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闽国六主㈤

百年的驿站 2024-09-24 13:30:37

王延羲大怒,立即调集军队,向建州大举进攻。王延政怕抵挡不住,向吴越国求救。吴越王钱元瓘倒也爽快,立刻就派出了四万援兵。只不过,在吴越军队尚未抵达之前,王延政就将老哥的军队杀得大败而逃,甚至还夺得了两座城池。吴越军队来后,王延政用美酒佳肴犒劳,并委婉地说劝他们班师——咱的问题,咱自己已经解决了,你们远道而来,咱非常感谢;不过,你们……你们、是不是班师回朝呀?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既来之,则安之,吴越军队驻扎于建州西北,哪肯轻易回去!王延政吓坏了,反过来去向王延羲求救:皇帝哥哥呀,您再不来,老爸辛苦创下的基业,眼看就要陷落于他人之手了!王延羲倒也“深明大义”,立即不计前嫌地派出了二万援军。

王延羲(?-944年)

王延政胆子壮了,于永隆二年(公元940年)五月大破吴越兵于建州城下。这下子,吴越国的残兵败将才狼狈地逃回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南唐君主李昪派人前来调解,王延政才派人带着誓书、香炉等前往福州,与王延羲在老爸王审知的坟前盟誓和解。表面文章虽然做足了,可哥儿俩的猜忌却并没有真正消除。这一年十一月,后晋君主石敬瑭正式册封王延羲为闽国王,另外还有威武军节度使兼中书令的头衔。第二年正月,王延政却要求改建州为威武军,自己则当仁不让地要求当“威武军节度使”。王延羲自然不同意:威武军是福州的旧称,你建州就升格为“镇安军”吧,节度使自然是你当,另外又封王延政为“富沙王”,够风光了。可是王延政仍不满意,私下里将“镇安军”改为“镇武军”,意思很明显:你“威武”,我“镇武”,不说要压住你,至少也得与你平起平坐!永隆三年冬,王延羲正式称帝,王延政则自称兵马大元帅。没多久,这哥儿俩又杀得昏天黑地,仅仅王延政进攻汀州,就一连打了四十二仗,也没能将汀州攻下来。以后又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以致福州到建州之间,累累骸骨铺成一望无际的白色原野。永隆五年(公元943年)二月,王延政也在建州称帝,建国号“殷”,改年号为“天德”。只不过,“十国”之中并不包含这个殷国,人们还是把他算在闽国君主之列,如此说来,他该是闽国的第六位君主了。既从一个小国分裂出来,地盘自然更是小得可怜,可他毕竟也是皇帝呀,妻子张氏也被册立为皇后娘娘了。不久,刚刚即位的南唐中主李璟派人写信给延羲、延政哥儿俩,责备他们兄弟之间不应该兵戎相见——手足情深、一心要把皇位让给弟弟们的李璟对这一点无论如何不能理解。王延羲的回信用周公讨伐并诛杀两个叛变的弟弟管叔与蔡叔、唐太宗也诛杀了李建成与李元吉来为自己辩解,还算比较客气;王延政则驳斥说,你们李家不也篡夺了杨家的天下么?徐温对你的老爸李昪恩重如山,你老爸为什么不把皇位让给徐温的亲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气得李璟当即与殷国断绝了关系。

王延羲特别爱喝酒,《十国春秋·闽三·景宗本纪》中有这么一段记载:

“帝好牛饮,荒淫无度,常锻银叶为杯,赐群下饮,银叶既柔弱,因目之为冬瓜片,又名曰醉如泥。酒既盈,即不复置他所,惟饮尽始得释手,群臣醉不胜,以酒过被杀者无算。”

自己经常酗酒,被称之为“牛饮”、“剧饮”倒也罢了,还强迫文武大臣们和自己一起喝,并特意用薄薄的银叶制成酒杯,这柔软的酒杯倒满酒后就无法放置别处,只有喝完后才能离手,因此文武大臣们纷纷醉倒。这还罢了,关键是“以酒过被杀者无算”——既然喝醉,难免失态,竟然因此而掉了脑袋,这样的皇帝,不是故意要置自己的大臣于死地么?当然,说“故意”是冤枉了他,其实他也只是醉后“失态”而已。比如有一天晚上,宰相李光准陪着他喝酒,因醉后得罪了他,王延羲吩咐将李光准拖出去砍了。李光准毕竟是堂堂宰相呀,还身兼中书侍郎、户部尚书等重要职务呢,执行者不敢立刻动手,而是将他先关进监狱。果然,第二天早朝,王延羲不但召见了他,还恢复了他的一切职务。到了晚上,王延羲继续大摆宴席,这一次是翰林学士周维岳被关进狱中——或许,王延羲原先的命令也是杀掉?狱吏将一卧榻擦拭得干干净净,安慰他说:“学士不必担忧,昨晚宰相大人也住在这儿的呢。”果然,酒醒以后,王延羲又传旨“赦免”了周维岳。第三次就更危险了:陪着皇帝喝酒的文武大臣们全都醉倒了,只有周维岳仍然坐在旁边陪着喝。王延羲醉眼矇眬地问:“维岳身材瘦小,为什么能喝这么多酒?”一个宫廷近侍解释说:“酒有别肠,不一定要身材高大。”王延羲立刻命令将周维岳拖下去,剖开其肚子看一看,什么叫“酒肠”。另一个近侍急忙劝道:“倘若杀了周维岳,以后谁还能陪着陛下剧饮呢?”王延羲一听有理,这才放过了周维岳。

王延羲的酗酒滥杀,既在文武大臣中引起一片恐慌,也为自己挖掘了坟墓。自从发动兵变杀掉王昶后,朱文进与连重遇就一直惴惴不安——王昶毕竟是皇帝呀,倘若有人以“弑君”之罪对他们报复,如何是好?于是两人结成儿女亲家,决定联成一气,同生共死。后来连重遇被任命为“閤门使”,即宫门管理官,其控鹤都指挥使一职则让一个叫魏从朗的担任。可是有一次,王延羲到皇宫西园游逛,竟然因醉杀掉了魏从朗。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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