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期，本期为常德保卫战战役战史系列第六期。上一期主要讲述了中日双方在常德外围的战役，本期将讲述鬼子直逼城墙之下，以及城破后双方残酷巷战的战役战史……

（本期全文约76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孙连忡深知常德守军目前的困境，此时常德得失是整个会战胜负的关键，因此在2S日电谕57师、告知第10军已奉命驰援，26日必可到达德山。余程万师长得知援军已近，大喜过望，回电:“职师四面受敌，血战七昼夜，虽伤亡惨重，已将所有杂兵编人战斗，但士气旺盛，全体官兵谨遵钧座意旨，咸抱决心，愿与常城共存亡!”并将电文传达周知，57师官兵士气大振，连伤员都纷纷要求参加作战。鉴于援军尚远，余程万决定放弃外围阵地，集中全力退守城垣，先以电话传令170团剩余官兵40余人，由小西门转入城内待命，继令169团余部由东、北两门转入城内。申令各部于26日2时前，调整作战部署于下:

常德会战中国军队参战部队序列

1.169团(欠第3营)为东门城垣守备队，右自万寿码头(含)起，经太古码头，东门及东门外，左迄东万缘桥(不含)之线的城垣核心阵地；

2.171团为北门迄大西门间城垣守备队，占领右自东万缘桥(含)起，经北门及北门外、小西门、大西门外、左至笔架城(含)之线的城垣核心阵地,俊169团及170团将上下南门及东门附近阵地接收完毕后，再行移就新部署；

3．170团为上下南门城垣守备队，占领右自笔架娀(不含)，经上南门、下南门，左迄万寿码头(不含)之线，对沅江南岸严密警备，阻敌强渡；

4．军炮兵团(欠全力，担任右自大西门(含)，经城西南角,左迄笔架城(台）间城垣之守备，协助171团作战；

5．迫击炮营、工兵营、示范队担任城内街巷堡垒的占领，归迫击炮营营长孔溢虞统一指挥；

6.169团3营(欠2个连)为师预备队，控制于兴街口、文昌庙附近，通讯兵连仍以中央银行为基点，完成各部队的通讯联络。

常德防御战进入白热化的同时，74军、令100军掩护74军全力向黄石市推进，饬各师派出加强营并附无线电1个班组成先遣部队，大胆向常德钻隙前进，务必与常德守军取得联系。25日王耀武指挥所部向黄石市全力进击，连克日军前线据点，进展顺利。此时常德守军危急，孙连仲急令王耀武分兵攻占河湫，策应城内守军。王耀武立即抽出第19师、51师，向河湫攻击前进，而以58师攻击黄石市正面，加上各加强营钻隙突进，使日军13师团阵线摇摇欲坠。同时73军也以最后力量向慈利进击。

26日，外围各部均有进展。第10集团军79军越过澧水，直趋太浮山日军13师团侧背，并攻占慈利外围重要阵地明月山。18军渡过汉洋河，突入39师团防线，攻克刘家厂，切断日军后路，使39师团全线震动，澄田师团长紧急收缩兵力，死守交通线上个别要点。

此时增援的主力第10军却仍是牛行蜗步，而常德鏖战已趋炽热，日军已到达城廓，57师开始了以城垣、城楼为掩体的城防战。常德四周有坚固而高大的城垣，娀垣上遍布碉堡和掩体工事，尤其六个城门有土袋、砂包垒成的轻重机枪阵地，城楼俱已加固成碉堡。日军当攻破城郊各据点后，便集中力量把进攻重点转向各个娀门。守城各部队自接到余程万调整部署的命今后，即各赴其位，除170团和171团笔架城至万寿码头间城垣防务因情况突变未能及时交换外，其余各部均于26日中午，完成了新的战斗部署。

战场的惨烈景象

为了固守城垣，余程万除了日夜往来各门之间亲临督战外，还将副师长、参谋长、参谋主任及师部其他官员派向各门城楼和城垣据点工事，协助各团、营指挥。在26日的作战会议上，他向副师长陈嘘云、代理参谋长皮宦猷、步兵指挥官周义重等人分析日军的进攻企图，并要求大家树立必胜信念，他说:“截止目前所得的情报，敌人没有后续部队前来，纵然是有,也远水不解近火，十万大军都在常德城区这一点，后面补给线那样长，弹药粮草怎么能说不缺乏，何况我们和盟国的空军，天天在炸这不绝如缕的供给线,他决难持久。

