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江煜青梅竹马二十四年,从低谷熬到如今。
却没想到江煜得影帝那天,当着广大网友的面跟当红小花官宣。
而我,我被一帮混子拖进巷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那一声声不接电话中沉默死心。
后来他在雨夜里求我原谅,我却不回的扎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01
一股酸臭猩甜的液体顺着喉咙吐出来,几乎在同一时间,眼眶中的泪水几乎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两只手扒着马桶,把头埋下去,吐的昏天黑地。
发丝被泪水打湿粘在脸上,夹杂着难闻的呕吐物,我不可抑制地大哭起来。
就在刚刚,我给江煜打了电话,他正在去往会场的路上。
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无奈之下我只好编辑短信发给他。
“江煜,你说你得影帝的概率大吗?”
过了好久,他给我发了两个字,“不大。”
冷淡敷衍到极致的两个字,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刚要开口安慰他。
另一条短信接踵而来,“得了又怎样,虚名罢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颤抖着手回了个好。
心里一角,悄然崩塌。
青梅竹马二十四年,在一起五年,从小他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演员。
毕业那年,我抛下我热爱的舞蹈,出国外留学的机会,跟着他做了他的经纪人。
那天,江煜得知后很愧疚,他捧着我的脸,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泛着不知名的情愫。
他跟我承诺“等我拿影帝那天,我娶你。”
如今换来他一句轻飘飘的“虚名罢了”,有再多的话都如鲠在喉。
那个承诺,也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画面一转,我整理好思绪回到酒桌上。
“方导好,不知道这部电影我们江煜有没有幸参与呢?”
演艺圈里方导远近闻名,不仅拍过一系列家国情怀的电影,更是拿过无数奖项。
要是拿下这次片子,对江煜接下来的转型,将是事半功倍。
我掐了把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谄媚地笑。
方导贴着我坐的很近,油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而他一句话如雷炸耳。
“江煜年纪轻轻,就得了影帝,了不得啊。”
听到这句话我连忙拿出手机来看。
微博上占据榜单前几位的词条:
#最年轻影帝江煜
#江煜娱乐圈新秀
我乐开了花,指腹滑过屏幕,看到接下来的热搜后,脸上欢喜的表情瞬间僵住。
#江煜官宣
#江煜未婚妻顾霁月
#江煜当众官宣
而这些话题下面,都是恭喜的粉丝。
“早就说他俩很配了,之前那条营销号还说他的女朋友是他经纪人呢,真是无语。”
“我磕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这两个人给我锁死了。”
“俊男靓女就是养眼。”
看到这些,眼里的泪就要落下,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止不住地摇头。
“没看出来,原来江煜和顾霁月是一对呢。”
当然也有不认同的声音。
“他们配?我是江煜的大学同学,他大学可是有女朋友的,还陪了他四年。”
“上面的,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弱弱举手,我也记得他好像有初恋,之前他不是还发过张戒指的照片嘛。”
字字如血。
耳畔略过巨大的轰鸣宛如雷声,眼中噙着的泪珠终于滑落脸颊。
结束酒会后,我终于谈下来这次合作,只是却没有一点高兴。
浑身酒意,脑袋晕晕,因为太晚了打不到一辆车。
好在租的公寓离这里并不远,我一路摇摇晃晃在路边走着。
月亮正当头,夜色苍白的发黑。
醉意让我的眼前一片重影,在就要倒下的时候--
突然。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从后面袭来,头皮疼的要命。
从小巷子里窜出来几个黑影,捂住我的口鼻,死死地拽着我的头发将我往巷子里拖去。
力气很大,动作一气呵成。
我拼命蹬脚反抗,也仅仅把一只脚的鞋子踢掉,最后被重重地砸向地板。
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的嘴唇流下来,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我终于清醒过来。
颤抖着手堪堪刚攀上墙,衣领就被狠狠抓住,为首那位掐着我的脖子,使劲往我脸上甩了几巴掌。
嘴里不停臭骂。
不过一会,我被他们左右开弓,打的晕头转向,脑袋一阵耳鸣。
