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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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十一章

（四十一）

饱餐石榴后，文天等一干人再度出发。

抬头望去，眼看离山顶似乎越来越近。回首俯瞰，透过迷蒙的云雾，山河农场全境及龙岭县域其他地区掩映于繁茂的绿色植物间，就在众人的脚下，美不胜收。端的是个世外桃源。

前方转过一个大弯，劳卫国突然回头对大家说：“到了。”

但见蔓生的灌木丛中，一个用石头和水泥砌就、宽和高皆为2米左右的拱门出现在眼前。它，就是防空隧道的入口了！

朝隧道看过去，只见除临近入口的那一两米外，内里就什么也瞧不见了，那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感觉还蛮吓人的。

“幸好我们有八个人，要只单独我一个，打死也不敢来这里。”文天吐了吐舌头。此处临近山顶，山风甚是凛冽，将文天的头发吹得颇为凌乱，倒是应和了他现在的脸部表情。

“我们都是男的，怕个屌！其实我还挺期待进去逛逛的。”一旁的黄一捷回道。

“对了，捷少，现在几点？”贾骏翔问黄一捷。“捷少”可不是白叫的，八人当中，就只有黄一捷戴了块黑色的电子表——那可是稀罕物品，没几个小孩买得起。

黄一捷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回道：“差不多11点了，我们爬上来用了两个多小时。待会穿过隧道，正好到山的那面吃午饭。”

当下众人各自打开手电筒，握紧手中的橡胶树枝，小心翼翼地进入隧道。

甫一进入，大家便感到一阵阵凉风袭来，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看来应该是对面出口吹来的山风。隧道的地面和四壁皆由大块的水泥板构成，圆形的穹顶逼仄地压在上方，让人喘不过气来。越往前行，无边的黑暗便越发弥漫开来，将小伙伴们团团包围，手电筒的光束只剩下丁点泛黄的光晕。众人只好借着相互间的大声对话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仔细看去，干净的地表透着一丝清冷，有些地方还残余着小堆燃剩的柴火，想来是之前的探洞者点燃篝火留下的。骇人的是地面、墙上不时可见大块的黑色印记——众人突然想起：听说当年日本鬼子战败时，山下的黎汉同胞将山上残余的侵略者围堵在这条防空隧道中，将他们全部给击毙了……这些，莫非便是鬼子们留下的血迹？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隧道中那一幕幕惨烈厮杀的画面。大家的心情变得莫名复杂：既有对先辈们的敬佩，也有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恨，更有对今日和平来之不易的感慨……

隧道墙上，零零散散分布着不少以前探洞者用木炭写的留言。闲来无事，一行人便边走边观摩起来。看来看去，上边写得最多的无非是“XXX到此一游！”“XXX，我喜欢你！”之类的话语，未免无趣。这时，黄一捷突然拍了拍文天的肩膀：“呆子，你看这个。”

文天定睛看去，只见前方墙上，写着一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留言：“人间事常难遂人愿，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炭痕蛮新，但最关键的是落款，赫然竟是“冷三川”！而名字下方的日期是“1990.09.23”，果然是新近才写的，也就上上周日而已。

“冷三川”，正是马骝的名字。

（四十二）

余人觉得好奇，便也都围了过来。

“这个死马骝，没想到居然和呆子一样，很闷骚嘛！”郑跃南笑道。“他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妞了？感觉像被单相思折磨一样。”李锐年龄最小，倒是懂得蛮多。

洛玉明沉吟片刻，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句话很熟？对了，是《西游记》‘取经女儿国’那集片尾，女王送别唐僧时的歌词！”

众人再仔细看那两句话，确实如洛玉明所说，是电视剧《西游记》里的歌词。

要说这《西游记》，那绝对是彼时当之无愧的第一神剧！它自1988年春节期间开播后，瞬间便俘虏了万千老少的心。文天等人每天都是早早便吃了晚饭，然后搬上凳子去连队球场、或是那些已经买了电视的人家，坐等播出。全部25集，所有小屁孩均一集不落地追了下来。

