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活着》⑥:人生实苦,唯有自渡

伏琴读书 2023-04-14 20:52:58

昨天的共读中,有庆因为献血意外死亡,家珍垂死挣扎,但一次次又挺过来了。

01二喜上门

有庆死后一个多月,春生来了。他现在叫刘解放,别人都叫他刘县长。

当年他被俘虏后,就当上了解放军,后来转业到地方。

春生把钱递给家珍,家珍看也不看,直接轰他出去。

后来他又来了两次,家珍还是死活不让他进门,此后几年没有再来。

凤霞老大不小了,我们商量着给她找个男人。

没过多久,队长帮她找到一个县城的搬运工,叫万二喜,是个偏头。

没出三天,二喜来了,穿着中山服,干干净净的,像个城里来的干部。

他把一瓶白酒和一块花布朝桌上一放,就翘着肩膀在屋里看来看去,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

无论说什么,他都嗯一声。坐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说要走了,我们都以为没戏了。

第二天上午,二喜带着五个人来了,拉着一辆板车,有石灰、刷墙的扫帚、小方桌和猪头。他还提着两瓶白酒。

他说:“屋顶的茅草该换了,我拉了车石灰粉粉墙。”

他将小方桌放在家珍腿上,说吃饭方便一些。

家珍眼睛湿润了,没想到二喜考虑得这么周到。

02凤霞结婚

中午,二喜和凤霞像小两口,一个烧火,一个做饭炒菜,两人互相看着,笑了。

下午干完活,二喜低声问我们:“爹,娘,我什么时候把凤霞娶过去?”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们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说,凤霞命苦,娶亲那天多叫些人来热闹热闹,二喜满口答应。

娶亲那天,锣鼓喧天,二喜带了二十多个人来。

见到男人就一盒一盒塞大前门的烟,见到女人和孩子就发糖果,那气派把谁家都比下去了。

这样大手大脚,我都看呆了,扔的都是钱啊。

凤霞出嫁后,我们像丢了魂似的。

按规矩凤霞一个月以后才能回娘家,可是不到十天,他们就手拉手回来了。

村里人见了都笑,那年月是见不到男女手拉手的。

从此,我三天两头往城里跑,凤霞的邻居都夸她又勤快又聪明。

凤霞看到邻居织毛衣,一学就会。后来只要有空,就坐在门前帮她们织毛衣。

邻居让二喜买两斤毛线来,让凤霞也有件毛衣。

二喜笑笑没做声,私下悄悄对我说,等还了债就给凤霞买毛线。

他是个实在人,娶亲时听了我的话,花了很多钱,欠了债。

03春生自杀

城里的文化大革命越闹越凶,到处都是大字报。几个月后,也闹到了村里。

那天,我们都在田里干活,来了一队城里的红卫兵。

领头的女的只有十六七岁,在队长面前神气活现。

她让几个提着油漆桶的红卫兵去刷标语,然后让全村人集合。

找不到批斗对象,她突然指着队长说,你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两个红卫兵去抓住队长的胳膊,把他押到城里去了。

三天后,队长回来了,鼻青脸肿的。

那天我进城去,在街上看到一伙人被押着游街,走在最前头的竟是春生。

他被人打倒在地,像一块死肉般踢来踢去。

过了一个多月,春生偷偷来到我家,说他不想活了,每天都被吊起来打。

我赶紧劝他,他似乎有些想通了,站起来说走。

家珍在里面哭着说:“春生,你要活着。你还欠我们一条命,你就拿自己的命来换吧。”

一个多月后,传来消息,刘县长上吊死了。

我对家珍说:“一个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

家珍说,其实有庆的死不能怪春生。

04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二喜正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却行动敏捷的人。

第一次相亲,二喜就一声不吭地想着为凤霞一家人解决实际困难。

娶亲时,为人实诚的二喜只因丈人一句话,给凤霞撑足了面子,却欠下了债。

小两口恩爱有加,命运多舛的凤霞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春生由县长变成了批斗的对象,想要寻死,福贵和家珍苦苦相劝,他还是自缢身亡了。

谁也救不了一个执意要死的人。

《肖申克的救赎》中有句话:“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如果你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还有谁会救你?”

人生如逆旅,谁不遇坎坷?

人生低谷,唯有自渡是解药。

真正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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