“大哥,是你先上还是我?”一名身型矮胖的黑衣男子搓了搓手,贪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放过我,想要多少钱--。”我几乎哀求出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现在深夜,路过的行人本来就少,如今求救无门,大声喊救命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男人听我说后,嗤笑一声,把我再一次狠狠地甩到地上,无情打断我的话。
“好好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吧。”
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几双粗糙宽大的手往我身上摸,我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倒在地上,头被狠狠踩住歪向一边,恰好与江煜送的大眼娃娃对视上。
只是,现在那个娃娃因摔落在地磕了一角,零件损坏,只微微亮着点光。
沙哑又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爱你”。
“我爱你。”
02
20岁的江煜爱我入骨,对我有无尽的包容。
回忆如倒置的沙漏。
大学那年,网上流行这娃娃,我看着室友都有,缠着江煜非要给我买。
“不知道谁说别人有的我都会有,现在就说话不算数了嘛?”我抱着胳膊,气呼呼地把头转向一边。
江煜拍了拍我的头,看向我的眼里都是柔情,嘴里却笑骂我多大了还那么幼稚。
结果隔天大眼娃娃就在我宿舍桌子上,我如获珍宝,把它串到钥匙扣里,直到掉漆也没换,一直陪到我现在。
一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苍穹,下起了磅礴大雨。
泪眼夹杂着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耳旁的声音越来越小。
突然,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我也重重昏迷过去。
最后一眼,我只看到一道孤清的背影。
浓烈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我的鼻腔,再次醒来时,我在医院。
“你怎么样,还好吗?”江煜皱着眉头,眉宇间都是担忧的神色。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红着眼眶看向顾霁月熟稔弯过江煜的手臂,视线最后落到江煜身上。
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撕扯,让我喘不过气。
胡乱擦了把泪水,我颤抖着声线大声质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霁月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凑过身来递给我,嘴里好言相劝,柔声道。
“简念姐,现在先别说这些了,当下还是好好养伤才好。”
我抬头看向她,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多么讽刺。
枕边人突然有个未婚妻。
也正是这一瞬间,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甜腻香味,思绪有片刻的恍惚。
柚子味,我最喜欢的味道。
不过,现在不喜欢了。
…
四个月前。
江煜新剧杀青,作为经纪人的我理应一同前往,可他一反常态,让我在家等他回来。
深夜十二点,江煜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
“怎么这么晚回来?”我给江煜脱下揉皱的西装,皱着眉头小心翼翼询问。
好重的酒气。
江煜紧脸颊微红,紧皱着眉头,对我的话罔若未闻。
脱下衣服后径直走向浴室,冷冷的说“有事情耽误了,抱歉。”
冰冷的声线,敷衍的态度,让我的心一下沉入谷底,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回到五岁那年。
五岁的小江煜对我扔石头,推我下河,对我避之不及,只因我有个酗酒的爸,没有妈。
没有妈妈庇护的小孩,总是可怜的。
那一次,爸爸又因为赌钱输的一塌糊涂喝多了,逼着奶奶拿钱。
年迈的奶奶颤颤巍巍地在他面前跪下来,双手合十不停跪拜,哭的撕心裂肺,混浊的眼睛早已经哭瞎了。
嘶哑着声音哀求他“莫要再赌了,莫要再赌--”
简国雄一个酒瓶砸在奶奶的头上,恶狠狠地打断她“拿钱来。”
奶奶的头破了个大洞,倒在血泊中,脸上毫无血色。
见她没反应。
“不拿是吧。”简国雄的脸色唰的一下冷下去,突然扭头向四周看了看。
终于,视线落在缩到角落上的我身上。
感受到他的视线,我缩成一团,下意识地跪下来,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眼看他拿着酒瓶子就要向我走来,奶奶干瘪的手在空中摸索了几下,终于扯住他的衣角,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说。
“念念是你的女儿,放,放过--。”
一声沉重的敲击声打断了奶奶最后的话。
奶奶死了,彻底没了生息。
我几乎失态的尖叫出声,眼里的泪早已涌了出来。
“奶奶--”
后来,简国雄逃了,再也没回过这个家,而我成了孤儿,靠着村子家家户户接济,艰难度日。
