每当入秋,我都会再次咂摸一遍辛弃疾的那首《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在此之所以原模原样地引用辛老师的大作,其实是为自己“念头”的无知无解找一个注脚或机会。尽管这是一首普及率极高的词作,但是,我至今仍弄不清楚辛老师正好端端地说着“愁滋味”,却怎么着突然撂出来一句“却道天凉好个秋”呢?
我查遍各种译文,包括百度上的解释,都说这是一种历尽沧桑后极其复杂的心理状态。然而,到底“复杂”在什么地方,什么程度,没人能拿出确凿的根据。
但我隐约感受到,辛老师是在宣泄秋天里的愁苦,乃至哀愁到物极必反的地步。作为豪放派诗人的他,或许一念之间就把“却道天凉好个秋”给整了出来。这也是“念头”的妙处与妙用。
把整首词顺下来琢磨,仍然是这么个东西:秋风秋雨愁煞人。辛老师到底还是说的“愁”字。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自然也是成熟的季节。然而,辛老师把“成熟”说成“识尽愁滋味”,构成一种因果。实在是高明之极。识尽愁滋味的后面,紧跟着就是那句“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来一句“却道天凉好个秋”。过去若干年里,我一直把这个词,当作一句畅快话痛快话来使用,动不动就来一句“天凉好个秋”。其实是舍本求末,拿着皮毛乱招摇,严重误解了辛弃疾老师,也辜负了意蕴深厚的秋天。
然而,从草木一秋的视觉看来,秋天也是了断的季节,收摊的季节。是“收摊”,就会有大大小小形式各异的所谓盘点,也可叫“秋后算账”,既然是算账,各种结局就会浮出水面。赢了的,尤其是大赚一把的,必是欢天喜地。输了的,亏大发了的,尤其是赔了血本的,跳楼的也不是没有。
真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终究还是落点在一个“愁”字上。因此,秋天还是善感多愁的季节。话说到这份上,我在前面的那句“好像还缺一层什么东西”的话,到此总算有了答案:
收秋;
收获;
收摊;
收喜悦;
也收愁苦。
万万没有想到,晨练时蹦跶出来的一个小“念头”,硬硬地被我“引申”出这么一堆东西。
因此,我有理由,甚至也可以叫做“发现”:念头,犹如一粒种子,你若催生它,它真能给你长出一种模样来。
(写于8月21)
【作者简介】周长行(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诗人。著有长篇纪实文学《鹍鹏腾飞的地方》《大山的呼唤》《大京九解说词》《赵忠祥写真》《乔羽恋歌》《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大国词人乔羽传》《伟大的我们》《大浪淘金》;中篇报告文学《岩石岁月》《悠悠玉兰情》《巷道雪洞》。诗集《句子的队伍》。作品曾获《解放军文艺》大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