此外，我西面的友军和东面的友军正对他们采取包围，使得他们后路随时随地都受到威胁，所以他越把大军聚集到常德这--点，他后路越空，我们外围的友军越是可以占他一个大便宜，而我们常德守军越支持得久，也就是敌人的消耗越大，他们的前方拼命消耗，后方接济不上，没有被反包围的危险，也不是万全之策，而今我们友军也慢慢地形成了合围之势，他对常德的攻势无论达到什么阶段，跑非惨败不可。

请问，十万大军接济是能靠飞机投掷的吗?不过局势演变到这种局面之下，敌人不攻下常德,又受核心部队和外围部队夹攻之危、就是突围也不容易，但敌人不愿失这个面子，我判断在最近两天，敌人一定不顾-切要先攻下常德，然后调头去应付我们外围的军队，以便逃避包围。在这不顾一切的情况下，一定还放大量的毒气，但我们要完成这次会战的胜利，决不能放弃吸引敌人的手段，也就是不让他们在湘鄂边境站稳或撤退，好让我们友军来个大歼灭战，我想我们能把城区守到12月1日，无论援军到与不到，外围的友军一定把常德这个大陷阱布置妥当，那时我们成功是成功了，成仁也是成仁了。我和全师的官兵，要咬紧牙根闯过难关，让抗战史上写下一篇常德大捷。”

这番话坚定了大家的必胜信念，鼓舞了官兵斗志。为能坚持到12月1日，余程万又着手巷战准备，特别是对兴衔口中央银行师部附近，官兵不分日夜地在街道上利用门板、砂石、土袋等垒筑防卫工事，并把各街巷的房舍打通，联成一体，墙壁上凿成大小不等的射击孔，以便巷战，坚守待援。

当天日军向东、西、北门发起空前规模的猛攻。

进攻东门的日军采用密集队形进攻，守军169团在柴意新团长的指挥下，英勇奋战，拼死还击。由于当时域外房屋，已全部毁于炮火，形成了一片开阔地带，致使日军冲锋队形全部暴露于守军的强大火力网内，遭到惨重伤亡。

北门守军原为169团3营，因伤亡殆尽，正入城整编，另由171团1营3连1排接替，日军则乘守军换防之际，突然以1个大队在炮火掩护下向贾家巷猛扑。贾家巷前后地面，全被炮火摧毁殆尽，全排战士仅剩下8人，犹裹伤奋战到底，排长殷惠仁在日军迫近时拉响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

正当北门激战之时，大、小西门尚未换防，余程万因见原在大、小西门外作战的170团经过连日苦战，损失达3/4，乃急令该团余部火速入城布防城南，西门防务交由171团接替。是日，日军116师团120联队发起猖狂进攻，外北门至西门是一道宽而且深的护城河,日军要攻西门，必须绕城河进攻大西门正街。大西门守军171团3营9连，该连以1个排担任阻击，2个排作掩护。担负正面防御的1个排无论日军如何猛攻始终屹立不动，鏖战2小时，日军在阵前遗尸累累。下午日军一面正面攻击，一面由渔父中学侧击，守军1个排全部壮烈牺牲，日军遂追近大西门，与该连另2个排血战，由于这2个排同样英勇奋战，日军终不能取得进展。日军116师团123联队在12架飞机、10余门重炮支援下，以猛烈炮火和大量施放毒气弹掩护下同时向小西门猛攻，连续四次猛攻均被守军击退。

是日，此时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给余程万发来电报:“岳以大军援兄，敌必溃退，望传令将士，坚守成功。”电中又说:“我军26日可攻达德山附近，敌已开始向常德东北地区逃窜。”余程万接到这封电报后，即传达各部，告以援军日内便可攻达，务望死守据点，寸步不移，但57师全师包括炮兵、工兵、所有参战人员原有8315人，现在所剩下能作战的官兵已不及千人了，弹药消耗已过大半，几乎每天都要发出数封电报，要求火速接济弹药。余程万一面下令：

“自即刻起，所有排、连、营长，均不得变更位置”，一面又着手整编部队，将师直属部队、输送兵、担架兵编人战斗部队，又由军炮兵团抽出300余人参加步兵作战，动员轻伤士兵裹伤归队，使战斗兵员有所增加。余程万师长苦候援军不至，电告孙连仲恳求援军与空中支援:“城垣战斗至烈，敌机竟日狂炸扫射，深感威胁，刻四面敌重火器陆续增加，恳立派大批飞机掩护助战,并轰炸城垣四周之敌……职师血战九昼夜，伤亡惨重，仅余战斗官兵五百余员，弹药告罄。敌续增猛扑,势更凶强，请速饬援军于26日晚赶到。”