那天的地板,真的好脏,脏到我倒了几包洗衣粉,都洗不干净。
……
“念念你听我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在河边救我那个女生吗?”江煜激动出声,牵着顾霁月的手也越发用力。
一道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怔怔地看着他,泪流了满面。
苍白的白炽灯下,他们宛如一对神仙眷侣,而我,就是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罪人。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霁月她因为救我呛水,落下的病根直到现在还在,我得照顾她。”江煜居高临下睥睨着我,摸了摸她的头。
“念念那么懂事,应该不会怪我吧。”
“她是救你那个?”我笑出声来,神色嘲弄地看着顾霁月。
八岁那年,江煜失足落水,旁边没有大人。
是我,救的他。
话落,顾霁月的表情瞬间僵住,可很快又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微微朝我点了点头。
“好,你记住了江煜。”我的声调陡然拔高,努力压抑住声音的颤抖。
“是我甩的你。”
“是老娘不要你。”
他们走后,当天夜里,我就发起了高烧,液体顺着血管源源不断输入,冰冷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多年前。
又是一年深冬,寒风肆虐,本就地处北方,周围几里几乎冰封大地,呼出的气不一会就成了寒滴。
家家户户开始烧煤取暖,温暖的篝火指引着人们回家的方向。
那年我七岁,长的比一般人都要矮小,穿着单薄,双手双脚冻的发紫,站在叔叔家门前敲门。
寒风刺骨,刮在我的脸上,我颤抖着身体,一下又一下往叔叔家敲门。
“叔叔,我是小念啊。”
许久后,没有回应。
我伸出手来哈了口热气,透过窗外我看到叔叔家的儿子儿女们窝在炕上玩耍。
我突然就想起来以前他们在我耳边咒骂“酒鬼的女儿,是不是应该叫小酒鬼啊。”
“哈哈哈哈哈哈。”
讽刺。
嘲笑。
咒骂。
往年的严冬,我家里面甚至比外面还要冷,只能依靠微缩在他们家的地板,穿他们不要的旧皮麻衣度日。
“我们不会放你进来的,死心吧。”大虎看到了我,他把窗户打开,一脸嫌恶地大喊。
嫌弃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
“快滚。”一字一句犹如一巴掌,狠狠地扇到我的脸上。
声音大的把屋檐沉积的白雪震落,我恰好站在下面,刚抬头,就被淹没。
一瞬间仿佛身处寒窑,艰难从堆雪里爬出来后。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我死死地咬着嘴唇把头低下去,脸上紫的发红,手脚也冻的慢慢僵硬。
一阵羞辱与不甘从心底里涌出,渐渐淹没了我。
寄人篱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肆虐的冷风中吹总不是办法,最后还是一瘸一拐地回了家,想到些什么,我在院子里捡起根树枝认真地在地上一笔一划。
厚厚一层雪夹杂着零碎的石子,越画眼里的泪掉的越多,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掉落。
最后,我躺在正中间,缩成一团,飘雪落在眼睫上,的眼皮突然变得很沉重,重重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我在江煜家里。
自此之后,我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当个小尾巴。
……
身体好了之后,我主动向江煜递交了离职申请。
江煜看着手中的离职申请默不作声,空气有瞬间凝滞。
好一会,他不悦出声,目光凌厉地看向我“真要走?”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胸口隐隐作痛。
顾霁月在一旁勾住他的脖子,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好一会她又看向江煜,炽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贪恋。
她揉了把江煜的头发,调笑道“好呀你,还舍不得了。”
说完又往沙发上一倒,捂着脑袋娇滴滴开口“哎哟,我的头好像又有点晕。”
江煜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过去,他扭头走过去,嘴角带着殷切的微笑,目光全是柔情。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折腾我了。”
我的心突然感觉一阵刺痛的酸涩,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当晚,公寓里的私人用品全部被我搬空,连夜搬到了别处。
高空之下,我俯瞰着整座城市,透过玻璃窗从高处看向这万家灯火。
只可惜,这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我而留。
想到些什么,我点起一根女士香烟,猛地吸了一口,播通了则电话。
“老师你好,是我简念,之前你说给我预留的去国外学习的机会,还作数吗?”
