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进入昆明,陈赓感叹:老同学立大功,可惜救不了他

灵薇聊历史 2023-03-02 14:11:13

1949年12月9日晚上10点,卢汉将军在昆明发动起义,起义部队扣押了城内的第八军军长李弥、第二十六军军长余程万等人,并向全国通电。

然而,国民党反动派并没有放弃。蒋介石决定将云南境内的国民党第八、第二十六军合编为第十九兵团。

他还委任第六编练司令部副司令曹天戈代替被扣押的李弥担任第八军军长,让他前往兵团部所在地沾益。

到达沾益后,曹天戈才知道国防部在两天之内又给陆军副总司令汤尧加了一个官衔,让他兼任第十九兵团副司令。

这让曹天戈不得不佩服蒋介石的“精明”,因为他知道第八军与第二十六军之间存在矛盾,怕二十六军不愿意接受他的指挥。

因此,蒋介石特意增设了一个副司令的职位,让汤尧接任。

汤尧得知曹天戈的回来非常高兴,马上召集第十九兵团参谋长梁筱斋、第八军参谋长杨也可和各师长开会。

初降寒霜的滇东北小镇,几顶青天白日徽的大盖帽在烟雾的弥漫中沉浮了两天,一个狰狞恶毒的作战计划也由此诞生。

这些人虽然是残败之徒,但并不是乌合之众。在这个计划的驱使下,从滇东北到滇南,半个云南都陷入了烟尘滚滚之中。

公路上、铁路上和驿道上,都充斥着穿黄衣服的国民党士兵。下级军官和士兵被裹在急行军的喧嚣和灰尘之中,只想着“打进昆明允许自由行动三天”。

曹天戈的吉普车也在喧嚣和灰尘中缓缓爬行。由于桥面太窄,人、车人、车争道,一辆炮车翻到水里,几十个士兵正在水中拼命推拽。

司机们看到这边没有发生车祸,便都减慢了车速或干脆停车观看。很快,道路就被堵死了。

曹天戈跳下车气得破口大骂,一个矮个子军官赶忙跑来见驾,他是这个部队的营长。

“你们是哪部分的?妈的,你们连长呢?营长呢?”曹天戈指着矮个子的鼻子骂,“混帐,赶快把道路疏通,耽误了军情拿你是问……”

正当他怒火冲天时,机要参谋递给他一份电报。

这是国防部电文,内容是批准派空军参战,并重申在攻下昆明后,发奖金十万元。

但对汤尧、曹天戈所提的“在攻下昆明后,为持久作战进退有据打算,应在必要时西渡怒江”的建议,没有批可。

电文还指示,顾祝同拟亲来沾益指挥,令汤尧速返沾益,不必到前方指挥,切实控制沾益机场,准备警卫事宜。

“妈的,还没上阵就拆台,打什么毬仗?”他咒骂着,把电报扔给机要参谋。“汤副司令在什么位置?”

“离这儿还有十五公里。他已带着陆军总部直属部队折回沾益了。”

“往回撤倒快!”他在心里恨恨地骂。

“这儿还有一份电报,二十六军彭佐熙军长来的。”机要参谋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内容?”

“彭军长报称,二十六军部队驻地过于分散,加以道路崎岖,十六日以前不能集中完毕,恳展限至十八日开始攻击。”

“唉,这帮饭桶。”曹天戈叹了一口气,“算了,他想多久到就多久到吧,光剩下八军也打得下昆明,电复彭佐熙,照准他的请求。”

机要参谋骑着摩托走了。曹天戈掏出手枪,对空鸣了三枪,然后站在桥上,命令所有车辆按顺序通过,任何人在大桥两端无故停车堵塞道路的,部队长将被解职。

现在道路已经通了,一条贪婪、凶恶的长龙蠕动着身躯,向昆明进发。

在曹天戈指挥他的队伍过河时,昆明已经响起了武装冲突的枪声。这些枪声来自位于昆明东郊十八公里的大板桥镇,那里驻扎着李弥的教导师和警卫团,还有留守的家属。

汤尧玩弄了一个阴谋,他要求起义部队将第八军的家属接到大板桥,并加以保护。

同时,他还通知第八军教导师说,如果起义部队来劫持家属,必须拼死保卫。

于是,当起义的保安八团前往大板桥接家属时,教导师和警卫团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一起向保安八团开枪,将他们打得晕头转向。

保安八团的团长非常愤怒,命令架起迫击炮进行还击,并让人立即返回五华山报告。

正在召开临时军政委员会会议的卢汉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他拍着桌子说:“出尔反尔,居心何在?”

