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面·陕州地坑院
中午睡觉得一梦,居然是关于麻将的起源。醒来之后一番品咂,觉得有味,故记之如下。
说,很早以前,陕北一个叫做延安的城镇中有一家窑洞小店的老板,此人名叫麻朵儿,或者可能叫麻图儿,我的耳朵不好,加上梦里的提示有些混乱不清,不过作为陕甘宁一带的语言,给音译出来,听得也差不多。麻朵儿的窑洞小店中,举凡油盐酱醋,烟酒杂食,鸡零狗碎,杂七杂八的东西,无所不有。冬天里来,麻朵儿的窑洞聚满了游手好闲之辈,吃茶聊天,抽烟喝酒,搞得自家小店里头臭屁连天,乌烟瘴气。这些闲客时常也兼带着买点小铺的物什,照顾麻朵儿的生意,乐得大家都好。
冬日农闲无聊,便想着找点事做,用以消磨人生空余时光。麻朵儿人聪明,发明了一种游戏,即用小木块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动物植物字码代码具象抽象不一而足,让人成双结对地去摸,摸了猜,猜中的那人有彩头,没猜中的那人赔彩头。麻朵儿从中稍微提取一点儿庄家钱,自己倒是略无亏损。庄稼人当然没那么多的闲钱,赚了赔了有时现付,有时记账,有时口头讲过,改天再还。一时间,麻朵儿的窑洞小店人头攒动,宾客盈门,好是热闹,生意也因此而红火。
虽然是小来来,输输赢赢不过草葽子而已,无关养家糊口,欠的钱还的钱资本细微。然而,还是有人会算错或记错账,不免因此生出些许口角,影响小店人心稳定,失却了太平宁静的氛围,于安定团结,精神文明有亏。麻朵儿深感这事倘若不处理得当,便会带来好多的麻烦,于是又刻了一套小木块,标上数字,用来记账。因为有了记账符号,所以,大家捉对儿猜符号,猜中猜不中,赚了赔了,抵当的都不是真实的钱币,而是记账符号。随着游戏的进一步深入,倒逼麻朵儿不停地发明新的符号,以弥补旧符号的不足。
最后,麻朵儿将符号组合起来,三三两两,某种组合具有某种意义,同时具有一定价值,他揣摩出来一摞木块可能会有哪些组合,条分缕析,细致入微,并且给起了不同的名称,比如清一色,混一色,大三元,小三元,步步高,十三幺,青龙,混龙,对对,碰碰,妙手回春海底捞月杠上开花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相当于钱币,用以标志各种不同的对价面值。久而久之,窑洞里的闲人对这种符号组合开始感兴趣,索性抛弃了摸木板猜符号,直接用这种符号组合来博彩。麻将由此而产生。
梦里头的场景当然比我这里写得热闹很多,梦里头的那口窑洞,人声鼎沸,嘈杂喧嚷,鸡飞狗跳,热气腾腾,有如今天之大型麻将馆。满眼晃动着的都是羊肚儿白毛巾,上面顶个黑黢黢、光秃秃的油头皮。有不动声色者,喜笑颜开者,垂头丧气者,眼露绿光者,神态千奇百怪,应有尽有。虽说是个闲事,梦中的麻朵儿也挺重视它,头扎白巾,穿梭于座椅之间,憨态可掬,像个菜馆里头跑堂的,亲手将木板摆成一摞一摞,也是三三两两,供人游戏。
窑洞里头,臭屁与烟味齐飞,白雾共土衣一色,端地好大杂烩,十三不靠。人家说到哪里去,说到麻家去。到麻家,到麻家,讹读成了打麻将,打麻将。然后渐渐风行于陕北,终至普及全国,成为全民游戏之首选。
难得有这种特别精于计算,逻辑圆整的梦,刚醒来,便打开电脑,将梦给记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梦境之荒唐无稽,但的确觉得非常有趣,梦里的那些热闹的场景,也令我咂咂回味,长久沉浸其中。而今麻将居然又一次成为整肃对象,梦里麻朵儿有知,其笑也欤,其哭也欤?
是为记。
这个梦记录于2018年的6月8日。它当然并不是一个特别的日子。那个时候我的个人公号屡见波澜,莫能日推,于是发在了博客和简书上。虽为断砖片瓦,破栋衰梁,犹抱残守缺,躬自爱惜,家有敝帚,享以千金。于是将其转移到了公号上,以博同志好友路过之人一哂。又申明,我的痴人说梦系列,梦是真梦,记忆残缺处略有组织、过渡与衔接,劳神费力之处,唯措辞描述而已,并不损害梦为真实之梦,故事情节细节为梦之故事情节细节。
写梦在很多人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很荒唐可笑的事情,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做梦,并不是所有人都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梦,也不是所有的人能够清晰地描述自己的梦境,当然,更不是所有的人都习惯记录自己的梦。而我之记梦,从大学开始,于今已有将近50年矣。
是为再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