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斯坦利的蛇油搽剂”的推销海报

在20世纪之交，美国一个骗子为一瓶瓶“响尾蛇油”做广告，声称这种油可以治疗从关节炎到喉咙痛的所有疾病，但实际上这种产品的成分只是矿物油和牛肉脂肪。

19世纪是美国骗子的黄金时代，江湖郎中可以骑着马来到镇上，承诺只要喝一口他们的药就能治好任何疾病。这些江湖骗子被称为“蛇油”推销员。但是“蛇油”（snake oil，又称：骗人的万灵油、江湖药）这个词是从哪里来的呢？

19世纪中期，从中国移民到美国的铁路工人在长时间的艰苦劳动后，使用中国水蛇的油来舒缓关节疼痛感。这种最初的治疗方法实际上是有效的，但随后骗子们也加入了这个行业，想分一杯羹。

19世纪美国“蛇油”推销员推销自己的产品的插画

1893年，一个名叫克拉克·斯坦利（Clark Stanley）的男子在伊利诺伊州芝加哥世界博览会上介绍了他的“响尾蛇油”，但里面没有一滴真正的蛇油。当时，美国制药行业几乎没有监管机构，所以像克拉克这样的小贩可以随心所欲地宣传他们的假冒产品。

随着20世纪初新的联邦法律的通过，这些贩卖假药的推销员被赶出了这个行业。然而，“蛇油”至今仍被用来形容一种毫无价值的补救措施，作为解决问题的办法。

19世纪中叶在美国修铁路的华工

19世纪中叶，约有18万华工来到美国，他们中的许多人从事修建横贯大陆铁路的工作，这些繁重、低工资的工作常常让工人们感到身体上的痛苦。

中国铁路工人从祖国带来了药品来帮助他们应对疾病的困扰，其中之一就是蛇油。据美国科普杂志《科学美国人》在2007年的一篇报道，这种油是从中国水蛇中提取的，含有大量的抗炎ω-3脂肪酸。当工人们在僵硬的关节上摩擦这种抗炎症的药物时，会缓解他们的疼痛感。

没过多久，美国的骗子就发现了赚钱的商机。最初的“蛇油”推销员克拉克，通过欺骗人们购买“响尾蛇油”而发了大财。

然而，克拉克抹去了向美国群众介绍这种疗法来自中国铁路工人。相反，克拉克编造了一个霍皮巫医告诉他秘密的故事，他的产品很受欢迎，但实际上这种油根本不是来自蛇。

美国推销员贩卖的各种所谓的“蛇油”搽剂

由于专利药的兴起，一种合法的中国疗法很快变成了一种美国骗局。这些“疗法”承诺可以缓解疼痛，以及癌症等更严重的疾病。然而，对它们所包含的物质或声称的有效性没有规定。

因此，专利药很少含有标签上列出的成分。许多药物含有高浓度的酒精、吗啡或可卡因，这些药物掩盖了症状，给使用者造成治疗有效的错误印象。

“温斯洛夫人的舒缓糖浆”‌‌（Mrs. Winslow’s Soothing Syrup）是面向爱闹婴儿的母亲销售的，不需要处方，她们只需到当地的药店购买就行。但这种“舒缓糖浆”实际上含有吗啡和酒精，事实证明，一些服用了这种不受监管的药物的婴儿有生命危险的。

现代美国药店里售卖的蛇油搽剂

正如最近的试验所证明的那样，中国的水蛇油确实有效。据《科学美国人》报道，亚洲爬行动物身体的油含量有20%是由ω-3脂肪酸中的二十碳五烯酸（EPA）组成的，它具有抗炎症的作用。然而，跨越浩瀚的太平洋进口药品被证明是不切实际的，因此美国人决定创造自己的版本“蛇油”。

美国西部的响尾蛇可能不像中国水蛇那样拥有ω-3脂肪酸这么多的占比，响尾蛇的油中EPA的含量仅略高于8%，但响尾蛇的数量多，容易获得。据称，相信有效的中国蛇油传言的消费者，可能会被说服购买响尾蛇油，这就是克拉克嗅到商机的切入点。