但桌上的茶杯还没有停止摇晃,他就坐了下来。此时,任何情感上的冲动都可能导致无法收拾的后果。

卢汉渐渐平静下来,决定让龙泽汇去劝说李弥的妻子,让她前往教导师军营劝说停止军事行动,并接受起义。

傍晚时分,伴随着萧萧北风,龙泽汇派出载着李弥妻子的吉普车驶进了教导师的军营。

在一双双惊讶和疑惑的目光中,李弥的妻子匆匆忙忙地冲进师长李祯干的办公室。

她说:“师长,你们加把劲吧!打得越狠,炳仁出来就越快,你们不打,炳仁就无法出来了。现在昆明城里十分空虚,正是你们进攻的大好机会,不可错过。”

这位女士竟然是如此“劝说”他们。

李祯干首先表示:“打,奶奶的,卢汉欺人太甚。”其他几位下级军官也纷纷响应:“不放出军长,决不停止进攻,打,老子穷了这么久,攻下昆明发财去。”

第二天一早,郊区的田坝蒙上了一层白霜,留在田里的稻桩以及路旁的野草好像裹上了一层盐,气温又下降了两度。

粉睑女人可能由于身上脂肪堆积太多的原因,不怕冷,仍穿着单薄的旗袍上了车。

她悄悄环顾四周,看到哨兵背对着他们正在打火抽烟。她赶快撩起旗袍,让李弥看。

李弥扭开了脸,疑惑这个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来逗他,这女人是疯了吗?

“哎呀呀,你这死人,看这上面。”粉脸女人把旗袍撩得更高,急切地凑了过去。

“干什么?这儿是囚室。”李弥焦急地提醒她。

她急用手指了指翻过来的旗袍里子,他才看清,那上面写着李祯干等决心攻占昆明的誓言。

李弥此时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机警。

正当李弥准备说话时,哨兵抽着烟踱了过来,他便没有再吭气。

粉脸女人则提高了声音,装模作样地说:“反正你已签了起义通电,真心实意拥护卢主席,就不要再愁眉苦脸了。我现在就去见卢主席,看他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一个小时后,粉脸女人果然见到了卢汉,假惺惺地抽抽嗒嗒地说:

“卢主席,怎么办呀?各部队长不肯听我一个妇人的劝告。我愿代李弥为质,叫李弥亲自出去制止才有办法,呜呜。”

“不要哭了,你可以先回去。李军长那里我也会照顾的,你不用担心。”卢汉和蔼地安慰着她,打发她离开了。

李的妻子刚刚离开,杨适生进来向卢汉汇报:“主席,石补天想要见你。”

“他昨天才被释放,又怎么了?”

“他回了一六一师,决定要起义,但是没有足够的经费和食品来维持部队……”

“他是为了要钱来的吗?”

杨适生点点头。

卢汉开始沉思,轻轻敲打着桌面。

石补天被扣押后表现得非常好,他说二十六军无法战斗,也无法逃跑,只有起义才能解决问题。这些道理一般士兵都能够理解,只需要进行一些宣传就可以了。

他自己要求回去动员二十六军参加起义。

卢汉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安排警备司令部派了一辆吉普车和一位中校参谋送他回去。现在,他又回来要钱。

卢汉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做出了决定:“我需要去龙泽汇那里参加军事会议,现在没时间见他。给他两千元,让他马上停止抵抗,参加起义。”

然而,卢汉估计错了,石补天是来骗钱的。他一直受到李弥和沈醉的指使,积极反共,但是被卢汉送回去后,他又动员蒋军进攻昆明。

然而,当他骗到钱再次回到部队时,彭佐熙已经派吕维英接替他的师长职位。他再也没有得到信任,最后和败兵一起逃到了越南。

十二月十六日对于昆明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在春风和炉火的陪伴下,人们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毛泽东主席访问莫斯科的消息。