大学四年,我的专业课成绩一直位居第一,替学校夺得了无数奖项,甚至我的个人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公示栏上。
隔天,我瞒着所有人,包括我的朋友何蔓,买了去M国的机票。
可当晚,我租的公寓失火了,猛烈的大火迅速包围整层楼。
浓烟呛得喉咙一阵疼痛,熏的眼泪直流。
我下意识捂着口鼻弯着腰往外跑,刚跑到外面,我突然想起来老师给的那封介绍信还在里面。
老师特地嘱咐,一定要将那封信带到外教老师面前才作数。
看着被火光淹没的屋内,我咬咬牙,心一狠,就要往前冲。
“你疯了?你还准备进去?”邻居拼命拉住往前冲的我,厉声道。
“命重要!”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
没时间了。
我猛地一把甩开她的手冲了进去。
屋内温度因为失火骤然升高,脚底烫的好像走在火炉上。
浓烟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用胳膊挡住脸,快步走到书桌前,只见到一片灰烬。
我近乎绝望,而门外邻居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弱。
空气越来越稀薄,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大书柜隐隐有些摇摇欲坠。
糟了。
下一秒,滚烫的书柜轰然倒地,砸了我的半个身子。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意识逐渐模糊,眼皮重重地合上。
最后一眼,我看到一个身影向我走来。
03
身体腾空起来,模糊间我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怎么又是你。”
语气中带着无奈,却又不经意间透露着疏离。
感觉,这个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手里下意识握着的东西逐渐用力,耳边传来一阵吸气声。
等到再次睁眼,又醒来在医院。
我看到旁边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愣神。
男人眉眼冷峭,微微垂着眸,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
看我醒来,他把手中的报纸放到一边,顺手给我倒了杯水。
我抱着被子,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谁?”
沉默了一瞬。
接着他轻笑一声,指了指他手腕处那道明显的青色。
“看到没,你掐的,到医院后非要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只能跟着过来了。”
视线从这道痕迹上一晃而过,最后落在他的身上,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
“谢谢--”
突然,他葛地打断我的话,面色凝重地说“这次失火,不是意外,是人为。”
话落,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但心中已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这头刚搬新家,那头就失火,莫名其妙的火灾是谁蓄意为之。
江煜跟顾霁月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但是,网络时代,没有秘密。
我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后背早已湿了一片。
到底是谁,想要害我性命。
“加个联系方式吧。”好一会,我缓过神来,率先开口。
他愣了一愣,耳尖微红,应了声好。
刚添加成功,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叙白。”头像也是个空白。
……
休养了一个多月,期间我给老师打电话打了好几次,一直无人接听。
直到,某个下午,电话终于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爸他出车祸,走了。”
我的心一沉,泪水几乎是瞬间涌出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将我淹没。
谢老师是我的辅导员,大学四年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早已把他当成我的亲生父亲看待。
电话铃声响起,来电名字显示蔓蔓。
我心一暖,几乎是马上接通。
“蔓蔓,谢老师走了,我得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电话那头好久没有回应。
“蔓蔓?你还在吗?”
“什么!?你出国了?”
