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大本钟、英式哥特建筑立面、维多利亚式钢筋玻璃拱廊所呈现的澳门伦敦人,让人有无数理由相信自己正身处英伦三岛。数月前,来自英国的明星主厨戈登 · 拉姆齐(Gordon Ramsay)位于中国澳门的首家餐厅「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Gordon Ramsay Pub&Grill)开业,这是他在英国之外的第三家同名英式酒吧,以地道的英式酒吧及牛排馆体验,为澳门伦敦人增添了一抹英伦风情。
临近春节,我们在澳门见到了这位远道而来的主厨。在曾经风靡全球的《地狱厨房》(Hell’s Kitchen)真人秀节目上,戈登以言辞犀利出名,衍生出的迷因(Meme)与表情包甚至让人忘记他的真实身份和成就 —— 35 岁荣获米其林三星荣誉,是当时英国仅有的 3 位三星主厨之一。
戈登 · 拉姆齐在澳门伦敦人「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的私人包间中接受采访。
事实上,除了一件标志性的白色双排扣短袖主厨上衣,戈登 · 拉姆齐本人的形象与《地狱厨房》中截然相反。身高近一米九的戈登待人友善亲和,有着英式的礼仪和分寸,声音低沉、慢条斯理。在听到有趣的采访问题时,他会毫不吝啬地回应「这是一个好问题」,然后静静思考。采访结束后的烹饪教学体验课上,他会加快语速,并不时抛出玩笑来调节现场气氛,在完成示范后为大家 30 秒倒计时增加紧迫感,同时也会认真关注每一个人的「学习」成果,给出幽默而精准的点评。
活动现场,戈登开玩笑地说,本次活动中的优胜者将会获得「前往伦敦的旅程」作为奖励。不过,事实上,他所指的伦敦是澳门伦敦人。这个小小的玩笑也道出了他对这家全新英式酒吧的期待 —— 连接伦敦与澳门,为澳门多元化的餐饮环境,增加更多「酷不列颠尼亚」(Cool Britannia)的文化气息。
在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举办的烹饪体验课上,戈登带领大家学习制作甜品杯。
以主厨为圆心,戈登拉姆齐拥有众多身份,电视名人、餐厅老板和食谱作家。大多数人认识戈登都是通过电视综艺,美食脱口秀系列以及《地狱厨房》系列,后者以制片方要求的夸张而戏剧化的风格为他赢得了「地狱厨神」的称号。许多曾经参与节目的从业者都在不同的采访中表示,镜头之外,戈登并非如此。
走上烹饪道路之前,戈登曾梦想成为一名专业的足球运动员。他 15 岁加入苏格兰格拉斯哥流浪者队(Glasgow Rangers),用他的话说,他是一名「具有侵略性的左后卫,一个凶狠的铲球者」。因为父亲是流浪者队的球迷,在球队效力时,戈登一方面觉得自豪,另一方面也感受到了巨大压力。19 岁时,由于膝盖韧带受伤,戈登不得不离开足球事业。
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的中央吧台。
「我仍然热爱足球,而且我认为烹饪就像足球,这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种热情。」在戈登看来,无论媒体为他赋予了怎样的光环,烹饪都是一种团队工作,「在厨房,我像是一支球队的队长。」为了每周两场 90 分钟的足球比赛,运动员需要训练 100 个小时以上;而在厨房,一天准备 12 个小时,顾客会在 3~4 分钟内吃掉食物,二者几乎同样残酷。「运动员需要在劣势时相互支持,团结起来克服障碍,厨房协作也一样,一切都是团队的努力。」戈登说。
戈登十分信赖他的团队,这对于他如今的事业版图来说是必须的。在厨师职业生涯的早期,年轻的戈登曾与知名法餐主厨 Guy Savoy 和 Joël Robuchon 一起工作;1998 年,在家人和前合作伙伴的帮助下,他在伦敦切尔西区开出了首家餐厅 Restaurant Gordon Ramsay,并于 3 年后获得米其林三星的荣誉。自那时起,他的餐厅版图不断扩张,除 Restaurant Gordon Ramsay 外,如今已拥有两家米其林一星餐厅 —— Gordon Ramsay au Trianon 和 Pétrus,一家米其林二星餐厅 —— Le Pressoir d’Argent。
皮质沙发、暗红色调、墙壁上挂着的英伦风格图片及艺术品,一同营造出戈登拉姆齐酒吧的英伦氛围。
除了精致餐厅,为戈登带来更广泛影响力的是一系列休闲餐厅,包括 Union Street Café、London House、Bread Street Kitchen、Street Burger 和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等。每一个系列都有独特的主题或标志性食物,以相对日常和平易近人的风格传递着戈登在精致餐饮外的烹饪哲学,以及独特的英式传统饮食文化。
在全世界范围内,人们对于「英国美食」的误解似乎并不比对戈登本人的少,而戈登一向热衷于借助食物传递英式传统文化。谈到澳门的餐饮环境,戈登半开玩笑地说,「我很高兴这里还没有被法餐占领,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祝福」。在澳门,有关餐饮的一切都在不断发展,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值得专程前往的美食「圣地」,「以英式酒吧的形式,为澳门增加一个特色餐厅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在英国,酒吧是一种传统的聚会场所,这里诞生了许多伟大人物的会面与对话,我也相信它(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会成为澳门伦敦人中最受欢迎的餐厅之一。」
