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回忆1948年回返鲁南,伤兵遍地,老乡抬国民党兵也要扔进坑

晚上回忆这百年 2023-12-30 08:26:05

国民党溃兵

1947年底至1948年初,鲁南北撤军民终于南回,孙敏跟随队伍踏上回返的征途。

北撤回来的路上,每人每天发一个窝窝头,发一点点花生饼,大家都都舍不得吃,放在嘴里舔一舔。大家都这样苦,苦也就苦过来了。看到老百姓那样穷,那样饿,没人心里不很难受,通常吃了饭以后,大家都主动跑去帮老百姓拉犁,他们的牲口没了,地可不能不种。

老百姓对人民军队的拥护真是让人感动。在孙敏他们行军的路上,老百姓挎着篮子,里面放着各种从自己口里省下来的食品,给战士们吃。孙敏亲眼看到一个妇女,带个孩子,挎着半篮子的枣子,小孩眼巴巴地盯着枣子想吃一个,妇女一巴掌打在孩子的脸上,说:“不准吃,这是给解放军叔叔的。”

由于长时间的战争,遍地都是伤员,有解放军,更多的是国民党军。他们经过的地方尤其是火车站,到处拥堵着国民党的伤兵员,解放军伤兵基本都给抬回当地医院或老百姓家治疗。

各地村民自发组织人员给伤员抬担架,很多人将自己家的门板拆下来当担架,还有人将自己家的被子拿出来,盖在伤员身上。大家都挑解放军伤员抬,精心照顾。当时有政策,优待俘虏和伤兵,但实际上没有老百姓愿意抬国民党伤兵,即使抬了也是不情愿。孙敏听说,很多人抬着国民党伤兵,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尤其是山沟,就一下子给扔到山沟里。老百姓那种质朴的爱和恨是多么的鲜明。

南回路上,虽然没有地面战争,但危险依然很大,主要威胁是国民党的飞机。天上下着大雪,但白天还是不敢行军,因为只要天一亮,太阳一出来,国民党飞机就来了,一来就是几十架,在头顶上嗡嗡响,见到行军的部队就轰炸。因此,行军都是在下午五点多钟开始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休息,整个人的生物钟都是倒的。

夜晚行军又冷又困,异常疲倦,没有光线,看不见路,尤其是下雪天,脚底打滑,平路还好,遇到爬山就非常危险了。跟着队伍,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知道不能掉队。

孙敏跟在一个叫宋鼎的同志后面,他个子很大,很有力气,也很照顾她,孙敏是在滕县解放时认识宋鼎的,他还教会了孙敏骑自行车。有时孙敏困了,就拉着他的皮带,一边走一边打瞌睡,上山的时候,也是拉着他的皮带往山上爬,即便这样,还是有几次掉到山沟里。

有一次,她掉到一个很深的山沟里,大概有三四十米深,下去好几个同志找她。因为是夜里,不敢点火,更不敢打电筒,大家好不容易把她拉回到队伍里。就这样,大家抱成团,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互相帮助,硬是没让一个人掉队。

有好多女同志因为体质不好或有孩子,安置到老百姓家里,后来被国民党抓去杀害了。所以,大家就怕掉队。有的女同志怕跑不动,就把棉衣、棉裤脱下来轻装上阵,是棉被的也把棉花扒下来,就留个小夹被。

到哪也没有床。解放区的老百姓都很好,在她们睡觉的地方铺上草,大家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冬雪天,天气很冷,一觉起来,鞋子被冻成冰块块,割得脚上直淌血,走俩里路后冻才能化,脚也才能逐渐暖和起来。

北撤回来经滨海、胶东回鲁南,几个月时间,天天如此。国民党飞机天天扔炸弹,经常炸得她们眼都睁不开。有一次,听说飞机来了,大家都趴在地下。孙敏看到有一个小庙,心想上小土地庙里躲一躲,结果一个炸弹扔下来,小土庙被炸飞了。当时,孙敏离小土庙很近,差点把她给炸死了,孙敏吓得人糊里糊涂的,年把时间都觉得自己神经都不正常。

北撤回来,大家看到的是一片荒芜、悲惨、凄凉的景象,处处都能看到尸骨,简直惨不忍睹。当时地方上流传这样一首歌:

太阳出来了,哎嗨哎嗨吆,

家乡变成战场,变成战场。

同胞被残杀,房屋被烧光

男女老少都遭殃

反动军和鬼子一样

今天呀孙敏们要起来保卫家乡

一起拿起自卫的刀枪

要把反动派打出去,打出去

莫悲伤

... ...

北撤回来后,孙敏又找到最初工作的银行,见到原行长任志明,再次跟着任行长工作。

这时银行也多了,每个县都有一两个办事处。银行业务也发展了,办了一个印钞厂,解放区内部流通的票子自己也能印了。上海一个厂长姓刁叫刁新如,带着老婆和孩子连同印刷机器一起都弄到解放区,印刷厂就这么建起来了。

根据任行长的安排,孙敏她们回来后就被分配到各县去了。孙敏先是被分配到设在沂蒙山区一个山头的印刷厂当点票员,干了几个月,就又被分配到邹县办事处。

办事处不是在邹县城,是在一个叫石祥的村子里。孙敏被调到邹县银行后,领导上叫孙敏当会计股长,孙敏说不行,她没文化哪能搞会计呀,后来领导说那就搞出纳股长吧,于是她就干了出纳股长。

肩上的担子重了,孙敏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了。她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好好学习,听共产党的话,党叫干啥就干啥,党指到哪就打到哪,叫在哪干就在哪干,还要干好,反正不贪污,不腐败。

她参加工作以后,谈不上什么有惊人的事迹,也立过几次功,立节约功等,都不是那么特别亮眼,但她从来没犯过错误,从来没受过批评,还经常受到党组织表扬,说她工作踏实,忠诚,老实可靠。她觉得,有这些话就很好,她的工作得到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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