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江湖畔的女大学生连

故居行人物谈 2024-03-24 13:37:15

在官江湖畔照的相,前排右2张管理员,右1我,后排右2张排长

官江湖畔,位于天津市塘沽区葛沽西、大站南附近,可能现在叫“官港湖”,或者说,我们那时叫白了,一直叫“官江湖”。

时间一下子拉到了五十多年前。在山西介休,刚组建不久的炮212团,就被取消番号,保留代号1853部队,去天津塘沽官江湖畔种水稻。

上火车的那天,是1970年2月22日。天,下着大雪,部队情绪并不高涨。新兵傻乎乎也不知道什么,我们丰南新兵倒是高兴,离家近了,塘沽离丰南东田庄、塘坊、胥各庄才多远?我们多是胥各庄、塘坊工委入伍的兵,当然高兴。

干部老兵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到新部队来,准备干一番事业的!现在听说番号被取消,保留代号,去天津塘沽官江湖畔种水稻,思想还是有反应。当然,部队还是部队,“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吗!干部老兵依然带领部队出发。

特别是闻教导员,还给我一个旅行手册,叫我编写一路的宣传提纲。我编写好,经他审阅,用复写纸复写了4份,发给营部、一连、二连、三连。记得一出介休站,就说:“山西有一个店,还是‘借(介)休’------”

快到平遥站,就说:“山西有一个窑,还是‘平窑(遥)’------”快到太谷站,就说:“山西有一个鼓,还是‘太鼓(谷)’------”快到榆次站,就说:“山西有一条鱼,还是‘鱼刺(榆次)’------”到了榆次,军列直接往北拐去,是不经太原的,又说:“山西有一个城,还是‘太远(原)’------”快到寿阳站,又说:“山西有一只羊,还是‘瘦羊(寿阳)’------”部队就渐渐进入梦乡。

到了塘沽火车站,依旧是大雪皑皑,下了整整一夜。我有幸在站台看东西,最后随车到了官江湖畔。绝大多数干部战士是踩着大雪步行到官江湖畔的。官江湖畔没有人烟,只有一些小茅草房。当时各连的汇报是:“远看白茫茫,近看小草房,进了小草房,两眼泪汪汪。” “远看白茫茫,近看小草房,进了小草房,夜间当‘团长’。”

我们营部也是,一进小草房,空洞洞,没有炉子,没有床,连稻草也没有,地上铺的是稻余子,往上一放背包,“呼”的一下全是尘土。夜里冻得戴着棉帽子睡觉,冷啊!

我们一营营部与一连住在官江湖西北角几栋草房里。沿湖往东是一条相对宽一点的路,直通团场,即团部,那是我们团的中心,有水塔、有浴池、有露天舞台。往西的路就相对窄了,中间是三连,最西头是二连,都隔着一定距离,四周都是稻田地。

沿湖往南也是一条路,走一段距离,到官江湖西南角,便是女大学生连。她们不归属我们1853部队管,而是归24军农场,她们应该比我们部队来的早。

我们部队刚到时,并不知道官江湖西南角有一个女大学生连,加之团里的随军家属一到塘沽就都留在了塘沽。因此,有的老战士就发牢骚:“这里没有村庄,连个妇女、小孩都看不见,纯属是个‘和尚营’,一些老和尚带着一帮新和尚。”

没有多久,雪融化了,春风吹起,官江湖西南角不时传来钢琴声。战士们不由就问,“怎么这个地方还有弹钢琴的?”

经过学习“五七指示”,部队基本安顿下来,团场,即团部的浴池开始生火烧水,部队干部战士准备洗澡。

有线二班,在官江湖畔照的相

谁知,星期六上午,官江湖西南角路上走来一队穿着各式各样衣裳端着脸盆的女同志,经过我们营部与一连,沿湖再向东走去。战士们惊讶了,“哎呀!这儿还有女的呢!”