他们感叹于小说中那个神与妖的奇幻世界，竟能如此真实地再现于屏幕上，也记住了六小龄童、迟重瑞、马德华等诸多演员的精湛表演。后来，《西游记》又不断地重播，大家连电视剧中的主题曲、插曲如《敢问路在何方》《天竺少女》等，都会唱了。当中，自然也包括了“取经女儿国”片尾那首感人的插曲：《相见难别亦难》。

《西游记》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剧中那众多的美人：嫦娥、玉兔公主、玉面狐狸、蜘蛛精、蝎子精……特别是朱琳扮演的女儿国国王，那端的是雍容华贵、国色天香，中国传统古典美女的极致标准，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在看剧时，文天便不止一次地想：我要是唐僧，鬼才去取经呢！放着这么一个完美的老婆不要，蠢！

让文天等人想不通的是，女儿国国王既不能飞天，也不能遁地，为何能算是取经八十一难中的一难？及至多年后，长大成人、历经情感洗礼的他们方明白，“情”之一字，才是古往今来最让人难以勘破的。女儿国一劫，恰恰正是取经八十一难中最难过的一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先将视线拉回防空隧道。

众人感叹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马骝，才不过初中一年级而已，竟已经有如此深情的一面，更不免好奇：究竟是哪个女生，让他种下情根？

和马骝同在初一（3）班的贾骏翔发话了：“你们记起来没有？智力竞赛那天，他好像有专门给符雪萍加油。”

“切！给同班同学加油，那不是很正常嘛。”劳卫国回道。

“但他们才刚认识没几天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贾骏翔俨然像个侦探。

好在郑跃南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不理别人的八卦了，我们也写点东西上去吧，留个纪念。”

于是，众人便各自从地上捡起一些木炭，在墙壁上写起来。

“写什么呢？”文天脑中自然而然地便浮现出蓝念笙那俏丽的脸庞，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刷刷刷”动起“笔”来，很快便将自己的留言在墙上写好。

（四十三）

“你写的这是啥？‘念兹在兹，愿伴此生。’文绉绉的，看不懂！”郑跃南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边挠头，一边碎碎念。

其余人等也围过来看。

“丢！呆子，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哪个妞了？说来听听。”劳卫国笑嘻嘻地问道。一旁的黄一捷和洛玉明则蹙眉思考，显然不得要领。

“他们不会那么聪明，由‘生’联想到‘笙’，看穿我的藏头诗吧？淡定！我得表现得自然一些。”文天心中暗想。于是回头笑笑，对七位小伙伴说道：“没了，这是写给未来的那个‘她’的，现在暂时还没出现。”

“切！没劲！我们赶路吧。”郑跃南手一挥，于是众人继续向前探索。

再往前行，出现了一道已打开一半的厚重水泥门，死沉死沉。众人试了一下，得合四、五人之力，方才能够推动。“靠近隧道对面出口的地方，还有一扇这样的水泥门。”劳卫国适时在一旁跟大家讲解。众人心中均想：“还好我们来了八个人，要是只有两三个人，又被关在里边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穿过水泥门不远，便是隧道的中心区域了。眼前的风景迥然不同，竟然一下变成个开阔的半天然、半人工岩洞，再无水泥板。整个岩洞像个巨大的鸡蛋形屋子，穹顶高6米左右，比较平滑，明显有人工处理过的痕迹；四壁同样比较平整，呈弧状，中间最宽处达5米以上，两边逐渐收窄，直至连接到对应两个出口的水泥甬道处。

岩壁上，交错分布着许许多多的裂隙，或横、或竖、或斜，像一道道线条，将整个岩壁分割成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形状。某些地方虽有水滴渗出，但岩洞的整体仍十分干爽，不变的依旧是零星分布的大块黑色印记——看来当年这里也历经了残酷的厮杀。岩壁上，爬着些岩洞特有的生物如蚰蜒、马陆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活物。

在岩洞中心靠岩壁处，居然很突兀地立着个长宽高皆近两米、水泥做的正方体大匣子，也不知究竟是何物，用来干啥的？“那应该是个水池，估计是当年日本鬼子用来储水的。我们上次看过了，中间是空的，里边什么都没有。”劳卫国对大家说道。