这是自起义以来,人们听到的关于毛泽东活动的第一个重要消息。

当然,对于昆明来说,更重要的是应对敌人的进攻。

事态非常紧急,当晚,南郊起义部队所在的跑马山阵地前,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

二十六军先头部队,约两个营的兵力从开远赶到,想在炮火掩护下占领昆明南边的制高点。

而守卫跑马山的是龙泽汇部八三四团的一个营,他们在浓烟与烈火中顽强地抵抗着,双方的尸体却不断增加。

突然,蒋介石发来电报,任命李弥为云南省主席,余程万为云南绥靖公署主任。

在动乱时代,乌纱帽到处可见,但戴上就得为蒋介石卖命。

此时,蒋介石明知李、余二位大员还被卢汉扣着,但他还是照样发出任命令。这些职位只是为了让其他卖命者不寒心而已。

实权的省主席卢汉正在警备司令部里坐镇指挥。他知道,二十六军进攻跑马山只是昆明保卫战的序幕,第八军还在集结兵力,还没动手,恶战还在后面。

因此,他一方面命令龙泽汇全力组织跑马山的防守,一方面熬了一个通宵,冷静地部署城防。

龙泽汇报告说,跑马山阵地激战一夜,伤亡很大,已不能坚守,不得不撤至小板桥一带抵抗。

龙泽汇

此时,第八军已从东边和北边包围了昆明,搜索部队已与我方警戒部队发生火力接触,敌人的全面总攻即将开始。

卢汉站在作战地图前,进行战情分析。他命令马上通知安恩溥、许义浚等人来碰个头,再研究一下兵力部署问题。

人员很快到齐,在明亮的电灯光下,大家的眼里都有或多或少的血丝,但卢汉没有功夫一一观察。

他靠墙站着,分析敌情动态,指出:

蒋军第八军为右翼纵队,担任昆明东北方面的攻击任务。

这个军的素质很不理想,训练也很差,但武器非常精良,全部为美国制造,而且还配备了大量炮兵,火力相当强大。

作为左翼纵队的二十六军,战斗力比第八军要好,尤其是九十三师这支远征军老部队,战斗力很强,军直还有一支山炮兵营,火力也不差。

总体而言,敌人的兵力约为六万,武器装备很好,但士气低落,军纪败坏,补给也十分困难,难以持久作战。

在昆明,起义军的兵力不到两万人,很多团都是新成立的,训练和装备都很差,特别是没有炮兵,轻重机枪数量也不多。

不过,起义部队官兵的士气非常高昂,补给充足,而且得到了人民的支持。只要坚守十天以上,敌人就会因为缺乏粮弹而自我崩溃。

此外,解放军不到十天就能赶到,他们会从敌人的背后进行攻击,这将给敌人致命打击。

“现在敌人就在眼前,大家都请发表自己的高见,看看如何更好地保卫昆明。”卢汉说完后坐回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等待大家的发言。

首先发言的是安恩溥:“看来形势对我们很有利。我们只要加强主阵地防御,敌人就无法攻进昆明。”

“对,御敌于大门之外,这是最好的策略。”“如果我们掌控了一线制高点,昆明就不会失守。”大多数人都赞同安恩溥的意见。

“我不同意以现有阵地为主阵地。”昆明警备副司令许义浚发言了,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卢汉也扭过身子注视着他,听他说下去。

他说得很从容:“我认为现有阵地正面过于宽广。我们仅有龙军长一个军的兵力,防线分散而兵力单薄。因此,一旦我们部署成一线,就处处发生空隙,易被敌人突破。

敌人有可能在我方没有预备队支援的情况下突破一点,使我方难以及时退守城防工事,这是一个危险的局面。”

“因此,我建议缩短防线,采取纵深配备的策略。”许义浚指着地图说道。

安恩溥不屑地问道:“怎么配备法?”

安恩溥

许义浚目不斜视,继续解释道:“我们目前的阵地是前进阵地,主力部队守卫官渡和小板桥,逐步消耗敌人的力量。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撤退至城防工事固守。”

安恩溥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激动地站起来说:“缩短防线会让我们距市区更近,一旦敌人的炮弹落到市区,将会影响市内居民的安全和秩序,而且还会造成大量无辜市民的死伤。”

双方争执不下,都将目光转向卢汉,希望他能做出决定。

“你们都说完了吗?”卢汉看着他们,询问道。

“是的,讲完了。”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好的,这次会议很有意义,大家都做了很多思考。你们都毕业于蒋介石的陆军大学和洋学堂,只有我是从云南土学堂出来的,我也想发表一些意见。”

“我同意缩短防线,节省兵力,充分发挥城防工事的作用。我们可以以逸待劳,控制有力的机动部队,并支援重点区域。”

“战争中不可避免会发生伤亡,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如果让敌人占领昆明,那将是会不会发生大屠杀的问题。”

安恩溥听了卢汉的话后,也就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卢汉吸了一口烟,然后让许义浚立即到阵地指挥,并修改防御部署。他把自己的印章交给许义浚,严肃地说道:

“你能处理的,就大胆处理。需要下达命令的就直接下达。你可以代表我指挥战斗,不必在每件事上都向我请示。如果有需要向我请示的,再来找我。其他人可以稍作休息

一月十七日的清晨,四川的巫家坝机场显得十分宁静,寒气袭人,跑道两旁半黄半绿的草茎上,挂满了露珠,停在机坪上的几架银灰色的飞机也被雾气笼罩着。

这是一个适合飞行的好天气。

民国时期的巫家坝机场

走在跑道上的飞行员李加谊,心中激动难抑,这是起义后的第八个清晨,机场已经归属于人民。

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狂风巨浪卷起来的一叶扁舟,眼花缭乱,摇摆不定。

李加谊是在去年十一月从台湾新竹机场调驻到四川新津机场的,十一月三十日,重庆解放。接着,他们又接到上司的通知,要去昆明飞行。

然而,他们刚到昆明机场的飞行员宿舍不久,昆明市区便爆发了剧变。

十二月九日下午四点,保安部队的一个营突然开进机场,空军警卫连被解除武装,岗哨全部换成了保安部队。

空军第五路军副司令沈延世在机场总站站长蒋绍禹的陪同下,被请到五华山开会,深夜未回。

巫家坝机场航站楼

晚上十点多钟,保安部队的十多个军官带着一排人,到招待所的各个房间,气宇轩昂地将空勤人员的手枪全部收缴。这时,李加谊才明白,云南起义了。

第二天早晨,卢汉将蒋绍禹释放,让他回机场组织空军人员起义。

蒋绍禹回到机场后,却没有及时向“弟兄们”传达起义精神,只是通知所有空勤、机械员到各自的飞机上将油舱里的汽油放掉。

像所有飞行员一样,李加谊干着这些事情,一边忐忑不安,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命运。虽然作为飞行员有翅膀可以遨游天空,但未来却让他们感到十分不确定。

在八点多钟,一架陈纳德空运队的飞机起飞,然而几个飞行员却神秘失踪了。

不久,又有一架飞机起飞,同样也失去了几个飞行员。将近十一点钟,第三架飞机也起飞了,这次有十多个飞行员消失不见。

陈纳德

中午十二点过后,龙泽汇身穿盔甲来到机场进行视察。蒋绍禹急忙召集了三十多名飞行员列队欢迎,并宣布了对云南起义的支持。

在宣布完毕之后,蒋绍禹小心翼翼地提出,由于昆明戒严,机场的食品已经十分紧张,各架飞机上都还有一些食品,希望能够去取下来。龙泽汇点头同意了。

于是,蒋绍禹和李加谊一起驾车前往机场。在路上,蒋绍禹问李加谊:“小李,好多人都走了,你有什么想法?” 李加谊回答道:“我……没有什么想……”

蒋绍禹安慰他说:“不要怕,车到山前自有路,水到渠头自然弯。So?哈哈!”

他们取下了第五架飞机上的食品,其中有鸡、鸡蛋、蜜桔和广柑。蒋绍禹捧了几捧桔子给旁边的卫兵,让他们尽情享用。

左二为蒋绍禹

而此时,他也给了李加谊一个眼色,示意他上飞机取食品。李加谊骤然明白,这是个圈套,蒋绍禹要马上逃跑。

然而,李加谊又开始犹豫,该走还是不走呢?

李加谊如果飞回台湾,这是他对党国的忠诚表现,在危难时刻不离不弃。他的忠诚得到了国民党的信任和奖励。

他的大部分积蓄都在台湾,他在美国、日本等地买的结婚用品也在那里,而他美貌的未婚妻更是在那里等他。

他只需抬抬脚,几个小时后就能和她相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了。

但他想到自己在台湾入党时发过的誓言,他的任务是找准时机驾机起义。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而且,他相信台湾很快就会解放,到时候他们就能团聚了。

李加谊决定留下来。但蒋绍禹已经发动了飞机,还有意留了油,油量足够飞到海南岛或台湾。

李加谊来不及制止,飞机已经滑进了跑道,守卫机场的士兵们才想起开枪,但为时已晚。

龙泽汇赶到跑道上的时候,飞机已经升到了滇池上空,他很生气,不仅骂蒋绍禹,也骂那些守卫的卫兵。

但是骂并不能解决机场乱哄哄的问题。龙泽汇直奔值班室,给卢汉打电话,报告了刚才的情况,并建议立即成立机场司令部,以保安司令部参谋长张有谷为司令,负责管理空军人员。

今天,张有谷已经到达机场,他和昆明地下党派来的郭佩珊一起,站在一架银灰色的运输机旁等待李加谊。

张有谷曾在龙云手下当过防空副司令、鹤庆专员,是云南航空学校第一期的毕业生。在起义的新形势下,他又和航空业打上了交道。

昨天,他派人到李加谊的家中,通知他早上到机场接受任务。

张有谷矜持地询问道:“加谊,你来得正好。我们正等着商量一个事情。你觉得能用运输机担负轰炸任务吗?”