一幅19世纪80年代的漫画谴责那些出售可疑疗法的庸医

1893年，企业家克拉克把响尾蛇带到芝加哥世界博览会。在旁观者的注视下，克拉克从一个麻袋里抓出一条活蛇，把它切成几段，扔进沸水里。接下来，克拉克从大锅里撇去油脂，制成了“克拉克·斯坦利的蛇油搽剂”。

在目睹了这一奇观之后，人群涌向购买克拉克的专利药品。

那么引发这一趋势的中药又是怎么回事呢？克拉克抹去了真实历史，在他自己出版的自传中声称，他在访问亚利桑那州霍皮人（原名：莫基人）或莫基部落时学会了如何制造蛇油，他写道：“因为药师对我评价很高，所以他告诉了我制作蛇油的秘诀，这种药现在被命名为克拉克·斯坦利的蛇油搽剂。蛇油不是新发现的，霍皮人和其他印第安部落已经用了好几代了，我在原来的配方上做了改进。”

19世纪美国“蛇油”搽剂推销员

克拉克的广告在全国各地的报纸上刊登，发誓要立即缓解患者的疼痛和跛行的症状。克拉克的蛇油解决了病人患有坐骨神经痛的问题。动物咬伤怎么办？广告承诺救济。有一匹跛马可以治疗吗？广告声称这种搽剂对人和牲畜都有好处。

广告告诉潜在客户：“如果你的药剂师没有，告诉他，他可以从任何批发药店给你买。”或者，买家只需寄50美分的邮票给克拉克，就可以通过邮件收到一瓶“蛇油”。

需求如此之高，以至于克拉克在罗德岛州和马萨诸塞州开设了工厂来生产这种搽剂。克拉克声称他在得克萨斯州拥有一个养蛇场，供应主要搽剂的原料。然而，在克拉克的第一次演示后不久，他意识到大规模生产响尾蛇油是不现实的，所以他迅速从产品中删除了产品标签上真正含有蛇油的成分。

19世纪美国“蛇油”搽剂推销员和他的马车

克拉克的“蛇油”里有什么成分？它只是含有矿物油、牛肉脂肪、红辣椒和松节油。

几十年来，克拉克一直在销售这种毫无价值的药物，但随着20世纪初联邦法律开始针对专利药物的检验，他的搽剂面临着更严格的审查。

中国药店出售用中国水蛇制成的油，这个1881年的广州药房模型捕捉到了当时的环境

虽然克拉克的“蛇油”不像其他专利药那样致命，但是它也没有起到疗效作用。1906年6月30日，美国颁布的《纯净食品和药品法》规定，像克拉克这样的制造商不能用谎言推销他们的药品。所有的专利药都必须列出有害成分，如可卡因和吗啡。

尽管如此，克拉克仍在继续销售他的搽剂。1917年，联邦政府截获了一批克拉克的产品。调查人员对这些搽剂进行了检验，没有发现跟蛇油有关的成分。

当地政府因克拉克误导消费者而对其处以罚款，然而，克拉克只支付了20美元的罚款（相当于今天的550美元），关闭了他的生产设施，悄悄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克拉克与法律的冲突只证明了骗人的推销员可以逍遥法外。

19世纪美国“蛇油”搽剂推销员和他的马车

19世纪和20世纪初的许多专利药物在审查下继续被瓦解，随着新的消费者保护法的出台，越来越多像克拉克这样的人不得不关门歇业。庸医的行骗被曝光后，就产生了“蛇油推销员”（snake oil salesman）这个美式英语短语。

到20世纪初，美国人知道像克拉克这样的骗子夸大了他们的药物疗效。克拉克是美国诗人斯蒂芬·文森特·贝尼特（Stephen Vincent Benet）在1928年的诗《约翰·布朗的遗体》（John Brown’s Body）中被谴责的“各种可疑职业的骗子”之一，这首诗批评了“蛇油和幸运戒指的销售者”。

此后，“蛇油”本身就成了假疗法的代名词，虽然最初的中国疗法有效，但是美国骗子破坏了这种药物的声誉来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