威灵顿牛排是戈登拉姆齐的经典菜品,也是酒吧的招牌菜。
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的室内设计仿照 1830 年代工业革命时期的建筑风格,细节丰富精致,营造出舒适放松的英式小酒馆氛围。走进餐厅,中央的大型吧台体现出英式酒吧文化的精髓,整体颜色以英国国旗的红和蓝为灵感,独具英伦情调。选材也致力于增添真实感,包括木制墙板、皮艺卡座、回收木料、石膏和玻璃装饰等,与餐厅的伦敦当代艺术品及装饰物相映成趣。在餐厅内侧更加私密的包厢区域,餐厅选择了颇具英式乡村感的布局,英式卡座、壁炉、红砖与橡木材质的墙体让人仿佛身处苏格兰旷野中的乡村别墅。
在食物设计上,戈登及团队遵循英式传统,按照「家乡的乡村酒吧」来想象餐厅的模样,「它有许多英国经典菜肴,炸鱼薯条和牛肉塔塔,还有胡椒鱿鱼及美味的威灵顿牛排。在这你能找到适合每个人的东西,无论是和朋友、家人一起的休闲晚餐、或是顶级会客宴请,从早到晚,它都有不同变化和独特的英国风情」。
血布丁搭配带子和花椰菜。
餐厅的主打菜品汇集了戈登多款厨艺成名之作,在调味上,戈登特地考虑了澳门本地的饮食习惯,「澳门是一个文化大熔炉,受到葡萄牙的影响,(比起英国)这里有更多香料和酸味;考虑到受中国内地的影响,人们也对辣味有更强的接受度。」例如在慢烤五花肉上,戈登选择了苹果醋、英式芥末泥和青扁豆泥作为搭配;而炸鱼薯条这道经典英国菜,使用手钓鳕鱼,包裹的面糊也融入了艾尔酒以增添香气。
既然是英式酒吧,自然也少不了酒精饮料和各类在炭烧烤架上烹制的精选牛排。餐厅提供了 8 种生啤酒和 16 款来自世界各地及本地的瓶装啤酒,其中 4 款产自英国,另外还有手工调制鸡尾酒和精选葡萄酒。而牛排均源自顶级农场,肉质细腻、密布大理石纹,黄油和坚果味浓郁。戈登选择了法式黄油、香草沙拉、炸洋葱圈、腌制西红柿,并有 4 种酱汁搭配,来体现其独特的英国传统。「很难在菜单上挑选出我最喜欢的,日常我会选择炸鱼薯条,如果要庆祝,自然是威灵顿牛排。甜点我会选择太妃布丁,搭配法式酸奶油和香草雪糕,这是必须的。」
甜菜根腌三文鱼。
2023 年,除了澳门伦敦人的戈登拉姆齐英式酒吧外,戈登也以私人俱乐部的形式在上海开出了另外一家餐厅,戈登坦言,对他来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家餐厅。「上海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熙熙攘攘,充满活力,在中国大陆是独一无二的,在那里,我们的餐厅是精致餐饮,配合哈罗德茶室的定位和风格;不过在澳门,我们有不同的抱负,这是一座一直受多元文化影响的城市,它的风格是融合的,我们想为这里增添一些酷不列颠尼亚的东西,给当地人和美食界,也给来自全球的游客。」
当被问及在他如此众多的餐厅中,最喜欢哪一家时,戈登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 伦敦萨沃伊酒店(Savoy Hotel)的 1890(Restaurant 1890 by Gordon Ramsay)。他认为自己很幸运能拥有不同星级和层次的餐厅,并使之形成一种很好的平衡,但是在挑选最喜爱的餐厅时,戈登看中的却是另一种东西,「这是一家神奇而美丽的餐厅,只有 8 张桌子,看上去就像你在一个古驰手袋里吃饭一样。不过,我必须要提到的是餐厅的负责人 James Sharp,我们一同工作超过 5 年了,他过去是学校的老师,是一名自学成才的老师,才华横溢。我有种感觉,他会成为伦敦的下一个厨房明星。」
戈登向我们介绍他的多媒体工作室 Studio Ramsay Global。
戈登成名于电视综艺,在媒介形式更加多元的当下,他也成立了全新的多媒体工作室 Studio Ramsay Global,继续制作美食节目和主厨竞技节目,甚至还有播客。「最重要的是,它能帮助我们发展人才」,戈登深知媒体在当下对主厨事业的「助力」,对于许多默默奉献在厨房中的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借助这样的平台,在过去 5 年中,我们发掘和培养了许多厨房新星」。在伦敦人的餐厅庆祝活动结束之后,戈登特地准备了与澳门本地餐饮学校学生的会面和交流,这已经成为他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前往澳门之前,戈登刚刚庆祝了自己第 6 个孩子的降生,正如他早年在采访中提到的那样,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把他视为一名父亲,而非电视明星。事实上,在餐饮行业更加具体的细节上,戈登也展现着自己作为一名有经验的专业从业者的责任和担当。而随着有关戈登的一道道家庭食谱和一家家触手可及的休闲餐厅的出现,那些让人们记住他的互联网迷因与表情包,似乎正在成为迷因本身,再无关于戈登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