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平卢边军，转战淄青

元和十二年（817年）十一月，宪宗在长安独柳树下将叛藩吴元济斩首，献祭宗庙，为患三十多年的淮西三州重新归入大唐国土。

这次削藩战，前期所托非人，打得稀里糊涂；后期则在宰相裴度的指挥调度，以及李愬、李光颜的南北呼应下，干净漂亮的生擒吴元济，给了代宗以来嚣张跋扈的藩镇势力一次沉重打击，为渐趋没落的李唐王朝出了口恶气。

战争结束不久，幽州、成德、魏博、宣武、横海等藩镇，看到吴元济的“光荣”下场，纷纷申请上交权力、入朝觐见。

而那个在对淮作战期间，组织暴徒暗杀宰相武元衡、放火焚毁淮阴转运院的幕后凶手——淄青节度使李师道再也坐不住了。

淄青军，亦称平卢军、平卢淄青节度使，辖区大部位于今山东省境内，治所在郓州（山东菏泽郓城县）。

下辖青州（山东青州）、淄州（山东淄博市淄川区）、齐州（山东济南市历城县）、沂州（山东临沂）、密州（山东潍坊诸城）、海州（江苏连云港海州区）、登州（山东烟台龙口）、莱州（山东烟台莱州）、曹州（山东荷泽）、濮州（河南濮阳范县）、兖州（山东济宁）、郓州（山东菏泽郓城县）十二州。

淄青军在大唐藩镇中是个比较独特的存在，可以归纳为：一个高句丽人，带着一群辽东边军，渡海迁移到山东半岛的创业故事！

淄青军原为辽东平卢军，驻地在营州（辽宁朝阳），归安禄山节制。安史之乱爆发，节度使侯希逸不愿跟随作乱，选择站队朝廷，遭到安史叛军以及奚族部落的围攻，无奈于上元二年（761年）举军南迁至山东青州。

永泰元年（765年），节度副使李正己驱逐侯希逸，自任节帅，开启了李氏割据淄青的历程。

李正己原名李怀玉，高句丽人，性格阴沉，是个嘴上不说心里有数的狠人。他既能治军又善理民，在任期间利用征讨汴宋叛藩李灵矅之机，一度占有十五个州、拥兵十五万，雄据于东方，成为当时大唐第一强藩。

李正己死后，其子李纳接任。李纳虽年轻，但因李正己培养有方，上任之后倒也能够掌控局面。

建中二年（781年），李纳以叛藩身份，参与了长达六年的“二帝四王”之乱，并于兴元元年（784年）再度归顺朝廷，三十三岁因病离世。

李纳长子李师古在众将拥护下顺利上位，成为李家第三任节帅。李师古做了十四年节度使，对朝廷还算恭敬。死时膝下无子，由李纳庶出的次子李师道继任。

李家应是有家族病史，李正己活了四十八岁，在那个年代勉强算正常——据考证，唐人平均寿命五十七岁，远高于之后各个朝代——李纳三十三岁病故，李师古生年不详，推算也是三十左右，这就有些短命了！

【02】昏聩糊涂，自不量力

当初唐军在围攻淮西时消息断绝，李师道用重金召募间谍，到蔡州与吴元济通气，并借以查明淮西情形。牙前虞侯刘晏平应募前往，从汴州、宋州（今河南商丘市睢阳区）之间抄小路抵达蔡州（今河南汝南）。

吴元济大喜，送给他许多礼物。刘晏平返回郓州复命，李师道屏退左右询问，刘晏平说：“蔡州形势危急，吴帅仍每天与仆妾在内室玩乐，毫无半点忧虑。据臣判断，灭亡指日可待！”

李师道素来倚仗淮西为援，听了刘晏平的话既惊且怒，担心消息外泄影响军心，随便寻个理由处死了刘晏平。

淄青幕府判官高沐、郭昈、李公度头脑清醒，知道再与朝廷对抗没什么好处，多次力劝李师道与朝廷和解。

判官李文会、孔目官林英，均以谄媚得到李师道宠信，见李师道被高沐他们说动了心，便流着泪忽悠说：“我等尽心竭力为尚书操持家务，却遭高沐等人忌恨。尚书为何不爱惜十二州土地，反要用来成全高沐他们的功名！”

