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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好TVB在内地的发展吗？

作者｜森屿

当用户对于一个趋势有明确体感时，说明市场为了这个趋势做出了超越这个体感至少百倍的努力。「港星再就业」的身影越来越被看见，曾经一个辉煌时代的标签人物开始嵌入内地观众的日常娱乐生活。TVB在内地真正开始了有血有肉的生长，不断充盈自己，不断获得养育新的血脉。近日，TVB公布了二季度未经审核的业务最新情况。资料显示，集团在核心香港电视相关业务及中国内地业务的业务两方面的发展趋势向好，如来自广告客户的整体收入有所增长，与内地的视频平台合作力度加大，电商活动活跃性增强。集团预计在今年下半年将实现正数EBITDA，与2023年同期的EBITDA亏损相比有显著改善。

亏损了多年的TVB，似乎真的要在内地迎来「第二春」。前不久，TVB于上海主办的「Hello Hong Kong·你好TVB」主题活动，发起了「融荣共生——香港与内地文化传播创合行动倡议」，成为香港TVB与内地文娱产业深度融合的又一标志性事件。版权输送、联合制作、艺人联动，多元化的合作模式之于TVB与内地来说都是机会，跨越了相互试探的阶段， TVB与内地文娱市场确定不移地步入一个双向赋能的阶段。

但相较于与内地联手，再度打造一个TVB的辉煌曾经，似乎依然是建立在昨日框架下的有限想象。当「黄金岁月」一去不复返，TVB所求的第二春会是怎样的光景？

港剧浮沉，内地求生

1967年11月19日，香港电视广播有限公司（Television Broadcasts Limited）由香港商界巨头利孝和、祁德尊、邵逸夫等人共同创办，标志着香港第一个商业无线电视台的诞生。开台后次日，就播出了《欢乐今宵》，该节目为香港最长寿的综艺节目。上世纪八十到九十年代，也被称为港剧的「黄金时代」。这一时期，TVB凭借高质量的剧集、优秀的演员阵容和独特的制作风格，赢得了广大观众的喜爱，并在香港乃至整个华语地区建立了极高的影响力。很多作品不仅在香港本地大受欢迎，也深深影响了内地及东南亚地区的观众。从《上海滩》的许文强与冯程程的爱恨情仇，到《射雕英雄传》中郭靖与黄蓉的江湖传奇，五光十色新兴思潮席卷而来。《大时代》《神雕侠侣》《妙手仁心》等优质港剧如璀璨星辰，独特又极富韵味的腔调给内地观众们带来了全新体验。

此外，TVB在1971年开办的「艺员训练班」，不仅是一个培养演艺人才的摇篮，更是一个成功的造星工厂。它为香港影视业输送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这些从训练班走出的学员，如刘德华、周润发、梁朝伟、周星驰等，早已是香港乃至华语影视界的标志性人物。1973年，TVB首次举办香港小姐选举，成为香港最具代表性的选美活动。选秀活动，同样成为了TVB培养女演员的摇篮。赫赫有名的张曼玉、赵雅芝、袁咏仪，均有参加过香港小姐选举的经历。

在这样完善的人才储备系统下，TVB的创作端口受益匪浅。他们不仅为TVB带来了更多高质量的影视作品，还通过自身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吸引了更多的观众和投资者，进一步推动了TVB乃至整个香港影视业的发展。就这样一唱一和，沉淀不止一朝一夕，多种文化碰撞交融孕育出来的TVB，在内容制作上一直领先一个身位。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市场的多元化，TVB的变化并没有跟上历史车轮向前滚的速度。随着互联网浪潮的席卷与内地影视产业的迅猛崛起，港剧遭遇了十分严峻的挑战。一方面，内地市场的全面开放如同磁石般吸引了海量资金与精英人才的汇聚，本土制作的剧集质量实现了质的飞跃，题材范畴日益丰富多元，精准对接了观众不断攀升的审美期待与多元化需求；另一方面，港剧则面临着制作成本飙升、创新力疲软、人才外流等多重困境，加之盗版猖獗的侵扰与观众口味快速变迁的冲击，昔日辉煌的港剧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逐渐褪色，光芒不再如昔。凭借着沉淀下来的雄厚实力，TVB确实也挣扎着维持了一段时间。只不过到最后，似乎只有情怀在苦苦支撑，长时间内未见有影响力的作品，2018年开始的亏损持续几年，都在宣告着TVB必须寻求新的出路。

「内地求生」成为了重要策略之一。

「港味」的复苏与重塑

在内地观众向香港市场寻求「喂养」的阶段，基本上TVB要做的就是将版权抛售给内地。然而在港剧吸引力下滑的情况下，TVB在这样的合作模式下并没有留存太多的优势。2007年，TVB与央视合作拍摄了电视剧《岁月风云》，该剧作为献礼香港回归十周年的大制作，在内地和香港同时播放，开创了合拍剧的新模式。这一项目标志着TVB与内地电视台在电视剧制作领域的深度合作，为后续的更多合作奠定了基础。将视野从香港的小世界转向内地的大平台，是TVB试图扩大市场份额的关键一步。在国家政策的影响下，TVB抓住国家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机遇，积极进军内地市场，与内地电视台和视频网站合作推出多部合拍剧和综艺节目。比如衍生自TVB「艺员训练班」的优酷综艺《无限超越班》，邀请到香港老戏骨们与内地艺人展开深度交流。该综艺自2022年播出第一季起，已经成为了极具生命力的综艺IP。剧集方面，直到《新闻女王》爆火，一部纯正「港味」的剧集在短时间内包揽了内地社交媒体平台大大小小的话题，港剧的「再生」终于有了可被证实的证据。

