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玉兰，今年58岁，出生在安徽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我是家中的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因为家里穷，我小学没念完就辍学回家帮父母干活，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们。

19岁那年，我经人介绍嫁到了邻村，丈夫李建国比我大两岁，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婚后，我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李辉和小女儿李梅。

那时候农村的日子苦，但我以为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总能熬过去。

可人生哪有那么简单？

我和建国的婚姻一开始还算平静，但后来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多，尤其是在儿子10岁、女儿8岁的时候，我们分开了。

他不甘心日子过得苦，迷上了打牌，一发不可收拾，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

我们吵过无数次，他答应戒赌，但每次不过几天又复发。

我忍了几年，最后实在过不下去，提出了离婚。

那是村里少见的事情，离婚后，儿子跟了他，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这些年，我在镇上的小工厂打过工，也到县城里做过保洁员，辛苦拉扯着女儿长大。

李建国后来再婚，有了另一个家庭，我再没跟他有过联系。

至于儿子李辉，我一直想尽力和他保持联系，但他对我满心怨恨，觉得是我抛弃了他，连“妈”都不愿意喊我。

慢慢地，我也就不再主动找他。

如今，离婚已经过去20年了，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孤单的生活，但回想起那些年的苦，我还是忍不住心酸。

今年腊月二十二，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置办年货。早晨，我正在院子里晒衣服，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的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谁啊？”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传来一个熟悉却又显得有些生硬的声音：“是我，李辉。”

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李辉？他有多久没主动联系我了？五年？还是更久？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语气平静些：“小辉啊，找妈有什么事？”

他顿了顿，语气不怎么客气：“我这儿有点忙，孙子没人带。你过来帮个忙。”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他不是来和我叙旧的，不是来问候我的，而是直接来提要求的。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妈年纪大了，带孩子怕是有些吃力。”我试探着说道。

他语气立刻冷了下来：“你才58岁，哪就年纪大了？别的奶奶60多还在帮忙带孙子呢。再说了，当年你抛下我和我爸，现在总得补偿补偿吧？”

他的这句话刺得我心里一阵发疼。是啊，当年我确实没有带他，但那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可这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他从来不听。

“小辉，当年……妈也有难处。再说了，这么多年，你也没联系过我，怎么突然就要我帮你带孩子了？”

“我没联系你？你自己也没联系过我吧？再说了，现在不是联系你了吗？你是我妈，帮我带带孩子怎么了？这就是你的责任！”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苦笑了一下：“小辉，不是妈不想帮你，妈是真的有心无力。你家里不是还有你媳妇和她爸妈吗？怎么非得让我去？”

“我媳妇刚生完二胎，身体还没恢复呢！她爸妈在老家照顾她弟弟家的孩子，哪有空来？你是奶奶，这事儿本来就该你做！”他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气。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小辉，你喊了我一声妈，我很高兴。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也后悔没能陪在你身边。但有些事，真的不是一句‘该你做’就能解决的。你说我是你妈，可你什么时候真心把我当过妈？你连一声‘妈’都不愿意叫，凭什么现在需要我了，就理直气壮地来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挂断了。我握着手机，手微微发抖。这是我和儿子的第一次正面冲突，但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下午的时候，我去村口的小卖部买东西，碰到了邻居张婶。她听说了李辉的事，劝我：“玉兰啊，小辉毕竟是你儿子，现在他有难处，你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带孩子嘛，孩子多可爱，多亲人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婶儿，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心里有多想他，可每次想联系他，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他需要我了，才愿意低头找我。你说，这感情还能亲得起来吗？”

张婶叹了口气：“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屋里，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心里乱得很。

小辉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联系我。

但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那句话：“谁帮我带娃？”仿佛他找我，不是因为我是他的母亲，而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免费的保姆。

我想起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女儿的日子。

为了供她上学，我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好在她争气，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合肥，去年还结了婚。

过年她本来打算接我去她家里住几天，但因为工作太忙，推迟到了年后。

她总说：“妈，我欠你太多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每次听到这话，我都觉得心里宽慰了不少。

可李辉呢？他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只记得，我当年离婚后没有带他，却忘了我也是一个被婚姻伤透了心的女人。他从来没想过，我一个农村妇女，没有文化，没有依靠，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二天一早，李辉又打来了电话。他语气比昨天软了一些：“妈，你要是不愿意过来也行，能不能帮我介绍个合适的人带孩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叹了口气：“小辉，妈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妈真的没这个能力。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就去问问你岳父岳母，或者村里有没有愿意帮忙的亲戚。妈这边，真的爱莫能助。”

他说了声“行吧”，然后匆匆挂了电话。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不高兴。但我也知道，我不能总是退让。亲情是双向的，只有一方单方面付出，是维系不下去的。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些年和儿子的点滴。虽然他的态度让我很失望，但我也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明白什么是亲情。或许那一天，我们的关系才能真正缓和。

腊月二十二，夜很深了。我听着窗外的风声，默默地想着——今年的年夜饭，我大概还是会一个人吃吧。但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孤单，也学会了一个人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