李师道由此认定高沐等人不忠于自己，开始疏远他们，并将高沐打发到了莱州。

林英不肯罢休，借着奏事之机，诬称高沐暗中与朝廷来往，李文会也在一旁附和。李师道信以为真，遂将高沐处死，把郭昈关入牢中。

之后，但凡再有劝李师道归顺的，都会被李文会指为高沐同党关押起来。

待淮西平定的消息传至郓州，李师道担心朝廷收拾他，惶恐的不知所措。李公度趁机与牙将李英昙一起，再次劝他归顺朝廷，并派长子入朝为质，献出沂、密、海三州以示诚心。李师道采纳了二人意见，遣使携奏疏到朝廷请罪。

宪宗看他态度尚可，且淮西之战确也颇伤元气，需要作些调整，便允准了他，安排左常侍李逊到郓州宣慰。

李师道愚昧懦弱，遇事毫无主见。主政淄青后，军府大事从不向幕僚征求意见，只与老婆魏氏，奴仆胡惟堪、杨自温以及婢女蒲氏、袁氏商议。

这么大的事当然瞒不过李师道的老婆魏氏，她不愿让儿子到长安做人质，便伙同蒲氏、袁氏一同找李师道闹。说什么淄青十二州是你祖宗留下的家业，干嘛非要轻易送人。再说淄青坐拥数十万大军，即便不献出三州，最多不过与朝廷刀兵相见，假如真的打不赢，到时再献也还来得及！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糊涂的李师道在她们挑拨下后悔莫及，准备杀掉李公度。

幕僚贾直言知道和这位主子说不明白，便去找李师道平日宠信的奴仆，吓唬他说：“现在大祸即将临头，一定是高沐冤魂所致！如若再杀了李公度，恐怕大家都离死不远了。”

李师道听了奴仆的话，勉强放过李公度，把他和郭昈关到一起。但李英昙没那么好的命，被人勒死在贬往莱州的途中。

元和十三年（818年）四月，李逊抵达郓州。

李师道亲统大军在城下列阵迎候，企图用兵威唬住李逊。哪知李逊根本不为所动，当着众人的面义正严辞的告谕李师道，认清形势，早做决断，以便他回朝复命。

李师道被李逊教训的无言以对，只得退入城中，召集亲信党徒商议。这帮人说：“您只管答应就是了，回头我们再呈上一纸奏疏，随便找点理由推脱掉不就得了！”

李师道按他们所教去找李逊，貌似诚恳的说：“之前我心疼儿子，又迫于军中将士意见，一直没把孩子送到长安。这次麻烦您亲自前来，我哪还敢拖延，马上送他过去！”

李逊看他嘴上说的好听，态度却很暧昧，知他无心归附，也没再与他啰嗦，即日返回长安奏报：“李师道愚昧反复，恐怕需要出兵征讨。”