何蔓出身并不好,毕业后也没有找到份像样的工作,还是我给她找了个活干,按理说应该没有闲钱出国才是。
很快,我打了辆车就去了谢家大宅。
葬礼设在院子里,白花缀满了每一个角落。
我拄着拐杖,穿着白色衣服,一瘸一拐地到了现场。
没想到的是,现场人还很多,一部分是谢老师的亲人,一部分则是我的大学同学。
“看看这是谁啊,哪个白眼狼。”
“有事就知道求老师,没事屁也不放一个。”
声音很大,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带着讽刺,不屑,还有暗暗的嘲笑。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抬眼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在人群中穿的格外显眼的许欣欣。
许欣欣抬头,趾高气昂地看着我,就像大学几年那样。
她是我的室友,因我家里条件不好,背地里没少欺负过我。
甚至带着全班同学孤立我。
大学四年,我的朋友可以说只有何蔓一个。
许欣欣走了过来,得意洋洋地笑,笑意掩饰不住“怎么,是江煜把你甩了?”
“简大经纪人怎么那么落魄了呀?”
“失业了吧,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吗?”
一句比一句声音大,她捂着嘴夸张的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旁边的人也对我指指点点。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就说他们会来。”
许欣欣眼睛一亮,迅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喜出望外地看着门口。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刹车声,一辆熟悉的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前。
引的众人一阵惊呼声。
顾霁月的手搭在江煜手上,穿着白色小洋装,笑容甜蜜,江煜穿着黑色西装,二人葛然一副新婚夫妇的模样。
我这才想起来,顾霁月是我小一届的师妹,同一个辅导员,只是没想到她也会来。
江煜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肚子,轻蔑至极地看向我。
“怎么你也在这。”
语气中的嫌弃快要溢出来。
几乎我是下意识转过身来,不再看,心脏仍在狠狠跳动。
许欣欣看到我转身,哪能如我的愿,把我的拐杖撞倒,掰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
“怕了?我记得你胆子最大了。”
“你--”我怒目圆睁,一抬头,眸光流转,看了看顾霁月微微隆起的肚子,再看了看江煜担心的神色。
我突然笑出声来,下意识摸了摸发瘪的肚子,眼睛突然涩的厉害。
回忆似马毛猬磔。
大学刚毕业那年,江煜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赚的钱不多也不少,刚好够我们生活。
我们就像处在热恋期的普通情侣那样,我做饭,他洗碗,我种花,他浇水。
直到有一天,我怀孕了。
我带着显示两条杠的验孕棒,哭着扑到他怀里,红着眼“江煜,怎么办啊?”
江煜把我像抱孩子那样抱起来转了几圈,脸上都是喜色“我负责。”
他把头放在我的肚子上,隔着肚子听宝宝的声音。
结果隔天,我因为踩到水滑倒,导致流产进了医院,昏迷了几天几夜。
江煜几天没有闭眼,握着我的手,不停在说对不起。
隐隐约约我听到,他哽咽着声音“念念对不起,我江煜以后会一直照顾你。”
“直到我老。”
我睁开眼,虚弱着声音骂他傻瓜。
而现在江煜扶着她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顾霁月径直朝我走过来,言笑晏晏“简念姐,你做江煜儿子的干妈怎么样。”
?
江煜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就要拉着她走。
顾霁月偏了偏身,恰好躲过江煜的手,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微微一笑,一字一句。
“怎么,不愿意吗?”
“她看不起你呢霁月姐。”许欣欣拍了拍手,幸灾乐祸看着我。
气氛一度下到冰点。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面如冷霜。
直到背后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夹着些许威严。
“你们这些人,打扮的花花绿绿,当我这里开酒会?”
熟悉的声音一响起,许欣欣又亮起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身后。
我的心一咯噔。
他继续说“我们谢家丢不起这个脸,都滚出去。”
谢叙白神色平淡,视线略过众人,最后停在顾霁月和江煜身上。
他不着痕迹地站在我面前,捡起我的拐杖放到我手上,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我,身上的檀木香一寸一寸靠近我。
我才反应过来。
谢老师…谢叙白…
我从他身后露出半张脸来,看着顾霁月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被掩盖。
江煜的脸色也有点难看,拉着她就要往门外走。
没想到刚踏出门口,突然从四周涌出无数个记者,把车围的水泄不通。
“你好,请问顾霁月小姐是怀孕了吗?”