文天和黄一捷打着手电筒仔细查看着四壁上的裂隙。俩人皆擅长绘画，形象思维能力比其他六人都要强。在他们眼中，眼前的裂隙线条似乎组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长方形、正方形、三角形、梯形……感觉似乎有些古怪，但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岩洞不是一般都在地下的吗？这里靠近山顶，怎么还会有这么个洞啊？”贾骏翔问道。

“我猜可能是这样：这个岩洞早期也是在地下形成的，后来在地球构造运动的作用下，它被抬升到比较高海拔的地方，最终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估计当年日本鬼子偶然发现了它，就直接利用做成了防空隧道。前后的两个甬道，之前应该也是天然的洞穴。说不定这里面以前还住过原始人。”罗振轩回道。

众人均觉在理，不由得更是佩服铁头知识的渊博。

（四十四）

但举目四顾，这个鸡蛋形的岩洞里，除了有个水泥做的储水池外，便空空如也，却又哪里有原始人住过的痕迹！黄金珠宝？武学秘籍？那更是天方夜谭了。不过想想也是，要有这些东西的话，早被前人给发现了，哪还轮得到这八位少年？

大伙东瞧瞧、西看看，始终未见其他更特别的玩意，渐觉无趣。“走吧，就是个空洞，没什么可看的了。”郑跃南叹口气，挥手招呼大家继续前行。

小伙伴们步入另一条水泥甬道。果然如劳卫国所说，走没多远便遇见了同样厚实的第二道水泥门。穿过它之后，山风变得越发凛冽，看来，离对面的出口已经不远了。不久，前方终于再度出现光明。八人循着亮光快步走出山对面的另一个出口，顿时一呆——

眼前是一幅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隧道洞口下方，山间高低错落生长着各种野生杂草、灌木和高大的树木，多层次的绿意是其主题；抬头上望，依旧是层层叠叠的绿色植物，不远处的黄猄山最顶端便隐于乱石巨树之中，远观已是雾里看花，想要登顶只怕是难如登天；各种鸟儿翩飞起舞于山巅的花草绿树间，发出悦耳动听的歌声，与飒飒山风相互应和，别有一番生趣。

极目远眺，视线尽头是蔚蓝的、一望无际的中国南海，它与广阔的天穹融为一体，点点船影缀于其间；将视线拉回海岸，只见一条细长的白练穿行于椰林树影间，若隐若现，最终注入大海。那正是山河农场的母亲河——玉龙河。它入海口所在的地方，唤作“临海镇”，和山河农场、天涯市比邻而居。以山河农场为原点，南向30几公里的天涯市、东南向10几公里的临海镇，是海南岛最南端的两颗明珠。而山河农场，就是它们的后花园。

未登山前，八人对鬼子在黄猄山顶设置防空隧道的意图均不甚明了，现在总算懂了一些：防空隧道居高临下，可在此出口俯瞰临海镇及天涯市大片海域的状况；也可在另一出口观测龙岭县部分县域，确实是个理想的战略要地。

如今美景当前，众人都深感意气风发，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概，遂张开嘴巴、鼓足中气，以口哨声、怪叫声抒发着心中的快意，好不过瘾。

“海的另一头，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也像海南岛这么美吗？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看着眼前壮阔的海景，文天却陷入了沉思。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八人之中，除却罗振轩外，其余七人不要说离开海南岛，有的甚至连山河农场都没有走出过。今天在黄猄山顶所见之无边海景，对他们当中的好些人来说，均是人生的第一次。虽然，山河农场离大海才不过10几公里而已。

祖国各地的壮美河山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世界风光，这群少年也都只在电视上、书本中见过。亲身去走一走、看一看？太遥不可及了！这些贫困地区的山野孩子，当前能吃饱饭、有书读，已属不易，其他的，不过是梦里的奢望。

“铁头，你是从广西过来的，见多识广，和我们说说内地和海南有什么不同嘛。”劳卫国的发问打断了文天的思绪。

（未完待续）