常德会战日军参战部队序列

常德保卫战激烈进行的同时,中、美、英三国首脑正在举行开罗会议，57师在常德的英勇奋战无疑大大提升了中国的军威国威。罗斯福总统在会谈期间就专门向蒋介石询问了常德保卫战以及守军指挥官的情况，甚至有报道说罗斯福还在笔记本上记下了57师与师长余程万的名字。美国《纽约时报》以常德会战为题，发表评论道:“如尼米兹(盟军太平洋战区总司令)上将所言，中国为远东战区进攻日本的决定性战场，中国境内的陆战规模远大于美国在太平洋地区所进行的任何战事。

日军这一次在中国湘西方面的进攻，或将使此地成为日军的坟场。”开罗会议签署了《开罗宜言》，明确声明“剥夺日本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在太平洋上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及日本在中国所窃取之领土，如东北地区、台湾、澎湖列岛等归还中国”。毋庸置疑，会议能通过这样一个对中国非常有利的宣言，57师在常德所表现出来的英勇坚韧顽强不屈,功不可没。

27日，外围51师进展迅速，连克日军据点，迫使日军向黄石市撤退，入夜后51师暂停全面攻势，改由各部组织奋勇队钻隙推进，更使日军阵脚大乱，加之第19师攻克陬市，形势非常乐观。王耀武深知黄石市是增援常德的最后一关，电令该两师挟胜利之势转兵协助58师攻取黄石市。日军13师团也非常清楚黄石市得失关系大局，拼死阻挡。58师师长张灵甫指挥所部奋力突进，攻入黄石市，并派师附杨剑秋上校率1个营自侧翼切入，与日军展开巷战，杨剑秋督队冲杀，壮烈殉国。58师与日军13师团恶战整整一昼夜，终于在28日将日军逐出黄石市。同时19师力克桃源，逼近常德。

第10集团军在得到18军与66军加强后，更是全力攻击，以这2个生力军直向暧水街、石门、公安推进。18军55师冲入暖水街与日军展开巷战，18师力克王家皈，而66军185师也攻入石门，收复大半娀区。日军39师团遭到这路中国军队的迅猛冲击，已呈不支之势，连失要点,日军11军的退路，眼看就要被切断了。这样一来,对日军而言，常德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在39师团、13师团崩溃之前撤回长江北岸，以免陷入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

11军军长横山勇得知18军直通公安，知道大势不妙，只有赶紧撤退，才能避免围歼的厄运。但是如果没能攻下常德,不仅无法向上级中国派遗军以及大本营交差，而且11军的声誉将毁于一旦!但是面对57师始终坚守不退，11华堂堂三万皇军楞是没能攻下小小常德城,横山勇情急之下，居然指示116师团将对常德的包围网开一面,使57师“安全”突围，好尽快攻克常德，向上级交差，然后回军北撤赶紧逃出这个险地。

116师团长岩永汪立刻在常德南面放开通道，并派人向57师喊话，让57师渡江突围，保证不予攻击。但57师不为所动，依旧据城死守，横山勇见状只好下令加强其他方面攻势，以图逼迫57师突围。可是57师就是不领这情，突围的大道开放了整整两天，日军喊话几近哀求，57师还是死据不退，决心与常德共存亡，为战区主力赶来在常德城下歼灭日军争取时间。

第六战区部署得当，歼敌在即，孙连仲体恤死守常德的57师忠勇官兵，竞然一反用兵谨慎持重的特点,电令第10集团军曾险出奇兵，抽出2个团，寻隙向常德突进，力求早日解常德之围,并督促空军向常德空投补给,但是仅仅空投了步枪子弹6000发，其中还有2000发因落地时的撞击变形不能使用。

常德城实际上只有靠南岸临江一带是完整的城垣，其余东、北、西三面有不少城墙已经残破，主要靠宽而且深的城壕防御。连日来日军飞机进行狂轰滥炸，东、西、北城外集中火炮约300门以上，沿城作弧形轰击，沅江南岸的日军炮兵也频频向城内轰击。在如此猛烈炮火掩护下，日军投入攻城的兵力增至7000人，倾尽全力猛攻城垣。