贾直言得闻此事，冒着被处死的风险，用车载着棺材前去劝谏，李师道不听。又献上一副罪犯装入槛车，妻子捆起双手随行在后的图以示警告。惹怒了李师道，被收捕入狱。

没几天，淄青奏疏送到朝廷，李师道以军中将士不同意为由，拒绝献质割地。

宪宗火了，给你脸你不要脸，打！

【03】四面包夹，牛刀杀鸡

宪宗在经过征讨淮西近四年的锻炼后，变得愈发成熟。无论是在指挥谋略上，还是在对文臣武将的驾驶掌控上，都有了明显提升。

现在的他，坚忍果决依旧，沉稳老辣则远胜往昔。糊涂昏聩的李师道敢与正处在巅峰期的宪宗叫板，只能自认倒霉！

宪宗先是根据作战需要，有针对性的对淄青周边藩镇节帅做出调整。

五月份，猛将李光颜从陈州（河南周口）调往东与郓州相邻的滑州（河南安阳滑县），出任义成军节度使。

淮西节度使马总接替李光颜，出任忠武军节度使。把原属淮西的蔡州划归忠武军所有，将申、光二州分别转隶给山南东道、淮南，为害大唐数十年的淮西军建制就此取消。

河阳都知兵马使曹华出任棣州（今山东惠民）刺史兼横海军节度副使——横海军治沧州，位于郓州（山东荷泽郓城）西北——率军收复了被淄青夺占的滳河县（今山东商河县）。

七月初一，平定淮西的名将李愬，奉命从山南东道（湖北），前往北与淄青接壤的武宁军出任节度使，迅速完成了战役布势。

七月初三，下诏指斥李师道罪行，命令宣武（治所开封）、魏博（治所河北邯郸魏县）、义成（治所河南滑县）、武宁（治所江苏徐州）、横海（治所河北沧州）五镇兵马，各自从驻地发兵，围攻李师道。

同时，诏令宣歙观察使王遂担任供军使，负责征剿作战期间供应保障。

宰相裴度仍像征讨淮西时一样，居中调度指挥！

以上排兵布阵，呈现出两个特点：

第一，征伐淄青的统帅裴度，以及参与作战的各藩镇节帅、将领均为剿灭淮西的亲历者。他们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无论是忠诚度还是战斗力，都得到过实战检验。

第二，所用战法高度契合淄青现状。将征讨淮西时的南北对攻，调整为四面包夹、向心攻击，更符合淄青地形状况，可对敌形成大军压境的强大压力，促使其内部生乱，速战速决。

九月份，宣武军节度使韩弘打响了围剿淄青第一枪！

韩弘曾在讨伐淮西中接替严绶出任主帅，一度立场暧昧、拖延不前，辜负了宪宗信任。

吴元济被斩首献祭，让他察觉到了危机。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此时表达忠心的最好方式，不是去说什么，而是要怎么做！

因此，当朝廷征讨淄青的诏令刚一下达，他便立刻以五十三岁高龄，亲自披挂上阵，率先向淄青所属曹州发起进攻。

由于身体原因，他无法纵马驰骋，坐在车上让人推着指挥战斗。此时的他，需要向宪宗表达的，既是一场胜利，更是一种态度！

魏博田弘正、义成李光颜两军也相继从驻地出发，向淄青发起进攻！

田弘正之前曾请示宪宗，准备从黎阳（今河南浚县，唐时属滑州）渡过黄河，向曹州（山东荷泽）发展进攻。

黎阳归义成军管辖，李光颜也已率军在此集结。

裴度认为，军队一旦渡河将退无可退，必须马上发起进攻，才能取得成效。魏博军离开防区进入滑州（河南滑县），依据唐制，所需经费物资均要靠朝廷度支拨付，势必使其产生等待观望的心理。而且两镇聚在一处，容易引发彼此间的猜忌攀比。

与其这样，不如让魏博先在本镇养精蓄锐，等到冬季水枯，从其所辖杨柳（山东东阿以北）渡河，直插淄青纵深，在阳谷（山东聊城阳谷）扎下大营，形成威逼郓州之势，动摇瓦解淄青军的抵抗意志。

宪宗采纳了裴度意见，诏令田弘正执行。

田弘正依照朝廷指令，率军自杨柳渡过黄河，顺利进至距郓州四十里处筑垒设营，淄青全境震骇！

交战以来，魏博、义成两军在作战中多有斩获，共俘获淄青都知兵马使夏侯澄等四十七员将领。宪宗诏令除李师道外，其余战俘全部释放。愿意留下的，就地转入各军效力；不愿留的，发给路费任其离去。

这一攻心为上的招数，李愬在攻打蔡州时也用过，效果出奇的好，淄青军前来归降的不绝于路。

十二月，位于徐州的武宁节度使李愬出手了。不愧是攻下蔡州的名将，与淄青军在郓州以南十一战皆胜。

十二月三十日，武宁军攻克金乡（山东济宁金乡县），与占据阳谷的田弘正一起，对郓州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