“请问你跟江煜在一起多久了?”
“请问江煜的初恋是简念小姐吗?”
也有来找茬的记者。
“你俩不说话,耍大牌?”
……
记者们很是激动,话筒都快要抵到他们脸上,一时之间两人很是难堪。
顾霁月面容扭曲,嘴唇发白,死死抓着江煜的手,低着头来躲记者们的抓拍。
江煜使劲往下压低帽檐,径直朝前方跑去,把顾霁月一个人留在原地。
我看到这儿,乐了,早在很久之前就跟他说过不要贸然出行,出门要带口罩眼镜,没少帮他擦屁股,现在却非要跟着顾霁月招摇过市。
我猜明天他又要上热搜。
#惊!江煜抛下未婚妻顾霁月独自逃走!
“真有意思。”谢叙白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我怔怔地望着他。
一个荒谬的念头逐渐浮现。
“你猜猜,那些记者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儿的。”
谢叙白看着我,狡黠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稀碎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清风拂过他的前额。
我定定地看着他,冷淡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脸。
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同时又觉得无比畅快。
“还有你,请吧。”谢叙白又看向许欣欣,神色嘲弄。
许欣欣愣在原地,原本直勾勾地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忌惮起来,在看向他身后的我时,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跺脚,提着裙摆就溜之大吉。
来蹭热闹的同学们也偷偷走了,剩下的只有伶仃几位亲人。
葬礼结束后,谢叙白邀请我吃个便饭。
我本想拒绝,本来就不算熟,在别人家吃饭想什么话。
“还是不了--。”我扯了扯嘴角,挠挠头。
“来嘛来嘛,今晚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从后面蹦出来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打断我的话。
小姑娘撒娇似的摇了摇我的手,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不知所措,一时间愣在原地。
看着她和谢叙白相似几分的外貌,我意识到这应该是他妹妹。
三番四次的邀请再拒绝,显得有点不留人情味,我点头应下。
饭桌上,一家人对我的到来显得特别高兴,很快,碗里的菜已经高高叠起。
热情地似乎过了头,谢淼淼望向我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些感慨的情绪。
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结束后,一通电话打过来,我走到一旁接通。
04
“什么?那几名小混混是受人指使?”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声音的颤抖。
当初被谢叙白救了后,在医院醒来第一时间我就报了警。
不过因为地处偏僻,偏偏在角落又没有监控,调查难上加难。
没想到现在有了线索。
“是谁?”我瞪大双眼大声质问。
对方沉默了一瞬,半晌才说出来。
“顾霁月。”
意料之中的答案。
很快,热搜又爆了。
#顾霁月未婚先孕
#顾霁月小三
#顾霁月买通混混欺负原配
#江煜原配简念
我打开微博,随意点进一条话题,评论区下面铺天盖地的咒骂。
“没想到顾霁月人模人样的竟然是小三啊。”
“顾霁月肚子看起来那么大,得有四个月了吧,那时候他们都还没分手,这还不算小三?”
“没人说是江煜的问题吗,恋爱时出轨唉……”
质疑的网友也一大堆,尤其是一个头像是动漫藤蔓的女生维护顾霁月,骂的最欢:
“简念?长的也不怎么样。”
“你确定有证据?实锤了?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怎么没把简念弄死。”
……
我紧紧攥着手机,指骨咯吱作响,等到谢叙白走到我旁边,也没发觉。
他看我脸色不对劲,轻声道“怎么了?”
我深吸了口气,把手机拿给他看。
“需要我帮忙吗?”他满脸怒容地看向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我心一暖,轻轻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淼淼很喜欢你。”
嗯?