东门一带日军前后三次攀越城垣,由于169团团长柴意新亲临指挥督战，士气高昂，日军企图一直未能得逞。随后东门日军绕至南门，用木梯爬墙，均被南门守军170团击退。

西门171团副营长雷拯民率1个连接连打退日军十余次进攻，日军重新组织炮火，对守军阵地进行毁灭性轰击，守军伤亡大半，眼看阵地岌岌可危，幸好9连连长宋维钧率援兵赶到，守住了阵地。但日军再次猛攻，炮火将城上工事全部摧毁，然后向城门冲锋，宋连长从废墟里跃出，猛掷手榴弹，率部与日军肉搏，直至全部牺牲。

北门日军陷贾家巷后，继扑北门外正街，守军171团1营营长吴鸿宾率3连反击，由于兵力单薄难挽危局，幸好余程万师长到此巡视，立即令团长杜鼎率预备队从三面猛冲，这才将日军击退。

小西门外有护城河阻隔，日军难以迫近，便将轻重机枪架设在护城河对岸的高堤上对准城垣上的守军猛射，同时又向守军施放毒气，守军处境十分困难，但小西门离中央银行最近，是师部的后门，不能有任何疏忽，因此守军抱定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死战不退。

57师的顽强战斗，连日军自己也不得不为之叹服，日军华中前线11月27日电讯写道:“敌人之抵抗极为顽强，26日敌为阻止我军之夜袭，无片刻之休息，继续炮击，敌人依据数层铁网，誓死抵抗，城壁到处有手榴弹扔下，高八尺之城壁构成一大要塞，我空军曾至空中猛烈轰炸，然城之敌始终顽强抵抗。此次攻防战激烈之程度，不禁使人想起南京攻击时，重庆之战意，诚不可侮也。”

此时日军因后路将断．已是困兽犹斗之不择手段，横山勇下令集中所有火炮逐区分段将常德城完全轰毁，甚至令炮兵推进至第一线，实施零距离射击。但就是这样的炮击也不能轰毁57师的抵抗斗志，日军恼羞成怒，大量施放催泪与窒息性毒气，并严令空中支援的飞机不顾地面炮火进行超低空轰炸。巷战中的日军也大肆纵火，甚至全然不顾可能危及自己部队，常德城内可谓火海毒雾，如同炼狱。

断壁残垣

28日，横山勇下达全面总攻令，以各种口径大小炮百余门，飞机20佘架，辅以毒气、燃烧弹，对东、西、北门展开空前规模的猛攻。但守军英勇奋战力挫顽敌。孙连仲见57师迭挫敌锋，来电奖大洋十万元，以示激励。74军也来电:“1．军于宥已由周、张、唐各师分派钻隙支队向陬市、河袱山、常德钻进,袭击敌侧背，希即取联络;2．我军主力俭日(即28日)可由陬市、河湫山攻击前进。”余程万即通告全师，使官兵振奋不已。因部队伤亡过大，57师将常德警察队40多人亦编人部队，并从常德警局挖出战前储存的子弹1方发(这是前常德警备司令刘光汉拨给警察局长张炳坤的，张去职时将子弹移交新任局长，因战事紧急新局长无法处置，只得将子弹埋藏于武陵花园的警局，此时却派上用场)，聊解弹药不济之困。

当晚，哨兵报告城外日军停止进攻，正纷纷向城东北角运动。余程万判断城外既无激战，说明援军还没有到来，那么日军这一举动必有新的企图。因此，命令一线部队严密警戒，并亲临城东北角巡察，并面谕柴团长严加提防，但由于当时城内兵力单薄，防线又长，无法抽出更多部队来加强这一带的防守。

原来，日军在战斗中，发现城东北隅有一小段新土城墙，城外壕水可以徒涉，这是战前为便利市民出城躲空袭警报，而将娀墙开了一个缺口，护城河内还填有走道，57师驻防后才将城墙缺口堵上，但护城壕中的走道未及深挖。于是日军决定选择此处为突破口，29日凌晨在26架飞机掩护下，发起突袭、守军顽强抗击，日军遗尸累累，河水为赤，日军133联队第1大队长饭代英太郎及所属第4中队长北田一量等均被击毙。日军丧心病狂地向守军施放窒息性毒气弹，在守军中毒后乘机涉濠，爬梯登城，然后将中毒昏迷的守军全部枪杀。余程万急调全部预备队拼死反击，双方展开了残酷的肉搏。