李师道胆小，只要听到己方作战失利，或是哪座城池又被攻占，就会忧虑成疾。左右亲信见他这样，索性不再将战场实情告之。

金乡是兖州（山东济宁）要地，被李愬攻占后，兖州刺史派驿卒飞骑告急，却被李师道亲信所阻，以致他至死都不知道这一情况。

【04】淄青底定，藩镇束手

元和十四年（819年）到了，朝廷各路大军攻势愈发猛烈。

正月初二，宣武节度使韩弘攻占曹州（山东荷泽）所属考城（河南兰考县），斩杀淄青军两千余人。

初七，沐阳令（江苏宿迁）梁洞，向楚州（江苏淮安）刺史李听投降。

李听是李愬的弟弟，打仗同样是把好手。

他们的父亲李晟长于治兵，同样善于教子。李愬、李听还有李愿，这哥仨一个比一个优秀，都成了节制一方的大员。

十三日，李愬攻克金乡邻县鱼台（山东济宁鱼台县）。

十七日，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在东阿击败淄青军，斩杀万余人；二十七日，又于阳谷再次击败淄青军。

二月份，李愬、李听兄弟俩在淄青东南一带合力进击。李听自徐州向北攻打海州（江苏连云港），先后攻克东海、朐山、怀仁等县；李愬则继续向东发展，在沂州（山东临沂）接连击败淄青军，攻克丞县。

李师道听闻官军逼近，征发郓城居民修缮城防，由于人手不足，竟驱赶妇女到城墙上干活儿，城内人心动荡已近崩溃。此时谁都知道淄青危如累卵，就差拿走最后一根稻草的人出现。

淄青都知兵马使刘悟是藩二代出身，其父为原宣武军节度使刘逸准，为人宽厚和善，士卒们都亲切称他“刘父”。

他奉李师道之命，带领万余人戍守郓城以北要点阳谷。田弘正率魏博军自杨柳渡河，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田弘正接连击败。

有人对李师道传闲话，说刘悟不好好打仗，专会邀买人心，恐怕别有想法。李师道便以商议战事为由，征召刘悟回郓城，准备做掉他。正要动手时又有幕僚进言，劝李师道不要在危亡之机擅杀大将，以免寒了人心。

向来缺乏主见的李师道犹豫不决，留了刘悟数天，最终又重赏刘悟将他放回阳谷。刘悟不是傻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知有人害他，抓紧返归本军严加防范。

李师道把刘悟之子刘从谏调到身边担任幕僚，本意是用他作人质，可没想到刘从谏极有手腕，趁机与李师道那几个家奴打得火热，并通过他们把李师道的动态定期密报刘悟。

过了段时间，又有人劝李师道趁早杀了刘悟，以免养虎成患。李师道那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活泛，派了两名使者带着他的亲笔信，去阳谷找行营兵马副使张暹，令其斩杀刘悟。而此时，刘悟正在距城池两三里远的一处高岗上设宴畅饮。

使者在营中找到张暹，将手书呈上。张暹与刘悟关系很好，他拿着手书，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对使者说：“感谢大帅信任，不过刘悟刚从帅府回来，看样子颇为紧张。此事不可过急，以免被他发觉。不如这样，我先去跟他说，大帅派您二位过来慰劳将士，带了许多礼物，让他赶紧回城。如此他定然不会起疑，然后我们再借机行事！”两位使者含笑点头，以示认可。

张暹找到正在喝酒的刘悟，向他说明此事。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刘悟一下清醒过来，立刻派亲信入城，擒斩了还在闲坐的使者。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刘悟骑在马上徐行返营。一到营中即刻派兵戒严，并召集所有将领前来议事。

刘悟扫视众将，板着脸厉声道：“我刘悟与各位不顾生死抵抗官军，没有做过任何有负主帅的事。如今主帅竟听信小人谗言，派人取我首级。我死后，很快就会轮到诸位。天子想杀的只有主帅一人，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为什么要陪他灭族呢！不如随我同入郓城，奉天子诏令，杀掉主帅求取富贵，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默不作声，站在前面的兵马使赵垂棘小声质疑：“这样做行吗？”

刘悟应声骂道：“你要与李师道同谋吗？”

立刻令人将其拖出杀掉，又逐一询问众人，但凡稍有迟疑当即斩杀，并借机把平时名声不好的一并处死。

眼见大堂上三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卧在血泊中，众人吓得浑身发抖，齐声应道：“我们都听都头的，您说咋办就咋办！”

