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北斋
编辑| Talk君
虽然乡村中的小土地所有者和贫民们为了维护自身的传统权利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还是无法阻止圈地议案在议会获得通过成为圈地法案并进入最终的实施阶段。
圈地法案实施阶段不过那些反对圈地的人们并没有就此罢休,为了自己的前途命运,他们还在积极地抗争着。
只不过在这一阶段通过合法的方式反对圈地已经很难有任何作用了,因此圈地法案实施阶段的反圈地行动主要表现为乡村的中下层居民们用各种非法的手段阻挠圈地的正常推进。
盗窃并销毁与圈地有关的各种文件,例如圈地地图、土地评估报告。
圈地委员会会议记录等是圈地反对者们经常采取的一种阻挠圈地的方式。
因为这些文件,尤其是地图和土地评估报告,都是土地调查员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成本绘制出来的,重新制作会在很大程度上提高圈地的成本,同时缺少这些文件又会使圈地委员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因此圈地的反对者们把这种盗窃行为看作是拖延圈地的重要手段。
北安普顿郡的威灵伯拉夫,当地的圈地反对者在不配合圈地准备工作、拒绝签署圈地议案、向议会提交反圈地请愿书均告失败之后,就通过某种手段把刚刚完成的土地规划和重新分配方案从圈地委员的家中盗窃出来。
有证据表明他们还制定了另外的计划,准备用同样的方式从土地调查员家中把土地质量和价值的评估报告也偷盗出来。
在米德尔赛克斯郡中部的汉威尔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一地区最早的圈地动议出现在1792年,但是一直遭到一些人的反对。
直到1803年4月当地才勉强开始进行土地调查工作,在11月完成了调查并绘制了地图和土地质量评估的手稿,可是在1805年当地的圈地支持者准备提交圈地议案时,这些手稿却“被拿走,或者是丢失了。”
借助举办某些室外的大型活动来破坏准备圈围的土地并借机表达对于圈地的不满也是圈地反对者们经常采用的方式,体育活动尤其受到他们的偏爱。
因为这些活动参与人数众多,即使圈地支持者想要在事后追究责任往往也无从下手。
在北安普顿郡的西哈登,1765年当地的圈地反对者在即将要被圈围的土地上举办了一场足球比赛,他们还在当地的报纸上登出了广告。
热情地邀请尽可能多的人前来参加,并保证到来的人“会得到热情的接待并玩得尽兴。”
事实确实如此,这场比赛吸引了众多的人群,圈地的反对者们借机对土地进行了大肆破坏,并摧毁了一些已经建好的圈地设施。
值得一提的是,当地的圈地支持者们在比赛举办之前丝毫没有察觉这场足球赛的真正意图,甚至还帮助比赛的组织者进行了宣传,直到比赛演变成反对圈地的行动他们才如梦初醒,可是为时已晚了。
米德尔赛克斯郡的汉威尔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当这个地区最终在1813年被圈围时,当地的反对者们也计划通过举办体育活动来阻挠圈地。
教区牧师(也是当地圈地最主要的推动者)不得不求助于乡警和保长,请他们“尽最大的努力阻止村里的那些家伙们在周日聚集到荒地上来。”
不论是盗窃圈地文件还是借体育比赛的名义反对圈地都属于从侧面间接地对圈地设置障碍,然而对于一些激进的圈地反对者来说,这些做法并不能让他们满意。
他们采取了更为极端的方式,那就是和圈地支持者进行正面的冲突和对抗,包括对圈地支持者和圈地工作人员进行人身攻击、直接破坏圈地设施以及在圈地完成后仍然我行我素地行使共用权等。
白金汉郡的一些例子可以证明这一点:在斯蒂夫克雷,当办事员想要把一份圈地通告粘贴在教堂门口时遭到了一群暴徒的故意袭击。
在奥克雷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圈地代理人想要张贴通告时被三四十个拥挤的人挡住了去路,“他们挡在教堂的门前,不让他(圈地代理人)靠近那扇门。”
而在塔沃西,一位名叫约翰·霍莱尔的圈地律师在前往当地的路上被上百名暴徒包围并被从马上扔了下来。
更严重的冲突发生在前文提到过的莱斯特郡和北安普顿郡交界的威尔巴斯顿地区,当由周边地区的约曼农组成的军队护送装载圈地所用的建筑材料的运输车队接近该地区时,发现有一支约三百人组成的队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人在路中间燃起了大火来阻止运输车队前进。
虽然这次反抗行动很快被镇压下去,但是由于圈地所引发的冲突由此可见一斑。
破坏圈地设施最主要的表现就是毁坏圈地围栏,而且这种行为经常是和其他反圈地行为配合进行的。
例如北安普顿郡的西哈登地区在足球比赛举行之前就已经出现破坏用于修建围篱的材料、把已经建好的围栏拆除并烧毁等活动了,在足球比赛举行期间圈地反对者们更是加紧活动,摧毁了价值1500英镑的围栏,给圈地支持者造成了巨大损失。
1754年在莱斯特郡的南部田野,“一群暴徒在一个自称温斯坦莱的人的领导下闯入田地毁坏了圈地者的围栏,与此同时还在宣传着他们之前提出的口号。”
很显然这次行动不是单纯的反对圈地,还掺杂了其他的政治因素。
在某些地区,即使圈地已经基本完成,当地的下层人民还是按照传统在已经圈围起来的土地上行使共用权,并因此而毁坏圈地围栏。
例如在诺丁汉郡阿什菲尔德的萨顿,当地曾经的共用权拥有者们无视圈地委员会的通告,仍然按传统的方式行使共用权,圈地委员们对此警告说侵犯圈地的人将会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但是破坏者们置若罔闻,继续在土地上采掘黏土和泥沙同时破坏圈地围栏,圈地委员不得已又在1799年重申了之前的警告。
综上所述,在议会圈地从发起到审议再到实施的全过程中,乡村地区内部关于圈地的博弈一直在进行,以小土地所有者和底层贫民为主体的圈地反对者们利用各种合法或者非法的手段同圈地的支持者展开了斗争,勇敢地维护着自己的权益。
他们之所以敢于如此不屈不挠的斗争,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以身试法,除了圈地会对他们的生存造成重要不利影响之外,英国乡村的自治传统所赋予的自决权和反抗权也是中下层平民们斗争的重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