“轰炸?”李加谊觉得奇怪。

“是这样,”郭佩珊微笑着补充,“为了防止国民党空军攻打昆明,我们计划破坏沾益和蒙自机场。但是我们缺少轰炸机。”

李加谊沉默了。用运输机当轰炸机使用,这是他既未听过,也未见过,更没有学过和做过的事情。

他眼中闪过一抹灵光,然后用有分寸的语气提出了建议:“我想,可以用一扇门那么大的光滑木板,投弹时将炸弹放在木板上,抬起木板的里端,使炸弹沿着坡度往外滑出去。”

当飞行员时的张有谷

“对,木板两侧再用木板加个帮固定。”郭佩珊补充道。

“好,你们再规定一下投弹时的信号和联络方法,马上开始行动。”张有谷指示,“先炸沾益机场,听说,第八军很嚣张,要逼卢汉把李弥放出去,那就先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请司令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李加谊满怀信心地回答。两个小时后,他驾驶着“轰炸机”起飞,直捣沾益。

与此同时,一辆美式吉普也从昆明东门驶出,驶向沾益。车上,坐着毫无表情的李弥。

卢汉为减轻昆明的军事压力,决定放李弥出来,希望第八军能够兑现起义承诺。

此时,李弥还不知道他的位置已被曹天戈代替,更不知道从头顶飞过的飞机正要轰炸他的老巢。

他还在幻想着回军部后立即将部队带回他的家乡滇缅边境,以便获得英、美支援,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李加谊专注于驾驶飞机,并没看到这辆小车,眼中只有快速闪过的地面景象。

他尽力平稳地操纵飞机,以避免炸弹在机内滚动,避免急转弯、急上急下等动作。

在约30分钟后,飞机接近了沾益机场,李加谊将机头对准跑道,发出了准备投弹的信号。然后,他突然降低了高度,下令投弹。

在机舱内,六个人猛掀起木板,两枚重磅炸弹沿着机舱顺利落地。瞬间,跑道上冲天的浓烟和巨响震耳欲聋。

李加谊立即拉起机头,绕机场再次飞了一圈,让后舱的人将炸弹搬到门口,第二次飞过机场,再次投下两枚炸弹。

在三次通过机场的过程中一共投下了六枚炸弹,沾益机场一片鬼哭狼嚎,跑道上已全部被炸坏。

李加谊这才意识到自己背上一片汗湿。

有趣的是,蒙自的二十六军经理处于16日收到了台湾的电报,称于17日下午派飞机将大笔款项空运给该军。

就在这一天午饭后,经理处长带着军需人员和警卫队先行到机场等待接收款项,并铺好了布板信号。

当李加谊的飞机抵达蒙自机场时,机场上的人员误以为是运军款的飞机到达,纷纷跑到跑道边迎接。

然而,飞机突然投下了几枚炸弹,浓烟滚滚,弹片四散,跑道上的人员非死即伤。

到了傍晚时分,真正的运款飞机才到达蒙自,但跑道已经被炸毁,无法降落。飞机不得不在空中盘旋几圈,只得将银元箱子抛掷下来。

据说,后来在蒙自和开远地区流通的银元多数都是多数是弯弯扭扭的,就是因为这次“空投”碰坏的。

空军顺利轰炸了蒙自机场和沾益机场的消息报到五华山,卢汉高兴得连声叫好,奖励李加谊一千银元。

1950年,李加谊和他的机组人员接到了飞行西藏的试航任务,他们驾驶着C-46运输机,勇敢地面对各种困难和挑战。

最终,他们成功地突破了空中禁区,创造了人民空军的先例。

西南军区首长贺龙亲自接见了他们,而这段事迹也被拍成了电影《飞越天险》。

李弥驾车经过沾益时,遇到了汤尧,但汤尧的态度并不热情。汤尧和曹天戈不赞成李弥将部队拉到中缅边境,而是主张进攻昆明。

李弥明白他们的真实意图是利用“营救”他的借口向昆明进攻,并非真正希望他回来掌兵权。

没多久,李弥就被安排在军部休息,并被任命为云南省主席,而余军长则成为了云南绥署主任。

李弥深感自己已成为多余的人物,第八军的天下已经被汤、曹等人掌握。他无奈地发现自己已成为一个废物。

他的哀怨和愤恨只能在自己的行军床上梦中发泄,而此时,国民党军正在进攻昆明,炮声响彻云霄。

或许是由于飞机轰炸沾益和蒙自机场引起的愤怒,国民党军把巫家坝机场作为进攻的首要目标。

机场司令张有谷已经预感到了情况不妙,他决定在拂晓时将能够飞行的飞机疏散到祥云机场,以免受到敌人的破坏。

在凌晨三点,张有谷匆匆赶到机场准备指挥起飞,然而敌人的枪声已经逐渐逼近。他和飞行员以及机组的一些人不得不在营房大门前观察情况。

突然,一梭子子弹击中了大门顶上的电灯,将其粉碎。所有人都惊得趴在地上。此时,机场两翼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显然,机场已经被包围。