刘悟这才下令：“进入郓城，每人赏钱一百缗。除了不要接近府库，逆党家中田产财物听任你们抢掠！”

夜半时分，全军人衔枚、马束口，悄然向郓城进发！距城数里，天还未亮。

刘悟停军暂驻，听到城上打更的声音停止，派十人来到城下，对守城士卒通报：“刘都头奉主帅之令入城。”

守城士卒让他们略等，准备报告李师道。他们拔出刀来，怒声恐吓。守城士卒见到形势不妙，拔腿就跑。

刘悟带大军进入城中，喧闹鼓噪声响彻天地。城内不过数百兵力，稍经抵抗便扔掉兵器伏地请降。

刘悟进入议事堂，下令搜捕李师道。没多久，有人在帅府厕所抓获了藏匿于此的李师道及其两子。

刘悟将父子三人安置在议事堂前的空地上，派人转告李师道：“我奉密诏送您入朝，然而您哪有脸面去见天子！”

李师道还指望刘悟能饶他一命，倒是他的长子李弘方看的通透，仰天叹惜道：“事已至此，速死而已！”没多久，刘悟便派人将他们杀了。

除掉了李师道父子，刘悟把城内军民集中到演兵场，亲自前往抚慰。处决了伙同李师道造反的二十多家同党，释放了被李师道关押的李公度、贾直言，让他们重回幕府，城内秩序逐渐恢复。

刘悟从阳谷起兵前，因担心遭逢意外，派人将计划告知田弘正，并约定：“如果事成，举烽火为号。万一城中有备，望田公引兵来助。”还发誓说：“城破之日，功劳全是您的，我刘悟绝不贪占。”

田弘正看到城内燃起烽火，知道刘悟大事已成，遣使前往祝贺。刘悟把装着李师道父子首级的木匣送交田弘正，田弘正大喜过望，经人验证无误向宪宗报捷。

二月十四日，攻破郓州的报捷文书送抵长安！

十七日，李师道的首级送到长安。

淄青十二州至此全部平定，重回大唐所有！

藩镇势力自代宗广德（763年）年间起，占据黄河南北三十多州近六十年，期间自任官吏、不纳赋税，猖獗狂妄、拒受朝命。

淮西被灭，横海节度使程权效仿义武张茂昭，奏请上交帅印，举族迁入长安，结束了程氏三代割据横海的局面。

成德节度使王承宗苦苦哀求田弘正，献出德、棣二州，并送两个儿子入朝为质。田弘正费了半天劲，才说服宪宗同意。

等到李师道被诛，藩镇割据的局面就此终结，天下各镇除吐蕃所占河湟，完全听令于朝廷！

田弘正代表朝廷从刘悟手中接管了郓城，下令废止李师道所定各项苛暴禁令，在帅府搜到当初李师道派人暗杀宰相武元衡、焚毁河阴转运院的往来书信，抓捕凶手王士元等十六人，押送长安问斩！

挑唆李师道作乱的判官李文会，被郭昈、李存设计斩于丰齐驿，家中田宅财产被抄没一空。

刘悟本想接任淄青节度使，宪宗考虑到他在淄青军中威信较高，担心他会坐大，便借助田弘正兵威，将其调整为义成军节度使，他的铁哥们、行营兵马副使张暹外调戎州出任刺史。

宪宗又将淄青十二州划分为三个镇，分别任命了节度使，淄青与淮西一样沦为历史故事！

平定淄青之战，从元和十三年正月（818年）打起，至元和十四年二月结束。仅用一年时间就收复了号称实力最强的淄青十二州，较之四年时间连换三帅才勉强平定的淮西三州，效率大为提升。

除去李师道昏庸无能这一因素，大唐综合实力在宪宗领导下有所增强，无疑是重要原因！

大唐君臣如果能够在此基础上继续稳扎稳打，再用上二十年时间整肃吏治恢复民生，很有可能重现贞观、开元年间的盛世辉煌。

只可惜宪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随之而来的又将是混乱与黑暗！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