另有一股日军从西围墙突破口涌进城来，乘夜直向东门城内海月庵突进，为了保障东门的安全，169团副团长高子曰率勤杂人员40余人，拼死阻击，由于敌我众寡悬殊，经过一场肉搏之后，全部牺牲。此时57师自副师长以下全部投入战斗，在巷弄中与日军拼杀，而且守军弹药彻底告馨，炮兵将火炮拆毁埋藏，步兵甚至以大刀长矛与日军肉搏拼杀，伤亡惨烈。

东门城垣守军，由于连日血战，人数锐减，弹药也消耗殆尽，因此只得将勤杂人员补人部队，这些人员缺乏武器，只能用梭镖、木棒作战。后来人员伤亡巨大到无法应付的地步，守军甚至在一些阵地上扎草人来虚张声势。当29日日军突破西围墙后，东门城外的日军乘机发起猛攻，守军内外受击，顾此失彼，东门也告失守，日军突入后逐次占领永安商会和舞花洞之间的街巷,随后兵分两路，一路约600人沿城围和河街窜至水星楼，一路约500人在东门城内四下乱冲。

日军攻入常德城内后，中国守军与之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北门进扑的日军700余人，先施毒气，继借猛烈炮火及烟幕掩护，向守军阵地步步逼近。171团1营因与日军已肉搏七八次，官兵伤亡殊众，3连连长马宝珍、5连连长戴敬亮均负重伤，士兵所剩无几，杜团长即令机枪3连前来增援，通过一场血战，终因日军势众，机枪连连长温凤奎战死，守军全部阵亡，日军这才突进北门。

29日黎明，日军户田支队冲入东门，主力也从北门源源进入常德，从西围墙攻入的日军，占领烈士街后兵分两路，一路向府坪街进击，另一路向大高山街推进。从北门入内日军占领皇经台，也分成两股，一股经法院街向小西门方向进攻，另一股经关庙街直驱鸡鹅巷和汉寿大街。由东门人城的日军，由大庆街、常清街、沅清街逐步向西压缩。这时城东、城北、城南各街各巷到处都是激烈的恶战。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云霄，火光、血光、刺刀光笼罩全城。傍晚时分，从东门往大河街的一股日军约400余人向水星楼猛扑，170团副团长冯继异督部死守，水星楼城下日军遗尸枕藉，人夜后该团左翼受东门城内日军的威胁，但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仍浴血苦战。

深夜日军集中炮火从城内城外交夹轰击，将水星楼轰塌，守军全部壮烈殉国。在大、小西门的171团1营因连日作战死伤大半，正处于难于支持的地步，余程万将炮弹用尽的军炮兵团第3营改为步兵，由营长何曾佩督率前来支援，由于日军炮火猛烈，城垣多处被毁、守军一面与日军苦战、一面用沙包填补缺口。日军集中大小火炮百余门从拂晓起向小西门正面和大西门南娀角猛击，再以步骑兵轮番冲击，大西门离师部只有300米，小西门更近，仅200米。日军在飞机狂轰滥炸之后，继以大量部队强攻。坚守小西门的171团1营2连，在连长邓学志率领下，以死抗击,最后只剩下30余人，眼看情势危急，该营营长吴鸿宾率3连赶到，向日军展开侧击，才将日军击退。

战至上午9时许，2连只剩下赵相卿排长和5名伤员，而日军再度逼近城门，赵排长和5名伤员冲入敌阵拉开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至夜,大、小西门终为日军突破。此时整个常德城区已是片焦土，满城大火烈焰，飞临常德助战的空军报告城内已是一片火海浓烟，根本看不到任何目标。余程万一面命令代参谋长皮宦猷率最后的机动部队示范队全力阻截入城之敌，一面令169团以二至三人为一组，利用打通的民房、断垣颓壁和街巷工事分区据守，各自为战，以手榴弹、刺刀、大刀、长矛与日军逐屋逐房拉锯搏斗，此时57师各级军官伤亡达95%，重武器损失达90%。

余程万此时已经知道援军不可能如期抵达，决意全师战死常德，向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孙连仲发出凄烈悲壮的最后电报:“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据说孙连仲接到电报后悲痛至极，热泪盈眶，整个司令部肃然无声……60年后再读此段电文，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浓烈的悲壮，依旧使人心旌激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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