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为日俄战争战役战史系列第15期。本期将继续讲述跨越半个地球远征日俄战场路上的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所惹出的篓子与幺蛾子……
(本期全文约35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和渔船的缘分并未因为北海上的那一幕而落幕,但总算这一回不是以悲剧的形式收场。在驶入多佛海峡之前,“博罗季诺”号的螺旋桨意外地被拖网渔船的渔网缠住了。割开渔网的工作花了好几个小时,不过最后总算是得以继续向西航行。
舰队驶入多佛海峡是在10月22日的早晨,从右舷向外望去,法国文豪维克多·雨果称颂的白色峭壁正反射着夺目的晨光。在这个早上,舰队中的许多人心情是极为不错的。在22日的凌展,他们成功“击退了日本人的突袭”,保护了舰队,难道这不该值得庆贺么?那些丑陋的“黄猴子们”在远离他们老巢半个地球外展开的军事行动失败了!旗开得胜,比这更为可喜可贺的事情是没有的。
穿过繁忙的多佛海峡,绕过诺曼底半岛和布列塔尼半岛,跨过波涛起伏的比斯开湾,西斑牙海岸的礁石已经矗立于眼前,当圣阿德里安角的嶙峋怪石钻出水天线的时候,旅途的下一站维戈( Vigo)已近在眼前。对于第二太平洋舰队来说,当务之急是补充燃煤。从斯卡恩到西班牙,这支舰队已经以8一9节的速率航行了近1300海里,而每艘战列舰每天要耗去差不多125吨燃煤,许多船的煤仓已经见底,亟待补充,而维戈这一站就显得非常重要,因为那里有5艘德国运煤船正在恭候他们。
英伦多佛海峡畔的白色峭壁,英吉利海峡地区的著名地标。
维戈港坐落在一个小海湾内,背靠着坎塔布连山脉积着皑皑白雪的险峻山峰。对于欧洲来说,伊比利亚半岛和意大利就是“热带”,虽然此时已近11月,不过天气倒是一点也不冷。进入港口的舰队刚一抛锚,港务部的官员就乘着交通艇找上门来。维戈的港务部官员告诉罗杰斯特文斯基,对于日本与俄国之间正在发生的战争,西班牙政府早就宣告了中立,鉴于西班牙的这一立场以及严格的中立法,俄国的舰队不能在西班牙的领海内补充给养。
这真是要让人抓破头皮。尽管“治军严整”的罗杰斯特文斯基将军可以对他的属下驾驭自如,让他们立正不敢稍息,但对于这两个不归他管的西班牙小官吏却是无可奈何。眼下他只能老老实实客客气气地说明了自己舰队的困境,如果不尽快补充给养,特别是燃煤,那么舰队内的一些船可能会在几天以内因为失去燃料而关闭锅炉。在送走西班牙人后,他立即向位于马德里的俄国大使馆以及圣彼得堡方面发出求援电报。
由于没有西班牙当局的许可,不论是水兵还是军官都只能窝在船上。虽然装煤是人人厌恶的苦差事,但是望着煤船却无法开工也是一种别具一格的无聊。进港后各艘船的甲板上总是拥满了无所事事看风景的人,真不知何时才是一个头!不准上岸的命令可以困住俄国人,但却不妨碍他们向港内的船上商贩购买报纸,在那个没有网络、电报也不完善、短波电台稀缺的年代,这是远航的船舶及时更新讯息的惟一渠道。自10月20日从斯卡恩起航后便拉下的成捆成捆的报纸,法国的、西班牙的、英国的,统统被搬上了船。
水兵们看风景,军官们看报纸。看着看着,就看出了毛病。此时西欧各国的报纸已经充满了有关“多格尔沙洲事件”的报导和评论,这些俄国人总算是明白了他们已经闯下大祸。报上说什么的都有,将俄国人的行为叙述为丧心病狂或者疯癫的不计其数,也有将罗杰斯特文斯基称为战犯的,甚至还有某家英国报纸正竭力呐喊,要求英国政府向俄国宣战,讨回死难渔民的血债。有时候,无知倒算是一种清福,至少让这群闯下大祸的人能天真地幸福上几天。
现代的维戈已经咸为了西班牙大西洋沿岸最重要的海港,只有地貌还和当日相似。
隔天午后,西班牙当局送来了书面通知。通知的前半段重申了西班牙的中立态度并表示会严格遵守国际法、不过后半段话锋一转,网开一面地表示鉴于俄国舰队的困境,准许每艘战列舰添煤400吨,轻型舰只则按照比例减少,限1天时间内完成。
如蒙大赦的罗杰斯特文斯基立即下令舰队靠上码头,并向舰队发布了动员令。水兵、低级军官、伙夫、主计人员、辅助舰上的男性勒杂人员大伙一齐上阵,三班倒彻夜开工。他们已经顾不得干净和形象了,许多人赤膊上阵,有推车的推车,弄不到推车的就肩扛。提督有令,如果干得好,每个人的伏特加增加两小杯。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冲着这几百毫升的兑水酒精,但很罕见的,那一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偷懒和怠工。乌烟瘴气的加煤作业通宵进行,第二天上午10时,加煤作业大功告成,各舰装上了比许可数量要多一倍的煤。
当参加了通宵加煤作业的人尽情享受着伏特加的时候,舰队总算可以再次上路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舰队司令推迟了起航时间。
在前一天的早上,有艘英国巡洋舰匆匆驶人维戈港,在途经俄国舰队泊位的时候,这艘船没有按照惯例向俄国舰队进行礼节性的访问,电讯组的人报告罗杰斯特文斯基,这艘英国巡洋舰一直在繁忙地和僚舰交换着密码电讯。几个小时后,这艘船就开走了。