考虑到如果此时起飞,飞机两头都会受到敌军密集火力的阻击,所以危险非常大。

尽管飞机在空中向地面投炸弹时威力无比,但是停在地面上却无法行动,就像一只折断了双翅的鸟,无法自卫。因此,张有谷只好向卢汉请示,询问应该怎么办。

卢汉一方面命令龙泽汇赶快前往机场亲自指挥,一方面通知张有谷,让所有空勤人员暂时撤离机场,回城隐蔽,以保存飞行力量。机场由陆军死守。

天亮后,龙泽汇带领卫队驰至机场,只见保六团正如一群惊恐的绵羊一样,正在往城内纷纷溃逃。

龙泽汇怒不可遏,拔出手枪,红着眼睛站在路中央,横眉立目,阻止后撤的土兵。

有两个士兵还在逃跑,他非常气愤,扳动扳机,几发子弹射出。逃跑的士兵都被震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你们团长在哪?”龙泽汇冲着一个下级军官大喊。

“军……军长!”一个满身泥土的中年军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就是保六团团长李达人。

“混蛋,你们打的什么鬼?”龙泽汇用枪口指着团长的脑门骂道。

“报……报告军长,我们在诱敌深入。”李达人结结巴地说。

“胡说!你们这样搞会影响全线的。立即组织部队顶住,守住阵地。”龙泽汇下达着命令,并率先冲到了前面。

敌军的迫击炮弹密集地发射过来,不断在附近爆炸,热烘烘的气浪和炸起的泥土冲击得使人几乎站立不稳。但是龙泽汇保持沉着,指挥部队奋勇拼杀,全团士气大震。

就在这时,余建勋74军先头部队保五团从滇西赶到,两团官兵合并发起反击,勇猛作战,最终将敌人击退。

然而,敌人并未就此罢手,四周的枪声更加响亮,炮弹更加疯狂地倾泻过来,敌人呐喊着又开始了大规模地反扑。

为了避免过度消耗兵力,卢汉命令放弃机场,退守城内。敌军踏着自己人的尸体和血迹,浩浩荡荡冲进了飞机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八军和二十六军从东南两个方向发动了全线总攻击,战斗发展到白热化阶段。

在浓密的、呼啸的枪弾声中,敌军进行着波浪式的冲锋,象一群群恶狼,声势凶猛。

余建勋

然而,起义部队依靠坚固的城防工事,构成了严密的交叉火网,予敌以猛烈的集中射击。敌人反复冲杀,仍不能突入阵地。起义前赶筑的城防工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又一个血与火的夜晚降下了帷幕,趁着暗夜,敌人组织了“敢死队”。

在“城里有黄金、白银、美女,打进城自由行动三天”的口号蛊惑下,“敢死队”像一群群疯狗,不顾一切地冲杀。

守备部队利用电筒、松明等照明设备,把射界照得通明,敌军进入射界以内,即集中火力,予以歼灭性地打击,“敢死队员”们的尸体一个个支离破碎,横陈在阵地前。

南线的柳坝、南窑一带,也是炮火连天。东线的敌第八军一一部已攻到铁峰庵、涌泉寺一带,被张秉昌师英勇阻击,形成拉锯。

有些人在敌人的猛烈攻势面前动摇了,特别是部分机关干部,他们开始准备撤离。

一些人已经把汽车加好油,准备随时逃之夭夭,有的向警备司令部要通行证,有的四处打听消息。

这种惊惶不安的气氛正在扩大。

卢汉已经两夜没好好睡觉了,实在太疲惫了。当他觉得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只是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了一下。

他曾经很想抽几口鸦片以提神,但他强迫自己不要这么做。他已经戒掉了这个习惯很长时间了,不想前功尽弃。

突然,东寺街陆军监狱打来紧急电话,告诉他,那里关押的特务以为敌军已经攻入市区,并且试图在监狱内发动暴动以引发内外勾结。

这些人集体狂乱叫喊,撞击铁门,甚至扳弯了铁条。管理人员鸣枪警告,但无济于事,特务还大喊着:“如果你们不开门,等二十六军打进来就要你们的命。”