后来才听说,是“女大学生连”,归24军农场管。她们那里没有浴池,周围这一带只有团场,即团部这里有浴池,所以,一生火烧水,就由她们“女大学生连”先洗澡。后来,形成了制度,每到星期六,“女大学生连”洗澡;星期天,部队洗澡。

就一个浴池,没有几个喷头,而那浴池是男女都用的,自然“女大学生连”就都带脸盆,一是洗澡,二是洗衣服。她们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就零散了,仨一群,俩一伙,一手端着脸盆,一手梳着头发。说她们是“女大学生连”吧!她们穿得各式各样,有的还秀发长长,身材苗条,真是“出水芙蓉,天然去修饰”,各个“素面朝天”,彰显出青春女性的美。

后来,有人说,她们是文艺团体,弹钢琴的就是庄则栋的媳妇鲍惠乔。这让人就更神秘了。

每当星期六“女大学生连”洗澡的时候,恰是部队党团活动、车炮场日。那时部队既没有车炮又没有器材,有的新兵既不是党员又不是团员,一到这时好多新兵多是忙营部的菜地。菜地就在路边,长长的一条,有的新兵一过“女大学生”,就愣愣地看着,一过“女大学生”,就愣愣地看着,不干活了,可能是想家了。

指导员发现了这个现象,为了转移视线,特意调整了党团活动、车炮场日。并且明确规定,凡属到南面“女大学生连”去时,必须是两个人以上。

营里领导也是这样执行的。一次,刘营长去南面官江湖女大学生连处理事情,见我们通信班除值班的以外,没有其他人了,就叫着负责用缝纫机补衣服的高登亮同他前往。回来竟然下起了大雨,浇得他们俩浑身经湿。

时间一长,战士们就知道了“女大学生连”还有一个小卖部,而且丰富多彩,据说,都是从天津、北京进的货。星期天,战士们就经常结伴跑到那里买东西,主要是买邮票、肥皂、烟,当然也有看热闹、看风景的。那时,战士们不发布票,只发给一张汗衫票。记得,我还在到那里用汗衫票买过一件螺纹秋裤呢,至今还压在箱底里。

当然,我们营部与“女大学生连”也有过冲突、矛盾,因我们营部的稻田地都与她们“女大学生连”的稻田地相连。她们养着好多鹅、鸭子,负责看管鹅、鸭子的两个“女大学生”,手里各拿着一个长长的竹竿,头上拴着一个长长的塑料布条,经常哄着这帮鹅、鸭子,跑到我们营部稻田地里来。

稻田地里有进水渠、排水渠,特别是水稻灌浆后,排水渠基本就不排水了,存下来的水就有好多鱼。鹅、鸭子跑到排水渠里寻鱼、吃鱼也无所谓,关键是那鹅、鸭子也吃稻子,它们把刚定浆的稻子都给吃光了,像扫荡一样,一片一片没有收成。我们战士赶过去,她们也知道不对,赶紧拿着长竹竿哄着鹅、鸭子跑。战士们就笑,根本不与她们计较,跑了就算了。谁知,等我们战士一走,她们又哄着鹅、鸭子来了,像是打游击,“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也拿她们没办法。

肖邦兴,在官江湖畔照的相

看来,这官江湖是归24军农场管。一天夜里,我们营部用拉网到官江湖拉鱼,拉上来的多是小鱼,可能被“女大学生连”发现了,告到了24军农场。我们正在炊事班前收拾小鱼,24军农场就来了人,倒是很客气,“这是我们刚放的鱼苗,等大了你们再拉行吗?”弄得我们营部特别不好意思的,连忙赔礼道歉。从此,再也没有动过官江湖的鱼。

到了11月下旬,我们1853部队早已恢复了炮212团番号,其实是缓建,7月中旬就开始派人到38军火箭炮团培训,然后接装。现在,稻谷丰收了,打完,即将返回山西介休。

走时,“女大学生连”可能也闻讯了,她们看着,一辆辆解放牌汽车拉着稻谷、拉着战士,离开了官江湖畔。触景生情,她们可能也想:“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官江湖呢!”这就是当年在官江湖畔的“女大学生连”。

今天,如果她们能够看见,也许会有更多的回忆。特别是鲍惠乔,正是她的琴声,她的名气,让我们记住了“女大学生连”唯一的一个名字。这里可能就是她当年在部队农场锻炼的地方。

九口 202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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