英舰再度到来是在俄国人完成加煤作业后不久,这一次英国巡洋舰对舰队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进行了访问,有人看到到访的英国军官夹着一个公文包,而舰队司令大人在英国人走后就显得烦躁不堪。谣言蜂起,水兵们都说他们的舰队被英国人扣留了,到访的英国巡洋舰只是一支庞大舰队的信使,英国人的大舰队正在维戈不远的地方监视着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
这一次的谣言,还是相当符合事实的,前来送信的英国巡洋舰正是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的前锋,英国人要求俄国舰队肇事的那一部分,也就是第一战队就地留在维戈,等待“赫尔事件”给出一个说法后再作行动。英国人没有说明如果俄国人有所违背的话将会发生什么,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份“如果不照办后果自负”的“哀的美敦书”(最后通牒)。罗杰斯特文斯基此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服从英国人这命令性质的“要求”再致电圣彼得堡去设法进行交涉。下午,第二战队、巡洋舰队以及驱逐舰队掩护着那些辅助船离开了。
罗杰斯特文斯基在这几天内憋了很多气。首先是进入维戈时和港务官员难堪的交涉,随后是被迫向马德里和圣彼得堡发出求拨电报,最后则是被迫接受盛气凌人的英国皇家海军命令性的要求和囚犯一样被看管在港内。中将从来就不是受气包一类的角色,海军部的人十数年来早就有所体会。他这脾性也是旗舰上众人皆知的事情,特别是在应英国人要求留在维戈的那几天,“苏沃洛夫公爵”号上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遇上他们那可怕的最高领导,但每天总会有一些人被突然莅临食堂就餐,要不就是临时决定上甲板散步的中将大人撞见,而这种偶遇的结果大多会触发一顿令人发怵的呵斥或谩骂。
英国人在国内修建的多格尔沙洲纪念碑
自己的军舰闯了祸,罗杰斯特文斯基却好似要和全世界掐架——中将当然没法儿和全世界掐,所以小兵们才会倒霉。别的人还能敬而远之,那些总得跟着长官走的传令兵和信号兵就无法避免地成为出气简了。不久之前便有一位传令兵因为反应迟钝了一点遭到中将手中望远镜的“爱的修正”。顺便说一句,中将他爱用的双筒望远镜是德国货,筒身以精钢打造,异常的结实,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位不幸的水兵被迫从旗舰转移到隶属第一战队的运输船“阿娜德尔”号(Anadyr)去医治脑袋。
最近旗舰上敢主动和司令搭茬的也只有那寥寥数人,还都是被水兵们认定是“将军的走狗”的那几个家伙。长官和水兵的烦躁不安是可以预见的,谁喜欢这种半拘留的生活呢?只不过高级军官有气可以找低级军官和水兵,低级军官受了气能找水兵,而水兵受了气只能吞到肚子里。好在这种生活持续了3天就结束了。
要求第二太平洋舰队停驻维戈的要求是不可能接受的,鬼才知道舰队在多格尔沙洲闯下的祸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当然,英国人也并不坚持这一点,因为他们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之所以以书面提出无非是一种变相的示威和恐吓。圣彼得堡和伦敦磋商的结果,是让第一战队中每艘战列舰都派出1个军官去赫尔港协助调查事件经过。事情虽然还远远谈不上解决,但是舰队总算可以继续上路了。
11月1日,在被拘留了5天以后,第二太平洋舰队第一战队在这一天的清晨升火待发。日出时分,在西斑牙港务艇的引导下,4艘“博罗季诺”级战列舰列队出港,跟随在后面的是“阿娜德尔”号。俄国水兵们看到西班牙船员们在甲板上朝着他们呼喊并且挥舞帽子,出于礼貌和感激,S艘船上的数千俄国水兵们挥舞起扁帽向西班牙人回礼,场面蔚为壮观。但不和谐的因素很快就出现了,2艘在港外不远处锚地停泊的英国巡洋舰很会选择时机地出现了,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来了另外2艘。
英国军舰巡弋在不远的开阔水域内,第二太平洋舰队第一战队被迫在英国巡洋舰的监视下完成整队。5艘船排成两列向南行驶,下一站是直布罗陀海峡南岸的丹吉尔(Tangier),舰队内其他的船在3天前就到了那里,并一直恭候多时。4名军官被留在维戈,后来在俄国国内甚为活跃的克拉多(Clado)少校便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将跟着英国人去赫尔,并会在几个月以后,代表舰队出席多国联合听证会,替他们的舰队司令收拾残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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