“把机关枪架上,再制止无效,就开枪扫射。宁可把他们打死在狱内,也不能让他们冲出来捣乱。”

“是的!”管理人员回答说。

电话挂了,卢汉感到身体变得更加沉重了,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他很快就恢复了他的敏捷思维,开始计划下一步的战术。

突然,从东南方向传来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他的思维更加敏锐了。

午夜以后,敌人一再冲杀,但却没有进展。远处的一些民房在燃烧,但战斗趋于平静。所有的防守部队都在战斗的间隙里进行整备,为明天的战斗做好准备。

天刚刚亮,第八军在炮火掩护下突进到东城区,而二十六军在巫家坝机场的山炮阵地也开始向市区轰击。起义部队退至东站、南坝一线,与敌人展开了激战。

深夜,安恩溥上五华山向卢汉询问情况时,卢汉脸上地积着愁云,摇着头说:“看来,我们只有以五华山为坟墓了。”

“没那么悲观,在我看来,我们可以考虑在二十六军这边找到一些解决办法。”安恩溥来见卢汉就是为了讲这件事情的。

“上个月,时雨楼来向我报告,说已经有好几个二十六军的营连长结盟,准备待机起义。”

时雨楼是余程万军部的参议,经过陇生文的推荐,安恩溥让他负责二十六军的起义工作。

卢汉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我建议我们将余程万放回去。”安恩溥回答道。

“李弥回去也没有什么效果。”卢汉提醒他。

“据我所知,余程万曾多次流露出不愿意打仗的情绪。与李弥相比,他没有那么狡猾。”

“但是这个人反复无常,有时候愿意靠近我们,但又不肯和蒋介石割断关系,老在十字路口徘徊。”卢汉说道。

安恩溥笑着回答道:“那时,蒋介石还有势力。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卢汉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

不久之后,安恩溥离开了,龙泽汇打来电话报告,巫家坝的前沿阵地有一个自称投降的班长前来,坚持要见卢汉。

龙泽汇叫人认真搜查了这个班长全身,只发现了一封罗伯刚团长写给余程万的信。

这封信表明,该军为了营救余程万,无论如何都要坚决战斗到底,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一颗子弹,也要在滇池留下血的印记。

卢汉立刻叫人将这个送信人带到余程万的面前。这个班长一见余程万就大声哭泣,余程万也是满脸泪水,情绪非常激动。

卢汉决定亲自去见余程万。他在杨文清的陪同下,来到余程万的舒适的“囚室”,表现出一定的谦卑和礼貌。

当余程万看到卢汉的到来时,以为自己要遭受不测,不免惊慌失措。因此他把一只茶杯打翻在地。

卢汉真诚地向余程万表达:“余军长,我曾经效力蒋介石,这是众所周知的。但现在形势所逼,人心所向,我毫不犹豫地宣布起义。那么,你们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他接着说:“二十六军中大多数是两广人,与云南也没有任何仇恨。为避免军事冲突,我们决定让你回去,整顿你的部队。”

余程万对于卢汉的话有所保留,以为他在试探自己。沉默不语的他,卢汉掏出了解放军第四兵团司令员陈赓一周前写给他的信。

余程万和陈赓是黄埔军校同窗,还住在同一个宿舍里。虽然陈赓总是戏弄他这个老实厚道、不活泼的“老广”,但余程万十分尊重他。

因为在东征时,余程万曾经受重伤,陈赓与另一名战友冒着枪林弹雨,亲自抬着担架,走了十几公里,把他送回医院。

尽管两人之间有许多同窗之谊,但现在陈赓已经成为解放军兵团司令,而余程万去年才晋升为杂牌军军长,这让余程万感叹成王败寇、世事无常。

陈赓在信中说,蒋介石的几百万军队已经被打垮,现在这两个军队算得了什么?蒋介石的亲信都逃到台湾去了,留你在这里当替死鬼,对国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想想常德之战,你率领部队浴血奋战,杀敌无数,赢得了虎贲之名,但蒋介石对你又怎么样呢?他把你抓进监狱里,这种不公正的奖惩、是非不分的人,你还需要为他去卖命吗?

我以同窗之谊的身份,恳请余同学以云南一千三百万人民为重,支持卢主席,共同为解放大业的未来而努力!