“不是没地方住了吗?在这里陪她玩玩也好,都是小姑娘。”
话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若蚊蝇,几乎要听不见。
我愣了会,等到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已经点了头。
算了,住一晚就一晚吧。
很快,我打电话请了最好的律师,提交证据一并起诉顾霁月,发了个微博。
“证据确凿,法庭见,欢迎旁听。”
到了晚上,谢淼淼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走到阳台上看着天上零碎的几颗星。
星星并不大,就像浩瀚星空里的一粒沙,却又被赋予独特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突然间感慨,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从始至终,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当初我的家被烧毁,我曾在一片灰烬中找到一个闪闪发光的钻石耳坠。
是何蔓去年生日,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今天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明顾霁月是凶手的同时,蓄意放火的那位,也一并找到。
就连在评论区下恶意攻击维护我的,也是她。
那个头像我终于想起来了,是我大学时候进社团,特地给她画的。
怪不得她火速出国呢。
我嗤笑一声,眼里有泪滑落。
吧嗒一声火机的蓝色火焰摇曳一瞬窜起,波涛般的仇恨将我淹没。
就要点着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吸点烟。”
冷冷中夹杂着些许暖意。
谢叙白把阳台的灯打开,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就这么看着我,眼睛仿佛含着一层光。
“喝点?”
我接过他手中的红酒,直接一饮而下。
“咳咳咳。”
呛得我弯下腰不停咳嗽,喉咙又酸又涩,眼里有泪涌了出来。
谢叙白蹲下来,轻拍了拍我的背后,一下又一下。
像安慰小孩一样,动作轻柔却又带着无限的力量。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哭着跟他说了很多很多我从小到大发生的事。
说到声音哑了,泪也哭干了才停,最后竟直接哭倒在他怀里,檀木香瞬间笼罩了我。
睡眼朦胧间我突然感觉耳朵有点痒,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脖颈。
“其实我都知道。”
“我都知道。”
带着无限的温柔眷恋。
顾霁月合作的品牌,得知此事全都撤下来代言,一夜之间,她被死死钉上了耻辱柱。
屋外,倾盆大雨倒下。
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门外面。
江煜带着口罩,手中拿着个红色丝绒盒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仰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这边的窗户,似乎在找寻什么身影。
全身被淋湿,摇摇欲坠的身体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第一次那么狼狈。
犹如被丢弃的小狗。
施暴者们总是以自虐来博同情。
“你来干嘛。”我撑着伞,神色嘲弄地看向他。
江煜紧紧抿着唇,看到我过来眼睛一亮,声音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委屈“念念,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
可我过的生日一直是农历八月十六,不是新历。
我反反复复已经强调了不止一遍。
况且,江煜最会演。
“今天,是新历。”我笑了笑,内心倏得升起股厌恶。
“顾霁月还怀着孕呢,四个月了,可得小心点。”
语气中带着带着轻蔑与厌恶。
四个月前,正是江煜带着一身酒气回来那天。
“别这样对我。”他眼里的光逐渐黯淡,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也软了软。
啧。
我抖了抖肩膀,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
“外面风大,别感冒了。”肩膀突然一沉,一件外套披在上面,带着熟悉的气息。
谢叙白撑着把伞站在我身后,表情冷淡,目光如深潭般深不见底。
“还不走?”声音重了重,最后干脆拉着我的手直接进了门。
我的心脏一颤,视线落到我们十指相扣的手,呼出来的空气都热了几分。
最后一眼,我看到江煜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
咕噜噜--
盒子扔向地板的声音。
很快过了几天。
顾霁月和江煜再次一起上了热搜。
#顾霁月和江煜分手
#顾霁月假孕
诸如此类词条,顾霁月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又过了几个月,终于等到开庭那天,前来旁听的粉丝们终究还是来了。
大多数都是来看笑话的,也有部分是真心维护顾霁月。
顾霁月站在被告人的位置上,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光鲜亮丽,甚至妆都还是花的,身体不断颤抖。
直到法官一锤定音。
“经审理查明……”
05
“被告人顾霁月犯教唆杀人罪,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话落。
全场寂静。
直到有人带头鼓起了掌,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这还没完。
对面的顾霁月眼神呆滞,看向台下的众人。
突然,她的视线落到旁听席的某一位,又看了看我和旁边的谢叙白,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彻底疯魔,一会哭一会笑。
最后还是别人押她下去,她用力摆脱,猩红着双眼,对着旁听席某一处大吼“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救你的不是我,是简念。”
开口带着无比的畅快和得意。
几乎是瞬间江煜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红了双眼,却又一句话没说。
我视若无睹,兜里的手机还在不断振动,我径直走向外面,接了通电话。
“喂你好,王警官是我简念。”
“有线索了?”
