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唐人裴铏所著的《传奇》记载,在大唐贞元年间(公元785—805年),魏博节度使田绪帐下大将聂锋有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儿,被聂锋夫妇视为掌上明珠,恨不得做一个宝匣将她装起,以免磕痛碰伤,为此,周围的人都戏称她为“聂隐娘”。
天有不测风云,聂隐娘十岁那年在自己家门口神秘失踪。聂锋夫妇大惊失色,派人四处搜寻,到底还是没能找到女儿的下落。
但不可思议的是,整整五年之后,隐娘好像从天而降,又同样神秘地回到了绝望的父母身边。
聂锋夫妇惊喜交集,免不了要问聂隐娘失踪的过程。
聂隐娘坦白告诉父母,她当初被一位尼姑抱到一处高出地面几十丈的岩洞中,周围渺无人烟,她无法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离家多远。
尼姑每天教她学猿猴的样子,爬树攀崖,而且剑不离身。这样练了一年,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攀崖上树可以行走如飞,追刺猿猴百发百中。
三年后,她就能够飞身纵起,刺杀飞禽,基本上没有失手过。
到了第四年,聂隐娘开始跟随尼姑到闹市中杀人,杀的当然都是那些无恶不作的土豪劣绅以及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成为一位传奇女侠。
此时聂隐娘剑快艺精,每次刺杀都能做到来去无踪。尼姑见她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这才送她回家。
聂锋听罢“嗯”了一声,似是将信将疑,聂隐娘决心证明给父母看看。
那时窗外高高的树顶上正有一对鸽子在追逐嬉戏,聂隐娘说声“试为阿爹取那两只鸟来”,便纵身飞出窗口。
聂锋只看到树梢上方白光一闪,聂隐娘已翩然飘落,手里抓着胸口各有一线血痕的两只死鸽子,递给聂锋过目。
聂锋非常恐惧,从此不再那么喜欢聂隐娘,后来干脆听凭她自选丈夫,嫁了出去。
聂锋去世以后,田季安获悉聂隐娘有奇才异能,不惜花费重金把她收罗到自己身边。
田季安的祖父田承嗣本来就是安禄山叛乱的三十六员胡将之一,为人凶狠残暴,后来虽然降唐,而反叛之心未死,总是借机扩张领地,壮大本镇实力。
田季安继任之后,又盯上了陈许节度使曲环的地盘,打算巧取其地,就派聂隐娘去行刺曲环的智囊刘昌裔。
刘昌裔老练持重,谋略高人一等。他听说聂隐娘夫妇奉命前来行刺,当即吩咐帐下的众将,专往北门守候,若见女子美而不妖,男子憨态可掬,分别骑白马黑骡一同前来,务必告诉他们,本镇长官已敬备美酒佳肴,为他夫妇接风洗尘。
众将心领神会,依计而去。
第二天,聂隐娘夫妇一到城门就受到陈许众将的殷勤接待,这使得一贯天马行空的聂隐娘对刘昌裔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便自愿进城接受刘公的处置。
刘昌裔显得非常大度,仅仅历数了田承嗣家族的种种劣迹,劝聂隐娘这位传奇女侠弃暗投明而已。
聂隐娘更加感动,表示愿意竭诚追随刘公。她认为,按照田季安的一贯做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刘公卧房内外还应周密布置,严加防范。
很快又到了月圆之夜,聂隐娘吩咐刘公手下诸将,准备迎接第二批刺客。
诸将觉得有些可笑,说从来只听到过月黑杀人,世间难道还有专挑月光明晃晃的日子行刺的?
聂隐娘冷冷地说,精精儿就是。
精精儿是田季安手下的第二号杀手,轻功比聂隐娘更好,能够平地飞纵,直上城楼。但聂隐娘出剑更快,更准,曾经在一场比武中赢过精精儿半招。
夜深人静,诸将懒洋洋地把守着刘公卧房的门户,不耐烦地打着呵欠。
有人偶然抬头看了房顶一眼,却见一团白影和一团红影在那里飘来飘去,就像是美妙之极的舞蹈,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那团白影却从空而落,在他身边砸出一声巨响,随后那团红影也飘然而落。
谁也没想到,那团红影竟是聂隐娘,她手里赫然提着一颗人头!
聂隐娘对目瞪口呆的诸将微微一笑说,精精儿再也飞不起来了。
参考资料:《张读.宣室志·裴铏传奇》(上海古籍出版社)、《太平广记》(中华书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