在今年3月的香港国际影视展开幕日上，阿里大娱董事长兼CEO樊路远发布「港艺振兴计划」，预计在未来5年时间内，向香港的剧集、电影、演出和青年人才培养四大领域投入不低于50亿港元，以此与香港娱乐界展开更为深度的合作。从内地的角度而言，与TVB的深度合作，也不仅仅是给TVB再造信心，同样也是反哺平台自身竞争力很值得走的一步棋。我们能从各视频平台的动作中看到这样的趋势。优酷方面，这振聋发聩的「50亿」不是一瞬间的决定。自2013年起，优酷便前瞻性地布局港剧市场，独家引进了众多脍炙人口的经典港剧作品；2018年，这一合作迈入新篇章，优酷正式推出了「港剧场」厂牌，跟头部公司进行定制剧合作模式，率先与TVB合作《法证先锋》系列。时至2022年，优酷正式踏上了「新港剧」的探索之旅。这一举措旨在保留港剧经典元素的同时，融入新颖的故事内核，以吸引更广泛的年轻观众群体，进而拓宽港剧的受众基础，使其更加贴近全民口味。最近，优酷与TVB签订了最新的战略合作协议。优酷副总裁谢颖表示，由优酷、TVB联合出品、77工作室制作的《黑色月光》已于三月杀青，备受关注的《新闻女王2》将在今年12月开机。此外，优酷还与TVB携手共创《巨塔之后》、经典IP《法证先锋6》等新港剧。

腾讯视频也是这场争夺战中的实力一员。TVB与腾讯视频在去年的合作上继续深化，定制剧合作数量翻倍，从4部增至8部，包括《反黑英雄》等首批及《玫瑰战争》等新增剧集，分别预计于今明两年内播出。腾讯视频也在6月启动了「港剧计划」，提供超2000集TVB经典港剧，促进港剧发展。同时，在剧集采购方面，TVB将采购腾讯视频出品的作品在香港播放，如《繁花》《金庸武侠世界》等等。

基本上，TVB的深度合作围绕着这两大视频平台展开，在玩家中暂时缺失的是爱奇艺的身影。因此，对于与TVB的联手，似乎是背靠大集团的视频平台需要先行争抢的一块蛋糕。《新闻女王》的成功带来的是积极的信号，一方面，它意味着内地的观众依然能够为港剧买单，告诉观众港剧依然有看头，值得被选择；另一方面，它给视频平台带来了较为明朗的回报，一部《新闻女王》能够成功，那么质量上乘内容新颖的港剧，在内地自然会有生长空间。TVB的制作水准是这系列合作的底牌。TVB需要借助的，是视频平台基于内地观众的需求，向TVB提供方向的能力。

这不能保准是一门绝对的好生意，但至少是不可放弃的一块小甜饼。双赢的局面，仰仗的不是一部、两部剧集的大获全胜，而是这股「港风」在内地经久不衰地吹拂。对于TVB而言，抓住内地的需求，是扭转亏损绝对值得的尝试。继去年度在合拍剧取得7.29亿元收益后，TVB表示今年有望进一步提高至超过10亿元的合拍剧收益。对于内地视频平台而言，真正发挥出TVB的优势，让港剧场立得住，总不会颗粒无收。

TVB的「野心」

TVB的胃口，却似乎不止于此。今年6月在上海举办的2024无畏契约上海大师赛总决赛，TVB翡翠台和明珠台都通过与腾讯电竞的合作，采用电视大屏接力直播。涉足电竞赛事的转播，TVB行政主席许涛表示这是TVB向年轻人靠拢，丰富自身节目线的策略，也是不断刷新TVB的品牌印象，为拓展更多商业化可能的举措。除了直播电竞赛事之外，TVB还考虑利用艺人资源组织明星电竞队，并计划将电竞元素融入剧集及综艺节目中。

不仅如此，TVB还与复旦大学在中国香港签署了「共建教学实习基地」合作框架协议，共同培育具有专业素养、家国情怀及国际视野的新闻人才，旨在为国家的新闻教育事业发展注入新的活力。更值得一提的是TVB从去年开始在内地电商业务方面的布局。去年3月，「TVB识货」在淘宝首播，TVB女演员陈敏之首播6小时，销售额高达2300万余元。而第二场开播，这个数字上升到了7000多万。在TVB对内地的业务策略中，加强跨境电商是重中之重。目前的效果也表明，电商业务是明确的TVB内地生张「第二曲线」。

种种迹象表明，TVB并不只通过内容合作来自救。从市场化的角度而言，TVB如果还能够发展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辉煌，那当然再好不过。但是上世纪港剧中所塑造的那种价值观、态度、生活方式，塑造的香港印象，对于处于当下的内地观众来说，再也没有那种震撼地打开了全新世界的吸引力。这就是港剧在内地寻求第二春最大的阻碍。类似《新闻女王》那样的作品肯定会再出现，但是并不足以再构成一个占据绝对主导力的港剧时代。TVB现在所寻求的，是更全面的「黄金时代」，首先是字面意义上的「黄金」。能够扭转亏损，是TVB目前最渴求的结果。那么满足了刚需之后，TVB对内地的渗透，是以剧综为起点，多方面辐射的一张大网。许涛在提及TVB的改革时，总结为内容的深化合作、本土市场向大湾区的扩张以及加快数字化媒体矩阵建设、加速移动互联网转型三个方向。简单来说，就是抓紧内地，跟上时代。这不再是几十年前，靠着自己单打独斗就能傲视群雄的TVB了，TVB本身也不再追求那样的存在感。TVB越来越现实，也从一个承载着上世纪辉煌记忆的老者，蜕变为一个仍需不断丰满羽翼、勇于探索新知的少年。今年下半年是TVB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如果真的能够实现EBITDA为正，那么确实意味着TVB迎来一个新时代。

我们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