对面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
“嗯,最近有在机场看到她的身影。”
“你放心,我们会加大搜查力度。”
我松了口气,道了声谢。
后来,我又开始重拾起舞蹈,开了个工作室,倒也乐得清闲。
直到何蔓被抓捕入狱那天,我才得知信息,准备火速赶往警局,却又有点后怕。
下意识想到谢叙白,这几个月来他没少帮我,又是帮我粉刷工作室又是接我上下班。
“哥哥这么帮我,姐姐不会生气吧。”我坐在副驾驶,看着他的侧脸调笑道。
几个月的相处来,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他拍了拍我的头,含笑道“哥哥不会有别人。”
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倒让我听的老脸一红。
终究还是他跟我一起来了警局,我坐在何蔓对面,看着她略变沧桑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
“把你剩下的东西给我,这叫好朋友?”何蔓拍桌大笑,鄙夷地看着我。
“我可不需要你这种好朋友。”
听到这些话,我的手不断颤抖,眼眶一下就红了。
“你不配当她的朋友。”
“我们走吧,没必要再来看她。”
这话出口时语气很重,能听出来他此时隐忍的努意。
我吸了吸鼻子,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本以为生活就此平静,没想到被江煜的再次出现打破。
那天,谢叙白约我去野外露营,开车一路嘱咐我不要乱看,甚至把车窗都封上。
“什么嘛,弄得那么神秘。”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车后,他捂了我一路眼睛,上楼后还把我的眼睛给蒙起来。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很熟悉。
“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
可他刚下楼,一阵脚步声接踵而来,到我的身后停下。
“念念,我真的很对不起。”
开口的嗓音里,透露着无边的悲凉和伤感。
我下意识把蒙着眼睛的布给扯下来,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江煜。
江煜一脸胡子拉碴,眼圈也拉的很下,根本联想不到这是大影帝江煜。
“转型了?”我勾了勾唇,神色嘲弄。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掩饰住,他从身后拿出束红玫瑰。
红玫瑰鲜艳欲滴,花瓣上还挂着露水,一看就是刚采摘完不久,中间那支上面挂着只鸽子蛋大的钻戒。
“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我抱着胳膊,意味不明地笑“你知道,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江煜眨了眨眼睛,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一生只爱一人。”
“你?不配。”
“没有人可以替代我记忆中的你,即使是现在的你。”
红玫瑰被我扔到地上,中间的戒指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江煜哪里忍受过这样的屈辱,当下落荒而逃。
而我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身影。
谢叙白轻笑一声,走进来,把遮住窗户的黑布一扯。
沁人的花香扑鼻而来,入眼处一片花海,斜坡上种着无数郁金香。
我惊呆了,震惊地我半天没缓过神来。
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郁金香。”
他又看向我,眼里包含了无尽的眷恋与缠绵。
“我不仅知道你喜欢郁金香。”
“还知道不爱吃鱼。”
“最喜欢吃榴莲。”
……
说了一大堆。
我的脸早已红透,眼神到处乱瞟,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还记得,大一的时候你去找辅导员,也就是我爸那次吗?”
说完又笑了笑“那次我看你平地摔了一跤。”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生。”
又重重叹了口气。
“可惜,我遇见你太晚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说着说着他又猛地凑近我,鼻尖距离我的很近,看着一句一句说。
“你知道吗简念?”
“郁金香的花语,代表永恒的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