陈赓写给余程的信让他备受感动,他发誓一定要率领全军起义,不辜负陈司令和卢主席的厚爱。

卢汉听到后大为欣喜,决定将二十六军改编、移驻宜良、开远一带,通电起义,然后让余程接受新职,部署妥当后再回昆明行使军政委员的职务。

为此,当天上午卢汉便亲自送余程出巫家坝。

下午四点,炮声渐渐减弱,余程趁机从隐蔽的车里出来,爬上一个土堆,手摇直旗,高声呼喊:“我是余军长……你们不要……打了!”

对方步兵看见了他手中的小白旗,并通过望远镜确认了他的身份。一个连长和士兵随即赶来将余程接走。

回到部队后,卢汉派人带着黄金七百多两、半开银币五万元、一车土特产等慰问品前往呈贡,以表慰问之意。

与此同时,第八军的军长曹天戈在指挥所里得意洋洋地向汤尧报告,计划明早拂晓入城,然而他的计划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战斗激烈之际,东郊二十六军的枪炮声突然停止了。原来,在被卢汉释放后,余程万在呈贡召集了营长以上军官开会,分析了当前形势和处境,号召大家起义。

在一次会议上,绝大多数人都表示赞同并签名以示决心。军长彭佐熙仍然强烈反对起义,并在会上阴阳怪气地说道:

“卢汉在起义前什么都瞒着我们,把我们视为眼中钉,想要摆脱我们。因此,我们不能与卢汉合作,必须单独行动!”

虽然这样说,但大部分人还是支持起义,加上余程万在二十六军中的威望,最终决定部队撤出昆明外围,前往宜良。

余程万还使用了由卢汉颁发的暂编第十军的新印信,并遣散了随二十六军行动的蒋介石政府官员,每人发放五个银元,让他们各自逃生。

曹天戈很快就得知了二十六军撤出昆明外围的消息,他心中顿时一凉:

余程万肯定已经和卢汉联合起来对付第八军,如果他们联手,第八军就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此外,二十六军和第八军一直都不和睦,余程万肯定不会手软……

曹天戈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害怕。他立即下达命令,让第八军第一线部队迅速撤退到大板桥,并做好集结待命的准备。

经过数日激战的昆明市区终于恢复了安宁。

根据之前的约定,二十六军撤出昆明外围后使用起义部队番号,余程万要返回昆明担任军政委员会委员一职。

然而,余程万却认为自己没有立下什么大功,计划将整个部队交给解放军。

这一耽误导致了问题的出现。

第二天早上,汤尧气急败坏地从沾益赶到了大板桥,中午时分,他已站在第八军指挥所的地图前。

“曹军长,”汤尧解释说,“局势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把丁作韶带来了。万一余程万一意孤行,彭佐熙也不会跟他跑的。”

卢汉起义后,丁作韶被下令悬赏五万元捉拿。他是蒋介石的特务,被派到云南进行反共宣传,并与余程万结下深厚的交情。

丁作韶奉命率领十九兵团兵团部警卫连前往宜良。他一边劝说余程万“回心转意”,一边与彭佐熙密谋,挟持余程万。

汤尧(中)

彭佐熙得知丁作韶口中的汤尧的态度后,召集营长以上军官开会。

他在会上发表演讲,声泪俱下地陈述:“呈贡会议是被迫赞成的,不能代表全军官兵的意志。如果我们不撤退,现在已经占领了昆明。何必象丧家之犬般地奔命……”

一些军官已经和彭佐熙、丁作韶事先串通,非常支持彭佐熙的意见,但仍有一些人赞成余程万的主张。

余程万正准备发言,彭佐熙突然拔出手枪,“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厉声说:“向解放军投降,是丧失革命军人的气节。如果有人再提起义,我就要用手枪执行军法!”

这时,兵团警卫连的士兵立即涌入房间,荷枪实弹,那些计划起义的军官立即改变态度,宣布支持和解放军打到底。

余程万看到彭佐熙充满杀气的眼神,不敢再提起义之事。他知道彭佐熙一贯心狠手辣。

在汤尧的命令下,余程万从此被软禁,并于1950年1月被挟持到台湾。

后来,余程万以回归大陆打游击、戴罪立功为借口,去香港和家人团聚。但在1955年8月27日,他遭遇匪徒抢劫时中枪身亡。

士气可鼓不可泄,二十六军这一撤,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的士兵不想再打回昆明,加上解放军快速接近曲靖,汤尧只能筹划向开远方向撤退。

获得新生的春城,终于远离了战火的侵扰。

1950年2月20日,陈赓率解放军进驻昆明。当他得知了昆明保卫战的前因后果后,无不遗憾地说:“昆明解放,老同学是立了大功的,可惜我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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